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尼黑的清晨总裹着化不开的湿冷。五点整,第五大道的霓虹还没完全熄灭,雨水顺着国际象棋中心的玻璃幕墙往下淌,在地下一层后勤区的通风口处积成小小的水洼,泛着浑浊的光。
“砰 ——”
咖啡杯砸在金属工具柜上的脆响,刺破了后勤区的死寂。科恩警长盯着柜门上新贴的白色信封,指节因为用力攥着对讲机而泛白。他身后,两名警员正小心翼翼地用镊子抬起保洁员玛利亚的手腕 —— 老人靠在工具箱旁,双眼圆睁,胸口插着一枚镀金的国际象棋棋子,象牙白的 “兵” 尖还在滴着暗红的血。
“第一封‘预言信’,凌晨四点整送到警局邮箱。” 科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指腹蹭过信封上打印体的 “黑国王留”,“提前一小时预警,我们布控了三个出口,居然连个人影都没抓到!”
通风口的风突然灌进来,卷起地上的清洁布。布角扫过科恩的鞋尖时,一个清冽的男声从后勤区入口传来:“警长,这里不是国际象棋的直线战场,是围棋的‘边星’。”
李天一刚脱下沾着雨水的风衣,怀里的迷你围棋盘还带着体温。他蹲下身,指尖避开血迹,轻轻拂过玛利亚手边的工具箱 —— 柜门上有一道新鲜的刻痕,是个标准的围棋 “星位” 符号,刻痕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油漆。
“边星?” 科恩皱眉,“什么意思?”
“围棋里,边星是全局最容易被忽略的‘断点’。” 李天一掏出铅笔,在笔记本上快速画下后勤区的草图:入口是 “星位”,通风口是 “断点”,工具箱正好卡在 “棋筋” 位置,“您看,后勤区只有两个进出口,正门有监控,凶手只能从通风口进出。玛利亚是凌晨四点来取清洁工具的,正好撞见凶手离开 —— 这枚白兵,不是随机留下的。”
他的目光落在玛利亚紧攥的右手上。警员小心地掰开老人的手指,半张塑料卡片掉了出来 —— 是赛场的工作人员通行证,正面印着玛利亚的照片,背面用黑色马克笔画着一枚 “黑兵” 棋子,棋子下方写着一行小字:“北郊贫民窟,面包店,六点。”
“是诱饵。” 李天一突然抬头,铅笔尖指向通风口的格栅,“凶手故意把通行证留给玛利亚,上面有他的指纹 —— 他知道我们会查,所以一定会回来取。”
科恩立刻挥手布置:“两个人守通风口外侧,两个人去贫民窟面包店蹲点,剩下的跟我查监控!”
“等等。” 李天一拦住他,指尖捏起那枚白兵棋子。棋子底部有模糊的刻痕,用手电筒照过后,能看清是 “2014” 四个数字,棋子侧面的纹章更隐蔽 —— 是半个金色的 “国王” 底座,边缘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漆,和工具箱上的刻痕颜色一致。
“2014 年。” 李天一的眼神沉了沉,“警长,您还记得 2014 年慕尼黑国际象棋大赛吗?阿德里安・科斯塔,当年的夺冠热门,因为‘作弊’被禁赛,后来就消失了。”
科恩愣了愣,随即脸色变了:“你是说,这案子和二十年前的丑闻有关?”
“现在还不确定,但这枚棋子是关键。” 李天一将棋子放进证物袋,“白兵在国际象棋里是‘夯实根基’的角色,玛利亚是赛场后勤,负责清洁选手休息室 —— 凶手选她,是在走‘第一步棋’。”
话音刚落,通风口外侧传来轻微的响动。两名警员压低声音通过对讲机汇报:“有人在垃圾桶旁徘徊,手里拿着和通行证一样的卡片!”
科恩立刻带人冲出去。五分钟后,后勤区入口传来手铐的金属声 —— 一名穿破洞大衣的流浪汉被押了进来,他怀里揣着三张一模一样的赛场通行证,脸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眼神躲闪。
“不是我杀的人!” 流浪汉一进门就喊,声音发颤,“是一个戴黑面具的人让我来的,他给了我五十欧元,让我六点前把这张纸条交给你们。”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炭笔描着贫民窟面包店的轮廓,旁边写着:“第二步,黑兵打败根基,面包出炉时,贫民窟将失温度 —— 黑国王留。”
李天一接过纸条,指尖蹭过炭笔的痕迹 —— 笔迹和预言信上的打印体完全不同,更潦草,却带着一种刻意的模仿感,纸条边缘还沾着一点白色粉末,凑近闻能闻到淡淡的麦香。
“是面粉。” 李天一抬头看向科恩,“六点,面包店,下一个目标是‘黑兵’。我们得赶在面包出炉前到,晚了就来不及了。”
科恩立刻安排警车,流浪汉被押上警车时,突然回头对李天一喊:“那个黑面具人说,你是他‘邀请的对手’,他知道你会看懂他的棋!”
李天一握着那张纸条,指尖冰凉。他看向窗外,天已经蒙蒙亮,雨水还在下,将贫民窟的方向染成一片模糊的灰。2014 年的丑闻、半个国王纹章、黑兵的预告……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他掏出迷你围棋盘,在 “边星” 位置落下一颗黑子,旁边标注 “白兵・玛利亚”,又在斜对角落下一颗白子,标注 “黑兵・面包店”。棋盘上的 “气脉” 渐渐清晰,而那个隐藏在 “黑国王” 面具后的人,还在暗处,等着走下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