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锁链与粗布衣
月光己经偏移,照在她手腕上那道被麻绳磨出的血痕。
她没抬头,听见铁链拖地的声音像蛇爬过石板。
罗振邦一脚踢在她脚踝上,她没叫,膝盖磕在砖角,骨头发出闷响。
他拎起铁链一端,锁扣咔地扣进她腰间的铁环,声音锈涩。
另一端缠在房梁的钩子上,拉紧时铁链绷首,她被拽得前倾,胸口撞上墙角。
“按规矩,新妇得锁三个月。”
他声音低哑,像是从喉咙里碾出来的。
许雯猛地抬头,额角撞向石墙。
血顺着眉骨流下来,在铁链上滴成一线。
她喘着气,舌尖咬破,血混着口水滑进粗布衣领口。
隔壁传来刮擦声,程心悦在用碎碗片划墙。
一下,又一下。
罗振邦拽她头发,把她拖到院中。
晨光刚照到祠堂屋檐,老妇蹲在墙根啃红薯,眼睛半眯着。
许雯被按在石凳上,粗布衣扔在她脸上,布料还带着灶灰的热气。
“穿这身,才像村里人。”
她没动。
布衣下摆沾着泥点,袖口磨得发毛。
她突然抓起衣服塞进灶膛。
火苗窜起,舔着布料边缘,焦味弥漫开来。
罗振邦冲过去拽她,铁链哗啦作响。
她被拖回西厢房,门板撞在背上,震落墙皮。
他一把扯住她衣领,粗布撕裂声刺耳。
许雯盯着他,突然伸手撕开前襟。
布片垂落,露出锁骨下的淤青。
她将剩下半件衣服扔进火盆,火光映在她脸上,一明一暗。
火焰猛地腾高,程心悦从门后冲出,半碗猪油泼进灶火。
火舌卷上罗振邦裤脚,他惨叫一声松手,铁链落地,发出沉闷的响。
鸡鸣声从村东传来。
许雯蜷在墙角,手指探进铁链锁孔。
那里卡着半片指甲,边缘锋利。
她轻轻一拨,指甲松动,和墙上那道“2015.3.7 逃”的刻痕对齐。
程心悦被罗振宇带进来时,吉他箱碎成三块,木片散在泥地上。
她跪着去够琴颈,手指刚触到,脚背就被踩住。
罗振宇蹲下,把断裂的琴弦绕在她手腕上,一圈,又一圈。
“弹琴的手,现在只会搓衣板。”
他说完,松开脚。
许雯盯着他背影,突然笑出声:“罗振宇,你连吉他都不如——它至少会响,你只会叫。”
罗振宇转身,眼神阴沉。
程心悦趁机将最后半截琴弦塞进发间,发丝垂落,遮住耳后血珠。
血滴在泥地,洇出个小圆点。
村长举着火把走进祠堂时,天己擦黑。
香案前摆着两碗红糖水,冒着热气。
他将婚书摊在供桌上,火光下字迹模糊。
“按族规,今夜必须圆房!”
他声音沙哑,火把凑近许雯脸,热浪扑在她眼皮上。
许雯盯着婚书右下角,“丙子年闰二月”几个字墨色未干。
她突然抬头:“闰月不算数!
老祖宗说闰月成亲要克三代!”
人群静了一瞬,随即哄笑起来。
罗振邦抢过婚书,撕成碎片,纸屑混着唾沫喷在她脸上:“老子说算就算!”
他拽着她往西厢房拖,铁链在地上划出深痕。
门板撞上她后背时,隔壁传来头撞墙的闷响,一下,又一下。
许雯被推倒在床,罗振邦解裤带的声音粗重。
她闭眼,听见自己牙齿咬合的咯吱声。
突然,她睁开眼:“婚书没按手印,族谱没录名,你拿什么证明我是你媳妇?”
罗振邦动作一顿,抬手扇她耳光。
她嘴角裂开,血流进耳朵里,温热。
他掐住她脖子,压低声音:“你是我的,从进村那天就是。”
许雯没挣扎,任他扯开衣襟。
她盯着屋顶裂缝,一缕月光正移过横梁。
当光斑落在第三块砖时,她开始哼校歌。
调子走歪,像哭嚎。
院中老妇举着灯笼进来,刚站定,许雯猛地咬破嘴唇,血沫溅在对方鞋面:“有鬼!
祠堂的鬼来找我了!”
老妇后退半步,灯笼晃了晃。
许雯指着门角:“你没看见吗?
她站在那儿,穿着蓝裙子……”老妇转身就跑,脚步踉跄。
程心悦从隔壁冲进来,手里攥着染血的布条。
她塞进许雯铁链扣环,布上用炭写着:“村东槐树 挖”。
许雯握紧布条,指尖触到锁孔里的半片指甲。
她没动,只把指甲往深处推了推。
程心悦退回去时,发间琴弦闪了一下光。
东方泛白,许雯靠在墙边,铁链松垮地垂着。
她低头看扣环,布条被血浸透,炭字模糊。
她用指甲刮下一点墙灰,混着血,在布角写了个“许”字。
鸡又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