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上的雨痕将对面商厦的霓虹灯扭曲成流动的彩绸,金属修复剂的气味在潮湿空气里愈发刺鼻。
"叮——"瓷片碰撞的脆响惊得她手抖,镊子尖在爵耳内侧划出细痕。
转头望去,工作台角落凭空多出个青瓷茶盏,盏底积着半指深的雨水,水面漂着片泡发的龙井。
指纹按上冰凉的盏壁,夏言的后颈突然发麻——盏身修补过的锔钉走向,分明是她独创的蝶形排列法。
可这件器物,她从未经手过。
雨水顺着老式吊灯的铁链往下淌,在柚木地板上汇成蜿蜒小溪。
夏言跟着水迹挪动脚步,修复室的橡木门突然"吱呀"作响。
母亲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声盖过了推门声,等她转身时只看到门槛上缓缓晕开的水渍。
水线在走廊尽头拐向应急通道。
安全出口的绿光里,她看见第一枚蝴蝶形状的水痕,翅膀边缘的锔钉纹路与茶盏如出一辙。
暗红防火门上的雨珠正以违反重力的姿态向上滚动,凝成第二只水蝴蝶。
夏言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十六岁的她蜷缩在修复室角落,看着母亲的羊皮工作手套浸在雨水里。
警笛声穿透雨幕时,沾着青瓷碎末的锔钉还躺在工作灯下闪光。
防火门在身后重重合拢。
应急通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条幽长的回廊,两侧包铜立柱爬满绿锈。
空气里浮着陈年茶垢的气息,混着某种熟悉的沉水香——母亲调配的安神香,在她失踪后就再没人能复刻。
回廊尽头垂着湘妃竹帘,泼溅状的水迹在这里变得密集。
夏言掀起竹帘的瞬间,雨声骤然清晰。
八角亭中央的石桌上,整套锔瓷茶具正在暴雨中蒸腾热气,坐在藤椅里的背影穿着母亲常穿的苎麻罩衫。
是幻觉吗?
那好像是母亲的身影。
夏言跑向前,却忽然一脚踩空。
夏言感觉自己黑暗中坠落,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瓷器碎裂的脆响。
她感觉自己在无数个时空中穿梭,每一个碎片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站在工作室的窗外。
十六岁的自己正从身边跑过,泥水溅湿了她的裤脚。
透过玻璃窗,她看见母亲正在工作台前忙碌,台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