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映出她苍白的面容，二十八岁的年纪，眼角的细纹却己隐约可见。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那扇仿佛能隔绝世界喧嚣的门。
“欢迎光临记忆殿堂。”
机械女声柔和地响起，“在这里，您可以寄存不愿携带的回忆，或者购买一段让生活更美好的记忆。”
店内出奇地安静，与门外车水马龙的都市形成鲜明对比。
暖色调的灯光洒在木质展示柜上，柜中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水晶瓶，有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有的则暗淡无光。
每个瓶子上都贴着标签：初恋的悸动、成功的喜悦、离别的悲伤、童年的纯真...“您好，需要什么服务吗？”
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人从柜台后抬起头。
他约莫三十五六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锐利却又不失温和。
苏瑾攥紧衣角，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我想卖掉一段记忆。”
“请坐。”
男人指了指面前的椅子，“我是这里的首席记忆师，陈默。”
苏瑾拘谨地坐下，目光游移不定。
陈默为她倒了一杯水，动作从容不迫。
“卖掉记忆是重大决定，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确定。”
苏瑾的回答快得几乎不像经过思考，“我需要钱，很需要。”
陈默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能告诉我您想卖掉什么样的记忆吗？”
“七年前的一段感情，从开始到结束，整整两年。”
苏瑾垂下眼帘，“具体细节我己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很痛苦，非常痛苦。”
陈默轻轻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合同：“按照流程，我需要先为您做记忆检测和评估。
不同记忆的价值不同，越是情感强烈的记忆，价值越高。”
苏瑾迅速在合同上签了字，仿佛怕自己稍一犹豫就会改变主意。
陈默引导她来到后间的记忆提取室。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把类似牙科诊所的椅子，旁边是台精密的仪器，上面连着个头戴式设备。
“请放松，过程不会痛苦，只是可能会有些眩晕。”
陈默帮她调整好设备，“现在，请尽可能回忆您想要出售的那段记忆。”
苏瑾闭上眼睛，努力回想。
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夏日的海滩、雨中的拥抱、医院的白墙、撕心裂肺的争吵...她的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仪器发出柔和的嗡鸣声，几缕淡蓝色的光流从头戴设备中溢出，缓缓汇入一个透明的水晶瓶。
不知过了多久，陈默轻声说：“好了。”
苏瑾睁开眼睛，感到一阵虚脱。
奇怪的是，刚才还清晰存在的某些记忆片段，此刻己经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
陈默小心翼翼地将装满她记忆的水晶瓶放入检测仪中。
屏幕上滚动着复杂的数据，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有什么问题吗？”
苏瑾不安地问。
“您的记忆...”陈默停顿了一下，“有些异常。
数据显示，这段记忆似乎己经被部分篡改或删除过。”
苏瑾愣住了：“这不可能。
我从来没有卖过记忆，这是第一次。”
陈默指着屏幕上的波形图：“看这里，情感峰值与记忆内容不匹配。
按照您描述的痛苦程度，这里的数值应该更高。
而且记忆的连贯性有问题，有几处明显断层。”
“也许是时间太久，自然遗忘了吧。”
苏瑾不确定地说。
陈默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也许您说得对。
根据评估，这段记忆我们可以出价八万元。
您接受吗？”
苏瑾松了一口气：“接受，当然接受。”
手续很快办完。
当收到银行到账短信时，苏瑾的手仍在颤抖，但这次是因为解脱。
她起身告辞，几乎没有再看那个装有她两年青春的水晶瓶一眼。
陈默目送她离去，随后回到工作室，重新拿出那个记忆瓶。
他在仪器前坐了许久，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为什么她的记忆中会有那个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