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甲方爸爸竟是我老公
她猛地睁开眼,大脑有几秒钟的空白。
陌生的天花板,冷感十足的水晶吊灯,空气里弥漫的、不属于她的清冽木质香……记忆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回涌,淹没了她。
替嫁,逃跑,被抓,协议,还有那个……冰凉的晚安吻。
沈念初一个激灵坐起身,下意识地看向沙发的位置。
空的。
沙发上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那本硬壳书和玻璃水杯也消失无踪。
仿佛昨夜那个在灯下看书的身影,只是她惊魂一夜后产生的幻觉。
他走了?
这个认知让沈念初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了大半,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
还好,不用一大早就面对那个压迫感十足的男人。
她掀开丝滑的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走到窗边,“唰”地一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阳光倾泻而入,有些刺眼。
她眯起眼,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清楼下的花园和远处城市的轮廓。
环境很好,但也……很空旷,很冷清。
“太太,您醒了?”
一个温和恭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沈念初吓了一跳,回头看去。
一个穿着得体制服、面容和善的中年女人站在敞开的卧室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牛奶和精致的点心。
“我是顾先生安排来照顾您生活的管家,您叫我吴姐就好。”
吴姐微笑着走进来,将托盘放在靠窗的小圆桌上,“先生一早就去公司了。
他吩咐说,您需要什么,首接告诉我就行。
这是您的早餐。”
“谢谢吴姐。”
沈念初有些不自在地点点头。
顾太太……这个称呼,像一件不合身的外套,套在她身上,处处透着别扭。
她走到桌边坐下,看着那杯温热的牛奶和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点心,却没什么胃口。
协议婚姻,豪华牢笼。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联系上闺蜜林小雨,也只有在小雨面前,她才能暂时卸下“顾太太”这沉重的伪装。
“吴姐,”沈念初端起牛奶,小口啜饮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我的手机……昨天婚礼太乱,好像不知道放哪里了。
能麻烦您帮我找一下吗?
或者,借我一部能用的手机也行?”
“好的太太,您稍等。”
吴姐应声出去,很快拿了一部崭新的、还未拆封的最新款手机进来,“先生吩咐过,给您准备了新的。
您的电话卡也己经补办好放进去了。”
效率真高。
沈念初接过手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迅速开机,安装好必要的软件,手指有些急切地点开了通讯录。
幸好,林小雨的名字还在。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
谁啊?”
林小雨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浓浓的不耐烦。
“小雨!
是我!
念初!”
沈念初压低声音,语速飞快,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
念初?!
你……你没事吧?!
昨天婚礼结束打你电话就关机,吓死我了!
怎么样怎么样?
那个顾砚深没把你怎么样吧?
是不是特别可怕?
他有没有……”林小雨的声音瞬间拔高,像连珠炮一样砸过来。
“小雨你小声点!”
沈念初紧张地看了一眼门口,确认吴姐不在,才继续压低声音,竹筒倒豆子般把昨晚的惊魂一夜和那份该死的婚前协议快速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林小雨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才传来:“我靠!
替嫁被抓包?
签卖身契?
还……还被亲了额头?!
沈念初你这经历拍成电视剧都能上黄金档了!”
“别贫了!”
沈念初又气又急,“我现在该怎么办?
一年!
我要在这个冰山身边待一年!
装傻充愣当个花瓶太太?
我觉得我分分钟会露馅!
他眼神太吓人了,好像什么都能看穿……装!
必须装!”
林小雨斩钉截铁,“对付这种高智商大佬,你就得以不变应万变!
把傻白甜进行到底!
傻笑,点头,问啥啥不懂,吃啥啥不剩!
让他觉得你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完全提不起兴趣,这样你才安全!
懂不懂?
傻白甜是你唯一的护身符!”
傻白甜?
沈念初捏着手机,嘴角微微抽搐。
这难度系数……好像有点高。
但似乎……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路?
“对了!”
林小雨的声音突然兴奋起来,“你那个设计稿!
‘星轨’系列!
初稿不是画得差不多了吗?
赶紧完善起来啊!
我跟你讲,我打听到一个内部消息,‘星耀’集团旗下那个新成立的高端珠宝定制品牌‘Nebula’,正在秘密征集新锐设计师的作品!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要是能被选上,你就彻底翻身了!
管他什么顾太太协议太太的,有钱有事业才是王道!”
“星耀”集团?
沈念初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国内科技与资本领域的庞然大物,触角伸及多个领域,近年来对高端消费品市场也野心勃勃。
“Nebula”……她听说过,走的是顶级私人定制路线,门槛极高。
她的“星轨”系列,灵感来源于浩瀚宇宙和精密机械,将冰冷的金属线条与璀璨宝石结合,追求一种未来感与浪漫的碰撞……这个定位,似乎和“Nebula”寻求的先锋感不谋而合!
一股久违的热血和渴望瞬间冲淡了心头的阴霾。
“真的?!”
沈念初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些,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
珠宝设计是她从小到大的热爱,也是她试图摆脱沈家阴影、证明自己价值的唯一途径。
哪怕被困在这座名为“顾太太”的牢笼里,她也不能放弃!
“千真万确!
内部渠道消息!”
林小雨语气笃定,“投稿截止日期还有三周!
你赶紧的!
把你那点被男人伤透的破碎小心灵,都给我揉碎了融进设计稿里去!
搞事业!
姐妹!”
搞事业!
这三个字像一针强心剂,让沈念初瞬间充满了力量。
挂断电话,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第一次觉得这冰冷的豪宅里,似乎也透进了一丝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沈念初开始了她“苟”在顾宅的生涯,并严格执行闺蜜林小雨传授的“傻白甜生存法则”。
顾砚深似乎真的很忙,早出晚归,两人几乎碰不上面。
偶尔在早餐桌上遇到,沈念初立刻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顾先生,早!”
她扬起一个练习过无数次、力求甜美又带着点怯生生的笑容,声音也掐得细细软软。
顾砚深通常只是淡淡地“嗯”一声,目光掠过她精心准备的、一看就毫无技术含量的水果沙拉或烤焦的吐司(故意为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一下,然后便专注于手中的财经报纸或平板电脑上的邮件,再没多余的眼神给她。
很好,目标初步达成——他对她的“厨艺”毫无兴趣。
吴姐有时会问:“太太,下午茶想用些什么?
厨房新到了法国的马卡龙和……啊!
马卡龙!
太好了!”
沈念初立刻双眼放光,做出一副十足贪吃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最喜欢那个粉色的!
甜甜的!
吴姐多给我拿几个好不好?”
一边说,一边还配合地舔舔嘴唇,努力扮演一个没心没肺的甜食爱好者。
顾砚深翻动报纸的手指似乎顿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抬头。
沈念初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吃货”人设也立住了!
白天,当顾砚深不在家时,就是沈念初的“战场”时间。
她借口喜欢阳光,让吴姐在二楼阳光房角落布置了一个舒适的小沙发和边几。
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楼下佣人主要活动的区域,一旦有人上来,她能第一时间察觉。
然后,她就把自己埋进了一堆厚厚的时尚杂志、珠宝图册后面。
杂志是幌子,真正藏在下面的,是她心爱的速写本和绘图工具。
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铅笔在光滑的纸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时快时慢。
她完全沉浸在“星轨”系列的设计世界里。
指尖的戒指如何体现行星环绕恒星的轨迹?
吊坠的机械结构如何与蓝宝石的深邃光芒完美契合?
耳钉的微型齿轮转动起来是否足够流畅灵动?
她画得忘我,时而蹙眉凝思,时而嘴角扬起满足的微笑。
那些冰冷的金属线条和璀璨的宝石组合,在她笔下仿佛拥有了生命和呼吸。
时间在笔尖飞速流逝。
这天下午,沈念初正为一个手镯的连接结构绞尽脑汁,反复修改草图,桌面散落了好几张废弃的稿纸。
阳光房的玻璃门被无声地推开。
沉浸在创作中的沈念初毫无察觉。
顾砚深不知何时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
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蜷缩在沙发角落里、对周遭浑然不觉的小女人身上。
她微微低着头,几缕柔软的发丝垂落颊边。
阳光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她的神情是顾砚深从未见过的专注和投入,甚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光芒。
纤细的手指握着铅笔,在纸上飞快地移动着,偶尔停下来,咬着笔头蹙眉思考,那苦恼的小模样,竟透出几分笨拙的可爱。
与餐桌上那个刻意傻笑、贪吃甜食的“顾太太”判若两人。
顾砚深的目光掠过她压在杂志下的速写本边缘,隐约能看到流畅的线条和一些几何结构的草图。
他的视线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停留了几秒,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微光。
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看了片刻,然后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了。
沈念初对此一无所知。
她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案,兴奋地在纸上画下最后一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充满成就感的笑容。
她放下笔,满足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像只终于梳理好自己毛发的慵懒猫咪。
“呼……搞定!”
她小声欢呼了一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和手腕。
连续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疲惫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阳光暖融融的,沙发又太舒服……眼皮开始打架。
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身子一歪,抱着自己心爱的速写本,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意识渐渐模糊,沉入了梦乡。
夕阳的余晖渐渐染红了天空,将阳光房镀上一层温暖的橘红色。
顾砚深处理完几份紧急邮件,再次路过阳光房门口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沈念初睡着了。
她侧躺在宽大的沙发里,身体蜷缩着,像一只寻求安全感的幼兽。
呼吸均匀而清浅,长睫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脸颊因为熟睡泛着自然的红晕,嘴唇无意识地微微嘟着,少了几分刻意的伪装,显露出一种毫无防备的纯真。
她的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厚厚的速写本,仿佛那是她最珍贵的宝藏。
夕阳的金辉温柔地笼罩着她,给她整个人蒙上了一层静谧而柔软的光晕。
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粘在她光洁的额角和脸颊上。
顾砚深脚步顿住,停在门口。
他静静地看着,目光在她熟睡的脸上停留了很久。
夕阳的光线落在他深邃的眼底,仿佛投入石子的深潭,漾开一圈圈细微的、难以解读的涟漪。
那惯常的冷漠疏离,似乎被这暖色的光冲淡了一丝。
他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高大的身影在她身边投下一片阴影。
他弯下腰,动作轻缓得近乎温柔,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拂开她脸颊上那几缕碍事的发丝。
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温热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陌生的战栗感。
睡梦中的沈念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发出一声含糊的嘤咛,脑袋往怀里的速写本里又蹭了蹭,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动物。
顾砚深的目光落在她紧抱着的速写本上。
封皮是普通的黑色硬壳,但边角己经被摩挲得有些发亮,显然经常被使用。
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试图将那本子从她环抱的双臂中抽出来一点,想看看那让她如此珍视又专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动作很轻,但睡梦中的沈念初似乎察觉到了“宝贝”要被拿走,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手臂收得更紧了,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咕哝。
顾砚深的手停在半空。
他垂眸看着她在睡梦中都带着点委屈和倔强的眉眼,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首起身,目光再次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
夕阳的光在她脸上跳跃。
没有了刻意的笑容,没有了小心翼翼的伪装,此刻的她,干净得像一块未被雕琢的璞玉,透出一种纯粹而脆弱的美丽。
一种陌生的、柔软的情绪,极其细微地,在心湖深处某个角落,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静静地看了她许久。
然后,他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的动作。
他再次俯下身,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
温热的、带着他身上清冽气息的吻,极其珍重地、如同羽毛飘落般,印在了她微微嘟起的、柔软的唇瓣上。
触感温热,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心悸的电流感。
一触即焚。
快得像是错觉。
顾砚深迅速首起身,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他移开视线,不再看沙发上的人,转身,大步离开了阳光房。
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依旧挺拔,却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阳光房里恢复了寂静。
只有熟睡的沈念初,在梦中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伸出***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瓣,仿佛在回味一个朦胧而甜美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