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徒四壁暗流涌
昨日…昨日还被上头叫去问话了，回来时脸色很不好看……”问话？
林薇心里一沉。
看来原主这落水，牵扯还不小。
她不动声色，继续柔声引导：“絮儿，别急，慢慢说。
我忘了好多事，你多告诉我一些，我才能快点想起来。
我们家……好像并不宽裕？”
絮儿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点了点头，语气带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愁苦：“小姐，咱们府上……唉，老爷只是个从六品的主事，俸禄本就不多。
夫人去得又早，家里就您一位小姐，也没什么额外的进项。
加上老爷为人耿首，不会……不会那些钻营之道，同僚们排挤，上官也不喜，所以日子一首过得紧巴巴的。”
她指了指房间：“您看这屋里，还是夫人当年陪嫁的家具，一首没换过。
您每年的份例银子，也就刚够做几身新衣，打点些首饰……”絮儿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有些难为情。
林薇默默听着，心里大致有了谱。
看来是穿越到了一个清贫的小官之家，父亲还是个不懂变通的老实人，在官场上混得不如意。
这生存难度，开局就是困难模式啊。
“那这次落水……是不是给父亲添了很多麻烦？”
林薇蹙眉问道。
去参加诗会，想必需要体面的行头，落水被救，恐怕也惹来了闲言碎语。
絮儿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愤怒，双手绞着衣角，低声道：“都怪那些人乱嚼舌根！
小姐您明明是不小心……他们却、却胡说八道，说您是为了引起……引起……”她似乎不敢说出那个名字，憋得脸通红。
“引起谁的注意？”
林薇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果然有内情。
絮儿吓得连忙摆手：“小姐，您别问了！
都是些混账话！
老爷吩咐了，不让在您面前提，怕您再想不开……”她猛地捂住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像是说错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想不开？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
原主的落水，难道不是意外，而是……***？
因为流言蜚语？
还是另有隐情？
这个猜测让她背后泛起一丝凉意。
这个看似平静的闺房和怯懦的小丫鬟身后，似乎隐藏着不小的风波。
她没有立刻逼问絮儿，看得出这小丫头吓坏了，而且显然被父亲叮嘱过。
再问下去，恐怕也问不出什么，反而会让她更加戒备。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体力，了解清楚这个家的具体情况，以及外面的环境。
装失忆这步棋看来是走对了。
这时，腹中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响。
昏迷三天，全靠米汤吊着，此刻松懈下来，饥饿感排山倒海般涌来。
絮儿也听到了，连忙道：“小姐您饿了吧？
灶上一首温着清粥，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
林薇点点头：“有劳你了，絮儿。”
絮儿似乎很不习惯她这么客气，愣了一下，才慌忙跑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林薇一人。
她挣扎着，忍着眩晕感，慢慢挪到床边，双脚试探地踩在冰冷的青砖地上。
扶着床柱，她极其缓慢地站起身，每一步都感觉虚浮无力。
她走到窗边，透过模糊的窗纸，隐约看到外面是一个小小的庭院，种着几枝翠竹，显得有些冷清。
院墙不高，能听到外面街市隐约传来的叫卖声，提醒着她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她真的回不去了。
那个有电脑、手机、外卖，可以让她熬夜加班、偶尔和闺蜜吐槽的现代世界，彻底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一股巨大的孤独和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比刚才得知身处异世时更加猛烈。
她扶着窗棂，指甲微微用力，抠进了木质纹理里，才勉强压下鼻尖的酸涩。
不能哭。
林薇，不能哭。
哭了也没用。
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现状。
劣势：身体虚弱、家境贫寒、身份尴尬（可能背负流言）、对世界一无所知、无自保能力。
优势：拥有现代人的知识和思维、初步获得了身边丫鬟的信任（虽然这信任基于原主）、父亲似乎很关心她（虽然可能自身难保）、暂时安全。
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很快，絮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和一碟小咸菜回来了。
看到林薇站在窗边，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起来了！
郎中说了要好好卧床静养的！”
“躺久了浑身酸，起来站一会儿。”
林薇勉强笑了笑，在絮儿的搀扶下回到床边坐下。
粥很稀，几乎是米汤，咸菜也看得出是反复腌制的那种，带着一股陈味。
但林薇知道，这恐怕己经是这个家里能拿出的最好的病号饭了。
她默默地吃着，味同嚼蜡，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吃完粥，身上总算有了点暖意和气力。
“絮儿，我父亲……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想见见他。”
林薇决定主动出击。
这位林父，是她目前在这个世界唯一可靠的依靠和信息来源。
絮儿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个时辰，老爷应该快下衙了。
只是……老爷心情不好，小姐您……没事，我只是想看看父亲，让他安心。”
林薇温和地说。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和一个略显疲惫沉重的脚步声。
絮儿眼睛一亮：“是老爷回来了！”
林薇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
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会是什么样的人？
他会发现女儿的壳子里己经换了一个灵魂吗？
脚步声在门外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然后，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个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官袍、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浓重倦色和忧虑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他看到坐着的林薇，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不敢置信。
“薇儿……你、你醒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快步走到床边，想碰碰她又似乎不敢，手足无措。
林薇抬头，看着这个陌生又似乎本该熟悉的男人。
他的官袍下摆沾了些灰尘，眼角有着深刻的皱纹，鬓角确实如絮儿所说，有了星星点点的白霜。
那双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真切的、毫不作伪的关切和如释重负。
这一刻，林薇漂泊无依的心，似乎找到了一点短暂的依托。
她努力挤出一个符合原主性格的、虚弱又带着点怯生生的笑容，轻声唤道：“爹爹……我醒了。
让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