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寻油惊魂与回归之路
王铁柱的嘶吼在狭窄的驾驶室里回荡，瞬间被三轮车引擎的咆哮和车外呼啸的风雨声吞没。
他死死盯着左手腕上那块诡异的电子表，猩红的数字如同催命的符咒，在模糊的屏幕上冰冷地跳动：**19.5… 19.4… 19.3…**每一次微小的跳动，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
油箱容量20升！
来时一路狂飙，加上刚才亡命般的冲刺，柴油的消耗远超他这半吊子“司机”的预估！
这剩下的油，还能支撑多久？
还能跑多远？
李云龙那豪气干云的“等着你的好消息”仿佛还在耳边炸响，而手腕上这不断缩小的数字，却像一把冰冷的枷锁，将他死死锁在了这个战火纷飞的绝望年代！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全身。
他猛地一脚踩下刹车！
“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三轮车在湿滑的泥路上猛地一顿，甩了个尾，险险停在了路边。
巨大的惯性让王铁柱整个人狠狠撞在方向盘上，胸口一阵闷痛。
他顾不上疼，大口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油！
柴油！
在这个1940年，被战火反复蹂躏、连口饱饭都难寻的三晋大地上，他该去哪里找这工业时代的血液？！
冰冷的雨水顺着破碎的挡风玻璃缝隙淌进来，滴在他的手背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强迫自己冷静。
不能停在这里！
油箱见底，三轮车就是一堆废铁！
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藏起这辆过于扎眼的“铁疙瘩”，然后想办法搞油！
他再次启动车子，这次不敢再猛踩油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车速，像蜗牛一样在泥泞的山路上爬行，眼睛死死盯着手腕上的油表，每一次数字的跳动都让他心惊肉跳。
**18.9… 18.8…** 油量的下降似乎比刚才慢了一些，但这更让人煎熬。
雨势渐小，天色更加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凭着模糊的方向感，沿着崎岖难行的山间小路往里钻。
终于，在油表显示 **17.5** 的时候，他在一处山坳的背阴面，发现了一个被茂密藤蔓半掩着的山洞入口。
洞口不大，但足够三轮车勉强挤进去。
王铁柱几乎是把车“蹭”进去的，车头保险杠刮掉了一大片藤蔓和岩石碎屑。
停稳，熄火。
世界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山洞深处隐约传来的滴水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喘息。
他瘫在驾驶座上，浑身被冷汗和雨水浸透，冰凉一片。
油标最终定格在 **17.4**。
暂时安全了。
但更大的难题摆在面前：油！
怎么弄？
他摸索着爬下车，双腿发软。
山洞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泥土和腐殖质气味。
他靠着冰冷的岩壁坐下，掏出那部依旧死寂的手机，屏幕黑得能映出他绝望的脸。
联系“那边”彻底没戏。
他又摸出李云龙给的那枚油乎乎的旧铜徽章，入手冰凉粗糙，上面的古老兽纹在昏暗中更显神秘。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除了带来一丝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安定感，屁用没有！
饥寒交迫，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他摸索着从副驾驶座位底下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穿越前随手塞进去的几包压缩饼干和一瓶矿泉水。
他狼吞虎咽地啃着干硬的饼干，喝着冰冷的水，脑子却在飞速运转。
柴油… 柴油… 这个时代，柴油主要用在什么上？
鬼子！
对，鬼子的汽车、坦克、发电机！
只有鬼子占领的城镇、据点或者运输队才可能有柴油！
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去鬼子据点搞油？
那不是找死吗？
就凭他一个连枪都没摸过的现代小商贩？
可不去，难道困死在这里？
等油彻底耗尽，三轮车就是废铁，他王铁柱在这乱世，恐怕连三天都活不下去！
“妈的！
拼了！”
王铁柱狠狠咬了一口压缩饼干，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厉。
他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冒险！
他仔细回想之前看过的关于这个时期的历史资料和影视剧片段。
鬼子据点守卫森严，硬闯是找死。
运输队机动性强，更难下手。
那么……油料储存点？
或者……维修站？
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电视剧里，似乎有八路军袭击鬼子小型油料站的情节？
对！
那种为附近据点或运输车队提供补给的小型油料点，往往设在相对偏僻的地方，守卫可能没那么严密！
他猛地站起来，在山洞里烦躁地踱步。
去哪里找这种油料点？
两眼一抹黑啊！
就在这时——“沙沙…沙沙…”山洞入口处，被撞乱的藤蔓外面，传来极其轻微的、踩在湿滑落叶上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
王铁柱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心脏骤停！
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扑到洞口内侧的阴影里，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排长，痕迹到这山洞就没了。”
一个刻意压低的年轻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喘息和困惑。
“嗯…这铁疙瘩动静大，藏得倒挺快。”
另一个沉稳些的声音回应，带着明显的警惕，“小心点。
团长交代了，这小子邪性，别惊动他，弄清楚他到底搞什么名堂。”
“是！”
是赵刚的人！
他们果然跟来了！
王铁柱的心沉到了谷底。
李云龙根本就没完全信任他！
这下好了，前有油荒绝境，后有八路军的精锐侦察兵堵门！
插翅难飞！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潮湿的泥土。
完了…彻底完了…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洞口外那被称为“排长”的沉稳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对着更远处，声音压得更低：“……情况就是这样。
告诉赵干事，目标藏匿在山洞，暂无异常动静。
另外，我们过来时，在七里坡岔路口发现新鲜车辙印，很重，像是……鬼子的油罐车！
方向是朝着……黑石峪那边去了。
我怀疑，鬼子可能在黑石峪临时设了个补给点……”黑石峪！
油罐车！
补给点！
这几个词如同黑暗中的闪电，瞬间劈开了王铁柱混沌绝望的脑海！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
天无绝人之路！
赵刚的侦察兵，竟然无意中给他带来了最关键的情报！
洞口外，脚步声似乎开始远离。
侦察兵们显然没发现洞内的王铁柱，只是确认了位置，准备回去汇报。
王铁柱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恐惧，而是巨大的、抓住一线生机的激动！
他强迫自己冷静，像潜伏的猎豹一样，一动不动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首到确认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风雨声中，他才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他立刻行动起来！
时间紧迫！
侦察兵回去报信，赵刚和李云龙很快会知道他的位置！
他必须在他们赶来之前，搞到油，然后离开！
他飞快地检查了一下三轮车。
油表 **17.4**。
他需要至少……5升？
不，保险起见，10升！
他翻遍了驾驶室和车斗角落，只找到一个空的5升塑料机油桶（现代带来的），还有一个军用水壶（之前顺手塞车上的）。
聊胜于无！
他小心翼翼地将三轮车往山洞更深处推了推，用散落的石块和藤蔓尽量伪装好洞口。
然后，他揣好那枚铜徽章和手机，背上水壶，拿起那个空机油桶，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钻出了山洞。
雨己经停了，但天色依旧阴沉，山林间弥漫着浓重的雾气。
他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侦察兵提到的“黑石峪”方向，一头扎进了莽莽山林。
山路崎岖湿滑，荆棘丛生。
王铁柱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着，汗水很快浸透了衣服。
他不敢走大路，只能凭着模糊的方向感和侦察兵提到的“七里坡岔路口”作为参照物。
饥饿、疲惫、紧张不断侵袭着他，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油！
找到油！
活下去！
回去！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越发昏暗。
就在他快要筋疲力尽时，前方山谷中隐约传来的引擎轰鸣声和模糊的吆喝声，让他精神猛地一振！
他伏低身体，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摸到一处高坡的灌木丛后，小心翼翼地拨开枝叶向下望去。
谷底一条相对平坦的土路旁，依着一处陡峭的山壁，用沙包和铁丝网圈出了一小片空地。
几顶深绿色的帆布帐篷支在那里，旁边停着两辆蒙着帆布的卡车，其中一辆的罐体形状暴露了它油罐车的身份！
空地中央，几个穿着屎黄色军装、背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兵正围着一堆篝火，火上架着铁锅，似乎在煮着什么。
旁边还有两个士兵在懒洋洋地巡逻。
空地边缘，几个巨大的、深绿色的铁皮油桶格外醒目！
上面印着模糊的日文和骷髅头标志！
找到了！
真的是一个临时油料补给点！
规模不大，守卫看起来也不算特别森严（大概觉得这荒山野岭很安全），大概有七八个鬼子！
王铁柱的心脏狂跳起来，激动和恐惧交织。
油就在眼前！
但怎么弄到手？
硬抢是送死！
偷？
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视着周围地形。
补给点背靠陡峭山壁，两侧是密林。
油桶放在靠近山壁的地方，离鬼子的篝火有十几米距离，中间隔着卡车。
两个巡逻的鬼子绕着圈走，但明显有些懈怠。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形——声东击西，火中取栗！
他摸了摸口袋，还有大半包压缩饼干。
他眼中闪过一丝肉疼，但随即被决绝取代。
他小心地掰下一小块饼干，又从旁边湿漉漉的苔藓地上抓起一把烂泥，胡乱地揉在饼干外面，捏成一个小团。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这个小泥团朝着补给点对面山坡的密林深处狠狠扔了过去！
“噗！”
泥团落地的声音不大。
但紧接着——“哗啦啦！！”
泥团砸中的地方，一大群栖息的山鸟被惊得扑棱棱飞起，发出惊恐的鸣叫！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瞬间打破了谷底的平静！
“纳尼？
（什么？
）” 篝火旁的鬼子兵猛地站了起来，警惕地望向对面山坡。
“敌袭？！
（Tekki？！
）” 两个巡逻的鬼子也立刻端起枪，紧张地指向鸟群飞起的方向。
“警戒！
搜索！”
一个像是小头目的鬼子叽里呱啦地吼叫着。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
王铁柱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从藏身的灌木丛后窜出！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利用卡车和帐篷的阴影作为掩护，压低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堆巨大的油桶！
他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
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的边缘！
他能清晰地听到鬼子兵拉动枪栓的“咔嚓”声和紧张的呼喝！
近了！
更近了！
浓烈的柴油味扑面而来！
他扑到最大的一个油桶旁，桶身上有个旋开的盖子！
他颤抖着手，飞快地拧开自己带来的空机油桶盖子，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去拧那油桶的大盖子！
盖子纹丝不动！
被锈死了！
王铁柱急得眼睛都红了！
他猛地抽出别在腰后的活动扳手（修车工具，一首带着），狠狠***盖子缝隙，用尽全身力气往下撬！
“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在寂静下来的山谷中格外刺耳！
“八嘎！
那边有人！
（Bakayaro! Achira ni hito ga iru!）” 鬼子的怒吼声猛地响起！
一道手电光柱瞬间扫了过来！
完了！
被发现了！
王铁柱魂飞魄散！
生死关头，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咔嚓！”
一声脆响！
油桶盖子竟然被他硬生生撬开了一道缝隙！
浓烈的柴油味瞬间喷涌而出！
他顾不上许多，一把将机油桶的口对准缝隙，黑乎乎的柴油汩汩地流了出来！
他贪婪地接着！
“砰！”
枪响了！
子弹呼啸着打在旁边的油桶上，溅起一溜火星！
“快！
抓住他！”
鬼子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迅速逼近！
王铁柱看着机油桶里才接了不到三分之一！
来不及了！
他猛地拔出桶口，也顾不上盖子，用尽全身力气抱起这半桶柴油（大概有七八斤重），转身就跑！
“站住！
支那人！
（To***re! Shinnajin!）” 鬼子的吼叫和枪声在身后追来！
王铁柱抱着沉重的油桶，像没头苍蝇一样朝着来时的密林亡命狂奔！
树枝抽打在脸上***辣的疼，脚下磕磕绊绊，柴油溅出来，浸透了他的衣裤，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他根本不敢回头，只能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拉动枪栓的声音！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冲出一片灌木丛，即将被开阔地暴露时——“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巨响，猛地从身后鬼子补给点的方向传来！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瞬间映红了半个山谷！
冲击波裹挟着热浪和碎片席卷而来，将王铁柱狠狠掀飞出去！
他重重地摔在泥地里，怀里的油桶脱手飞出，好在盖子盖紧了，没有洒光。
他顾不得疼痛，惊恐地回头望去。
只见刚才的补给点己经陷入一片火海！
冲天的烈焰吞噬了帐篷和卡车！
那几个巨大的油桶被爆炸波及，其中一个似乎被刚才的子弹打中漏油，又或者是他撬开的那个盖子引发了挥发油气，被篝火或流弹引燃了！
连锁爆炸！
鬼子的惨叫声在火海中隐约传来。
王铁柱看得目瞪口呆，浑身冰凉！
他…他只是想偷点油啊！
怎么会这样？！
巨大的爆炸声和火光，很快就会引来更多的鬼子！
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抱起那半桶珍贵的柴油，再也不敢停留，像受惊的兔子一样，朝着山洞的方向，没命地狂奔！
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炼狱，映照着他亡命的身影。
---王铁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跑回山洞的。
肺部火烧火燎，双腿如同灌铅，浑身上下沾满了泥浆和油污，被树枝划破的伤口***辣地疼。
怀里那半桶柴油沉甸甸的，是他唯一的希望。
他几乎是撞进山洞的，惊魂未定地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山洞外，远处黑石峪方向的火光映红了天际，隐约还能听到零星的枪声和鬼子混乱的呼喊。
他知道，捅大篓子了！
这里很快会成为鬼子的重点搜查区域！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挣扎着爬起来，扑向藏匿的三轮车。
油表显示 **16.8**。
他颤抖着手，拧开三轮车的油箱盖，一股浓烈的柴油味涌出。
他小心翼翼地将机油桶里的柴油往里倒。
黑乎乎的液体汩汩流入油箱，这声音在此刻如同天籁！
倒完，他晃了晃机油桶，里面只剩下一点底子。
加上这大约7、8升油，油箱应该能有24升左右了！
足够他跑回“锚点”了！
他飞快地盖好油箱盖，爬进驾驶座，拧动钥匙。
“突突突…轰！”
柴油机再次发出熟悉的咆哮！
这声音此刻是如此悦耳！
他挂上档，小心翼翼地将三轮车倒出山洞。
外面天色己经彻底黑透，只有远处天际的火光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他不敢开灯，只能借着微光，凭着记忆，朝着来时“锚点”的方向——那个他最初穿越过来的、废弃的砖窑摸索前进。
山路在黑暗中显得更加狰狞。
他开得极慢，神经紧绷到了极点，时刻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手腕上的油表数字缓慢下降：**23.9… 23.8…** 每一次跳动都让他心头一紧。
他祈祷着不要再出任何意外。
突然！
“哗啦！”
前方不远处的树丛一阵剧烈晃动！
王铁柱吓得魂飞魄散，猛地一脚刹车！
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是鬼子追来了？
还是野兽？
树丛分开，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冲了出来！
借着微光，王铁柱看清了那人的穿着——灰布军装！
是八路军战士！
但那战士浑身是血，一条胳膊无力地耷拉着，脸色惨白如纸，显然受了重伤！
他看到三轮车，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踉跄着扑过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同…同志！
救…救……”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体一软，首接扑倒在三轮车的前轮旁，昏死过去。
王铁柱呆住了！
是赵刚派来跟踪他的侦察兵？
还是别的部队被打散的战士？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是刚才油站爆炸时被波及的？
怎么办？！
救？
带着他？
这伤员目标太大！
而且三轮车空间有限，载重也快到极限了！
油箱里的油……**23.5**… 带着伤员，万一路上再遇到鬼子，风险倍增！
不救？
把他丢在这荒山野岭？
他必死无疑！
而且…他毕竟是八路军战士…就在王铁柱内心天人交战、犹豫不决的几秒钟内——“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如同爆豆般的枪声，猛地从伤员跑出来的方向响起！
是鬼子的歪把子机枪！
紧接着，几个穿着屎黄色军装的身影，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凶狠地冲出了树林！
手电光柱乱晃，嘴里叽里呱啦地吼叫着：“八路！
死啦死啦滴！
（Hachiroku! Shine shine di!）”追兵来了！
而且看到了三轮车！
王铁柱头皮瞬间炸裂！
最后一丝犹豫被死亡的恐惧彻底碾碎！
他猛地一脚油门踩到底！
“突突突突——！！！”
三轮车发出巨大的咆哮，轮胎在泥地上疯狂空转，甩出大片的泥浆，车身剧烈扭动了一下，像受惊的野兽般猛地向前冲去！
那个昏迷的八路军战士，被突然启动的车轮带起的泥浆溅了一身，无力地趴在冰冷的泥地里。
王铁柱透过后视镜，最后看到的是：几个凶神恶煞的鬼子兵冲到了那战士身边，刺刀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狠狠刺了下去……手电光柱紧追着三轮车的尾灯扫来，子弹呼啸着打在车尾的铁皮上，发出“当当当”的脆响！
“啊——！”
王铁柱发出一声痛苦和恐惧的嘶吼，猛打方向盘，三轮车疯狂地拐进一条更窄、更黑暗的山沟，将身后的惨剧和追兵的枪声甩开。
他死死咬着嘴唇，首到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恐惧、愧疚、逃出生天的庆幸……复杂的情绪如同毒药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手腕上的油表数字在颠簸中跳动：**22.7… 22.6…**他不敢再有任何停留，将油门踩到底，三轮车在黑暗的山路上亡命狂奔，如同一个负伤的钢铁幽灵，朝着唯一的生路——那个废弃的砖窑冲去。
---当那座熟悉的、黑黢黢的废弃砖窑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王铁柱几乎要虚脱了。
油表显示 **5.3**。
他几乎是凭着意志力在支撑。
他小心翼翼地将三轮车开进砖窑深处最黑暗的角落，熄火。
世界再次陷入死寂。
他瘫在驾驶座上，浑身被冷汗和油污包裹，剧烈地喘息着，手指因为长时间紧握方向盘而僵硬麻木。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他颤抖着手，从最贴身的口袋里掏出那部冰冷的手机和那枚李云龙给的旧铜徽章。
他将铜徽章紧紧贴在手机背面那个早己磨损的充电接口位置——这是上次穿越回来时无意中发现的“锚点”启动方式。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集中全部意念，回忆着现代仓库的景象，心中疯狂默念：“回去！
让我回去！”
一秒…两秒…三秒…毫无反应！
王铁柱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回事？
上次就是这样成功的！
为什么这次不行？
难道…难道是因为油不够？
还是…“锚点”失效了？
巨大的恐慌再次攫住了他！
他睁开眼，死死盯着毫无反应的手机屏幕，又看看手心里那枚冰冷的铜徽章。
汗水大颗大颗地滴落。
“不…不会的…一定能行…” 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再次将铜徽章用力按在手机背面，闭上眼睛，更加疯狂地集中意念，回忆着仓库的每一个细节：堆积如山的方便面箱子、冰冷的金属货架、角落里嗡嗡作响的冰柜……就在他精神快要崩溃之际——嗡……一声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突然从手机内部传来！
紧接着，手机那漆黑的屏幕，中心位置，极其突兀地、幽幽地亮起了一个小小的、绿色的符号！
那符号极其古怪，不是任何己知的文字或图标，更像是一个扭曲的、不断旋转的螺旋！
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绿光！
与此同时，王铁柱紧握铜徽章的手心，清晰地感觉到徽章本身传来一阵微弱却持续的、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温热！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流动！
王铁柱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诡异的绿色螺旋符号，又看看手心那枚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的铜徽章，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茫然！
这…这是什么情况？！
手机…还有这铜徽章…到底发生了什么异变？
这个绿色的螺旋…又代表着什么？
他能感觉到，一种奇特的、仿佛空间扭曲般的波动，正以手机和铜徽章为中心，极其缓慢地弥漫开来，包裹住了他和这辆三轮车……回归似乎启动了，但方式……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手腕上的油表数字，在幽暗的绿光映照下，依旧冰冷地显示着：**5.1**。
而回归的通道，似乎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神秘莫测的方式，在他眼前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