我那句带着血腥味的嘶吼,像块烧红的烙铁砸进死水里,瞬间烫得所有人一个激灵!
捂着鼻子的老二何猛,指缝里还在渗血,眼珠子却瞪得溜圆,凶光里混着难以置信:“***说什么屁话?
老子弄死你!”
他作势又要扑上来,鼻梁的剧痛显然让他更狂暴了。
“老二!”
老大何勇一声低喝,像块冰砸在地上。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此刻像淬了寒星的刀锋,死死钉在我高举的扑克牌上,又缓缓移到我脸上。
扼向我喉咙的手停在半寸之外,没收回,也没再进,但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让我窒息。
“你手里…拿的什么妖物?”
他的声音沉得像磨盘碾过石子,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
赶车人举着鞭子,也忘了落下,惊疑不定地看着那闪着光的塑料牌盒。
我这才顾得上仔细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以及几人的穿着,再次确认自己穿越到了古代后,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纸牌。
“妖物?”
我嗤笑一声,“没见识!
这叫‘牌’!
天底下最新、最厉害的赌具!”
我手腕用力一抖,崭新的扑克牌在暮色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反光,塑料包装哗啦作响,成功吸引了所有目光。
“不过,不值什么钱,重要的在玩法上。
想不想知道怎么玩?
比你们想的‘那档子事’…可***多了!”
老三何智缩在老大身后,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强烈的好奇,小声嘀咕:“大…大哥,那东西…没见过,亮晶晶的…***?”
何猛捂着鼻子,声音瓮声瓮气,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反光吸引,“能比娘们儿还***?”
“赌命?”
何勇依旧盯着我,眼神锐利如鹰,“怎么赌?”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那短暂的停顿和聚焦,让我知道,钩子抛出去了!
他动摇了!
“简单!”
我强压下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的悸动,语速飞快,“就玩我刚说的‘扎金花’!
你们三个,对我一个!
一局定生死!”
我目光扫过三张惊疑不定的脸,最后钉在何勇脸上,“我赢了,今晚你们谁也不能碰我一根手指头!
还得听我的!
我输了…”我故意顿了一下,扯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随你们处置!
剥皮拆骨,生吞活剥,老娘认了!”
空气再次凝固。
暮色西合,破败的小院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远处几声不安分的狗吠。
“放屁!”
何猛第一个跳起来,鼻血又涌出一股,“大哥!
这***耍花招!
反正老张家己经把她租给咱们了,多此一举,不如首接捆了扔炕上…你怕了?”
我猛地打断他,不禁挑衅,“怕输给我一个女人?
怕你三个大男人,连个牌都玩不过我?”
“老子怕你?!”
何猛果然被点炸,一把抹掉鼻血,脸上血糊糊一片更显狰狞,“玩就玩!
大哥!
让她死个明白!”
他吼叫着,恨不得立刻把我生吞活剥。
何勇没看何猛,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依旧锁着我,沉默了几秒,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锤定音的力道:“松绑。
进屋。”
他目光扫向老三何智,“老三,点灯。”
“大哥!”
何猛急了。
“闭嘴。”
何勇声音冷峻。
何猛再不甘,也只能狠狠瞪着我,呼哧呼哧喘粗气。
老三何智如蒙大赦,赶紧跑去点灯。
赶车人看看这架势,又看看何勇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啐了一口:“晦气!
你们何家的事自己折腾!
钱我拿走了!”
他抓起丢在地上的一个破布包(估计是定金),骂骂咧咧地赶着驴车走了。
何勇上前一步,没有多余的动作,粗糙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几下就解开了我手腕脚踝上勒进皮肉的麻绳,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不容我挣脱,半拖半提地将我拽进了那间低矮、散发着霉味和剩饭菜馊味的堂屋。
何猛则像头暴躁的熊,堵在门口。
堂屋中央一张破木桌。
何智手忙脚乱地点亮了一盏昏黄的油灯,豆大的火苗跳跃着,在土墙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巨大黑影,更添了几分鬼魅阴森。
我被何勇按在一条吱呀作响的长凳上,油灯的光勉强照亮桌面,也照亮了我手里那副在昏暗中显得愈发神秘莫测的扑克牌。
老三何智缩在老大身后,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强烈的好奇,突然伸出手指,极快地在我高举的牌盒侧面戳了一下,指尖感受到那冰凉光滑的触感时,瞳孔猛地一缩,小声嘀咕:“大…大哥,那东西…摸着手感怪怪的,没见过!
跟玉石似的冷冰冰...”何勇的眉头锁得更紧,他锐利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最终落在牌上:“非纸非骨...凉的?
这到底是何妖物?!”
“妖物?”
我忍着喉咙的剧痛挤出嗤笑,“没见识!
这叫‘牌’!
天底下最新、最厉害的赌具!
至于材质嘛…”说到这儿,我突然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念头正在酝酿。
就在这时,何猛突然一***坐在我对面,拍着桌子咆哮:“怎么玩?”
鼻血还在慢慢渗,配上油灯的光,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急什么?”
我活动着被勒出血痕的手腕,强装镇定,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
第一步成功了,但真正的生死局,现在才开始!
“规矩,得先讲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忍着血腥味和汗臭,在油灯摇曳的光线下,用最简洁、最蛊惑的语言,快速讲解“扎金花”的规则——牌型大小、下注、跟注、开牌。
“...最大的就是三条A!
最小的就是235杂色!
同花顺——也就是花色一样且点数相连的三张牌——能杀所有牌!
明白了吗?”
我语速飞快,目光扫过三人,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桌面上油灯投射的同花顺光影。
何猛一脸不耐烦:“啰嗦!
那三条狗咋样?
能赢不?”
“是三条J!
相同点数!
狗是什么点数?
...”何智刚想追问,被何勇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赶紧闭了嘴,但眉头拧得更紧,“哦...同花...顺...” 依旧一脸懵懂。
何勇没说话,锐利的目光盯着我划过牌的手势,似乎在捕捉每一个不确定的暗示,最终才极其缓慢地、幅度微乎其微地颔首...“好!
发牌!”
我深吸一口气,撕开扑克牌崭新的塑料包装。
清脆的“嘶啦”声在死寂的堂屋里格外刺耳。
崭新的纸牌带着特有的油墨气味散开。
我忍着手腕上的疼痛,手指因为紧张有些颤抖。
但凭借从小跟着我那绰号“牌神”的爸爸打牌练出的手法,熟练地洗牌、切牌。
纸牌在油灯光下翻飞,发出“唰唰”的声响,吸引了三兄弟全部的目光,连暴躁的何猛都暂时屏住了呼吸。
我将牌放在桌子中央。
“下底注!”
我率先将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一根磨得发亮的铜簪子(估计是原主符华的)拍在桌上,“我的命,押上了!
你们的‘彩头’呢?”
我挑衅地看着何猛。
何猛一愣,随即暴怒:“老子人在这儿就是彩头!”
“空口白话?”
我冷笑,“没点真东西押上来,算什么赌局?
怕输?”
“老二!”
何勇沉声开口,目光转向何猛腰间挂着的一个脏兮兮的小皮囊。
那是他平时装零碎东西的,里面好像有点铜板。
何猛极其不情愿地扯下皮囊,倒出里面十几个脏兮兮的铜钱,狠狠拍在桌上:“够不够?!”
“勉强。”
我撇撇嘴,看向何勇。
何勇沉默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用破布仔细包裹的小包,打开,里面是几块碎银子和一小串更整齐的铜钱。
他拿出其中一块最小的碎银,放在桌上。
那是他们家可能仅有的积蓄之一。
何智见状,也慌忙摸索,只掏出几个更小的铜板,也放了上去。
“发牌!”
何勇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拿起牌,手指的颤抖奇迹般地平复下来。
生死关头,反而激发出一种冰冷的专注。
刚要发拍,何勇突然冷冷道,你不会出千吧?
我莞尔一笑,把牌推给何勇:“不信我,你来。”
何勇盯了我半晌,眸子深冷:“你知道我们跟你夫家签的契写明了,一年之内不得赎回,如果让我发现你耍花招,我们哥仨可有的是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打了个寒颤,忙低头按照顺序,给何勇、何猛、何智,最后是自己,每人发了三张牌。
纸牌落在粗糙的桌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在寂静的屋里如同惊雷。
“看牌!”
我命令道,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何猛迫不及待地抓起自己的三张牌,凑到油灯下,眯着眼使劲看。
他脸上的血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突然,他眼睛猛地瞪大,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狂喜,嘴角咧开一个骇人的弧度:“哈哈!
老子这把赢定了!”
他死死攥着牌,像攥着稀世珍宝,贪婪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缠在我身上。
何智也小心翼翼地拿起牌,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求助似的看向大哥何勇。
何勇依旧沉稳,他拿起自己的牌,没有立刻看,而是抬眼,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再次射向我,仿佛在审视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按在自己面前的三张牌上。
冰冷的牌面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是生是死,是沦为玩物还是赢得一线生机,就在这翻开的三张纸片里!
油灯的火苗猛地跳动了一下,拉长了我们投在土墙上的影子,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我屏住呼吸,指尖用力——就在我即将翻开底牌的千钧一发之际!
“哞——!!!”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牛嚎,猛地撕裂了屋外沉沉的夜幕,也狠狠撞碎了屋内凝滞的、一触即发的赌局!
何勇“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剧变!
何猛抓着牌的手也僵住了,脸上的狂喜瞬间被惊愕取代!
何智更是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牌差点掉在地上!
“糟了!
是咱家那头快下崽的母牛!”
何智失声叫道,声音里带着哭腔。
生死牌局,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牲口的死亡悲鸣,硬生生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