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第一次跟我提捐肾时，手里攥着弟弟的病历，指甲掐进我胳膊里。“你弟要是死了，

我就没你这个女儿。”她说得理所当然，像在说“今天吃米饭”。可他们忘了，

我12岁那年肾炎住院，他们为了省钱，把我从县医院转到小诊所，差点让我成了尿毒症。

现在法院传票来了，他们要逼我把肾挖出来，给从小抢我衣服、偷我学费的弟弟。

我看着传票上的“亲情”二字，突然很想笑。第1章 传票超市的荧光灯惨白地照在货架上，

我正蹲在地上整理促销标签，

后腰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 那是在电子厂流水线旁站了六年落下的毛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我掏出来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林强尿毒症，你配型成功，

速回。”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我回了个 “知道了”。三个月前就听说林强肾出了问题，

爸妈打来十几个电话，语气从哀求变成咒骂，最后撂下一句 “你不捐，就是要你弟的命”。

我没接茬，不是冷血，是真的怕。医生朋友偷偷告诉我，活体捐肾后，至少五年不能累着，

怀孕风险也会翻倍。而我现在在超市当收银员，月薪三千五，每天站八个小时，

哪样都离不了 “累”？“林微，你妈来了。” 同事碰了碰我胳膊。我抬头，

就看见张兰挎着褪色的布包，堵在收银台对面。她比过年时瘦了不少，鬓角多了些白头发，

眼神却还是跟以前一样，像淬了火的针，直勾勾扎过来。“跟我回去。” 她声音压得很低，

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要上班。” 我把最后一张标签贴好，站起身。

货架挡住了大半视线，却挡不住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压迫感。“上班重要还是你弟的命重要？

” 她突然拔高声音，引得旁边顾客都看过来，“医院说了你是唯一配型成功的！

你想眼睁睁看着他死？”“妈，捐肾不是小事。” 我尽量让语气平和，

“医生说可能有后遗症，我……”“后遗症？能比死还严重？” 她猛地抓住我手腕，

指甲掐进肉里，“你就是自私！当年要不是为了生你弟，我能落下这一身病？

现在让你捐个肾，你就推三阻四！”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有人指指点点，

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我手腕被捏得生疼，却挣不开 —— 从小到大，只要她想逼我做什么，

就会用这招，捏得越狠，我越不敢反抗。“姐，你就救救我吧。” 一个虚弱的声音***来。

林强拄着拐杖站在张兰身后，脸色白得像纸，眼眶红红的，“我知道以前对你不好，

可我是你弟啊…… 我要是死了，爸妈也活不成了。”他比去年瘦了一圈，

牛仔裤空荡荡地晃着，看起来确实可怜。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刚想说 “再想想”，就听见张兰在他耳边小声说：“跟你说的台词，别忘。”那声音很轻，

却像冰锥扎进我心里。“我不捐。” 我突然用力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肾是我的，

我不想捐。”张兰愣住了，大概没料到我会反抗。林强的脸色也变了，

眼里的 “虚弱” 瞬间变成怨毒。“反了你了！” 张兰突然扬手要打我，

被冲过来的经理拦住。“阿姨，有话出去说，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经理赔着笑，

却把我往办公室拉，“林微，你先跟你家人回去，这事我给你算事假。”“王经理，

”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你是要开除我吗？”经理脸色尴尬：“我不是这意思，

主要是…… 影响不好。”“我明白。” 我摘下胸前的工牌，放在收银台上，“我辞职。

”走出超市时，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有点疼。张兰还在后面骂骂咧咧，

林强拄着拐杖跟在她身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仇人。我没回头，

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 刚才偷偷开了录音，张兰说 “跟你说的台词” 那句话，

应该录下来了。三天后，我在新找的餐馆洗盘子，后厨油腻腻的，抽油烟机嗡嗡作响。

老板娘喊我：“林微，门口有人找。”我擦着手出去，看见穿制服的快递员，

手里拿着个白色信封。“林微是吧？法院传票，签字。”我接过信封，指尖都在抖。

封面的 “传票” 两个字，黑得刺眼。原告：张兰，林建国。被告：林微。

案由：请求判令被告履行对原告之子林强的救助义务，捐献肾脏。后厨的蒸汽漫出来，

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传票，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们真的告了我，

就为了一个肾。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初中同学发来的微信：“之前说的公益律师，

我帮你约到了，明天上午九点，在 XX 律所。”我深吸一口气，回了个 “谢谢”。

然后点开通讯录，

找到那个存了很久却从没打过的号码 —— 是当年帮我奶奶卖掉银镯子的远房表姑。

“表姑，我是林微。” 电话接通时，我的声音很稳，“我想问您个事，

我十二岁那年肾炎住院，是不是我爸妈把我从县医院转到小诊所的？”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表姑的声音带着哽咽：“是…… 那时候你家确实穷，你妈哭着跟我说，‘先保强子，

他是张家的根’…… 微微，你别怪你妈，她是被穷怕了，也被老辈的规矩害了。

”我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原来表姑都知道，只有我自己，傻了这么多年，

还以为他们只是 “重男轻女”，不是不爱我。晚上回到出租屋，我把传票摊在桌上，

又拿出手机，反复听那段录音。“跟你说的台词”—— 这句话，或许能成为证据。

我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旧铁盒，里面是奶奶留的唯一一样东西：一张泛黄的诊断书，

上面写着 “慢性肾炎，建议住院治疗”，日期是我十二岁那年。铁盒的角落里，

还有一张我和奶奶的合照。照片上的我扎着羊角辫，奶奶抱着我，笑得满脸皱纹。

她要是还在，肯定不会让他们这么欺负我。我把诊断书、录音备份、传票都放进铁盒，锁好。

然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夜没睡。天亮时，我起床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眼窝发青，

却眼神清亮。我给周律师发微信：“明天上午九点，我准时到。”然后点开购票软件，

买了一张回老家的单程票 —— 我得去找表姑，让她给我作证，证明当年爸妈为了省钱，

差点耽误我的病。这场仗，我必须打。不为别的，就为了告诉他们，

我林微不是可以随便牺牲的工具。我的肾，我的人生，都该由我自己说了算。

窗外的太阳慢慢升起来，透过破旧的窗帘，在地上投下一道光。我看着那道光，

突然觉得没那么怕了。至少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在扛。

第2章 闹场与直播回老家的绿皮火车摇摇晃晃，我靠在窗边，看着窗外倒退的田野，

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表姑在电话里说，她愿意作证，但“你爸妈要是知道了，

怕是要跟我翻脸”。我攥着手机，指尖冰凉——连唯一能帮我的人，都要冒着被记恨的风险。

找到表姑家时，她正在院子里晒玉米。看见我，叹了口气：“进来吧，你姑父不在家。

”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个相框，里面是表姑和奶奶的合照，奶奶笑得跟照片上一样慈祥。

“你妈当年确实难，”表姑给我倒了杯热水，“你爸在工地摔断过腿，欠了一***债，

强子又要上学。你得肾炎那会儿，医院催着交押金，你妈跪在地上给医生磕头，

说‘先救我儿子’……”“所以就该牺牲我？”我打断她，声音有点抖。表姑没说话，

从柜子里翻出个红布包，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收据：“这是当年你奶奶卖镯子的钱，

我给你存着呢。你妈不知道，我想着等你嫁人了，给你当嫁妆。”我看着那几张收据，

突然说不出话。原来奶奶和表姑，早就为我铺过一条路，

只是我被“该懂事”“该让着弟弟”的话，蒙住了眼睛。“作证的事，

”表姑把红布包塞给我，“你放心，我去。不能让你受这么大委屈。”从表姑家出来，

我没直接回城里。绕到县医院，想找当年的病历。档案室的阿姨翻了半天，

摇着头说：“十几年前的病历早归档了，找起来难。再说，没有本人或家属同意，

不能给你调。”我知道，“家属”指的是张兰和林建国，他们不可能同意。

只能寄希望于表姑的证词了。回到城里的出租屋，已经是傍晚。隔壁的老奶奶在门口择菜，

看见我，招手让我过去：“丫头，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没吃饭？”她端来一碗热粥，

里面卧着个荷包蛋，“我孙子寄来的鸡蛋，快吃。”粥是小米粥，熬得糯糯的，

鸡蛋是糖心的。我喝着粥，眼泪突然掉下来——从小到大，除了奶奶，没人这么给我做过饭。

“奶奶，”我哽咽着说，“我爸妈要逼我捐肾，还去法院告我。”老奶奶放下择菜的篮子，

拍了拍我的手：“别怕。我那口子年轻时候也得过肾病，没换肾，透析了十几年，

现在不也好好的？哪有逼着亲人捐肾的道理？”原来，林强的病，并非只有“捐肾”一条路。

第二天去律所见周律师，她听完我的话，

指着传票上的“案由”说：“‘救助义务’在法律上不包括器官捐献，这一点我们占理。

但你要准备好证据，证明他们长期压榨你，证明林强的病并非必须立刻捐肾——比如，

找到他的透析记录。”“透析记录怎么找？”我问。“得去医院调，

或者……你有没有办法拿到他的病历？”周律师看着我，“这很难，但很重要。

”我想起林强的主治医生刘医生，咬了咬牙：“我试试。”从律所出来，我去餐馆上工。

刚系好围裙，老板娘就急匆匆跑过来：“林微，你爸妈又来了，在门口闹呢！”我心里一沉，

走到门口，果然看见张兰和林建国。这次他们没带林强，却举着个牌子，

红底黑字写着：“不孝女林微，见死不救，逼死亲弟！”几个路过的人停下来围观，

对着我指指点点。张兰看见我，立刻冲过来，想抓我的胳膊：“你这个白眼狼！

赶紧跟我们回去捐肾！不然我让你在这儿也待不下去！”“我不捐。”我后退一步，

避开她的手。“你不捐是吧？”张兰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起来，“大家快来看啊！

我辛辛苦苦养她二十四年，她就这么报答我！我儿子在医院等着救命，她却在这儿端盘子，

良心被狗吃了啊！”林建国站在旁边，铁青着脸，一句话不说，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老板娘跑出来，拉着我往屋里走：“林微，要不你先躲躲？影响生意啊！”“躲？

我躲到哪儿去？”我看着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突然有了个主意。我掏出手机，

打开直播功能，镜头对准张兰，“大家好，我是林微，她是我妈。我弟需要肾移植，

我配型成功，但我拒绝了。”弹幕瞬间涌了进来：“我的天，还有这种女儿？

”“再怎么说也是亲弟弟，太冷血了吧！”“肯定是这女的翅膀硬了，不管家里死活。

”我深吸一口气，没看弹幕，继续说：“我16岁辍学，在电子厂每天站12个小时，

手指被机器轧出红印，工资全交家里，供我弟上重点高中。他摔断腿，我请假去医院陪护，

累到在病房外晕倒。他上大学，我给他买电脑、**鞋，自己穿几十块的地摊货。

”我把镜头转向自己，

露出手腕上那块淡粉色的疤痕——那是当年在电子厂被机器烫的：“我不是不愿意救他，

是医生说，捐肾后我可能一辈子不能累，不能生孩子。而我爸妈说，‘女孩子不用那么拼，

能救弟弟就行’。”“你胡说！”张兰突然站起来，想抢我的手机，“我啥时候说过这话？

”“你没说过吗？”我看着她，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上个月你给我打电话，

说‘你一个丫头片子，这辈子能有啥出息？捐个肾救你弟，以后让他养你’，

这话是不是你说的？”张兰被问得一愣，周围的议论声变了：“等等，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父母这么逼女儿，有点过分了吧？”“这女的看着也不像冷血的人啊……”我关掉直播，

看着张兰：“妈，你要是再闹，我就把录音放出来。”张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林建国突然拽了她一把：“走！”他们走后，老板娘看着我，眼神复杂：“你……没事吧？

”“没事。”我笑了笑，“谢谢您，老板娘。”回到后厨，手机震动不停。

直播的回放被人转到了本地论坛，评论区吵翻了天。有人骂我不孝，

更多人却在说：“支持你！别被亲情绑架！”还有一条私信，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我是市一院肾内科的护士，看到了你的直播。

林强确实在我们科室透析，但病情稳定，没有到‘不捐肾就死’的地步。如果你需要，

我可以帮你匿名提供他的透析记录，但你得保证，别让别人知道是我给的。

”我盯着那条私信，突然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涌出来。原来，真的有人在偷偷帮我。

那天晚上，我给护士发了条微信：“谢谢您。如果方便，能不能把透析记录发给我？我保证，

绝不泄露您的信息。”她很快回了两个字：“等着。”我坐在桌前，看着窗外的月光，

心里第一次有了底气。这场仗很难打，但我不是一个人。至少现在，我知道，

我可以靠自己的勇气，撕开一道口子，让光照进来。

第3章 病危的谎言护士发来的透析记录是凌晨三点收到的。PDF文件加密，

密码是“向日葵”——她说看了我的直播，知道我喜欢画这个。点开文件时，我的手在抖，

屏幕上的字迹清晰得刺眼：林强，每周二、四、六透析，近三个月肌酐指标稳定，

无急性并发症记录。最后一行是主治医生刘医生的签名，日期就在三天前。“他病情稳定，

暂时不需要紧急移植。”护士附了条消息，“你爸妈上周来闹过，让我们开‘病危通知’，

刘医生没同意，说‘不能拿病人生命开玩笑’。”我把文件转发给周律师，

她秒回：“关键证据！明天我去医院核实，你注意安全。”放下手机，我看着窗外的月光，

突然想起奶奶。小时候她总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再冷的石头，捂久了也能热。

”可我捂了二十四年，爸妈的心还是凉的。第二天去餐馆上班，

老板娘把我叫到后厨：“林微，昨天那事闹大了，有人在网上骂我们‘雇佣不孝女’，

要不……你先休息几天？”我知道，这是委婉的辞退。刚想点头，手机响了，

是王姐——超市原来的经理。“林微，看了你的直播，别灰心。我给你介绍个工作，

在花店帮忙，老板是我朋友，人挺好的。”挂了电话，我眼眶有点热。

原来离开那个让我委屈的地方，真的会遇到新的光。去花店面试的路上，

手机弹出一条新闻推送，标题触目惊心：《不孝女拒捐肾，弟弟病危躺ICU，

父母泣血求助》。点进去，是本地一个营销号发的，

配了张林强躺在病床上的照片——他插着氧气管，脸色惨白，旁边张兰哭得几乎晕厥。

文中说“林强因未及时得到肾源，已转入ICU，随时可能离世”，下面附了捐款链接。

评论区已经炸了：“这女儿简直不是人！”“赶紧捐肾啊！一条人命啊！

”“求大家帮帮这对可怜的父母！”我盯着照片，

突然发现不对劲——林强手上的留置针歪歪扭扭，根本不像专业护士扎的。

而且他穿的病号服，是普通病房的款式，ICU病人穿的是无袖监护服。“他们在撒谎。

”我捏紧手机，给护士发微信，“林强调到ICU了吗？”她很快回复：“没有，

他今天还在普通病房追剧呢。照片是上周拍的，他感冒发烧，

你妈非让护士给他插氧气管拍的，被刘医生骂了一顿。”一股怒火从心底窜上来。

他们不仅逼我捐肾，还编造“病危”谎言骗捐款！我立刻给周律师打电话，

她听完沉声道：“别急，我让记者朋友去核实。你现在别露面，小心他们找到你闹事。

”可我不能等。打开那个营销号的主页，发现它经常帮人“曝光***”，收费不菲。

我用匿名号码给它发私信：“你们报道的‘林强病危’是假的，我有证据。如果不删稿，

我就向网信办举报你们造谣。”对方没回。半小时后，

我又发了张透析记录的截图隐去了护士信息：“市一院肾内科的记录，

他根本没进ICU。”这次，对方秒回：“你是谁？想干什么？”“我只要你们删稿，

公开道歉。”我打字的手在抖，“否则，咱们法庭见。”僵持了十分钟，

营销号突然回复：“稿删了，歉没法道。是林建国找的我们，给了五千块钱。”我刷新页面，

那篇文章果然不见了。但已经有人把内容转到了微博，

#女儿拒捐肾致弟弟病危#的话题还在发酵。下午，

王姐介绍的花店老板给我打电话：“林微是吧？我看了网上的事，别往心里去。

明天来上班吧，管吃管住，月薪四千。”“谢谢您，张姐。”我鼻子一酸，

“但我现在可能会给您添麻烦……”“没事，”她笑了，“我这店小，没人注意。再说，

我相信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挂了电话，周律师发来消息：“记者去医院了，

拍到林强在病房吃外卖。报道马上发，你放心。”果然，半小时后，

《城市晚报》的记者发了条长微博，附了林强在普通病房的照片，

还有刘医生的采访：“林强病情稳定，透析效果很好，暂时不需要紧急移植。所谓‘病危’，

是家属单方面说法，与事实不符。”舆论瞬间反转。“***！父母为了逼捐，

连病危都敢伪造？”“那个营销号也太缺德了，为了钱造谣！”“心疼林微，

遇到这种家人太惨了！”傍晚，我去花店熟悉环境。张姐正在修剪向日葵，

金黄色的花瓣落了一地。“别信网上那些话，”她递给我一杯柠檬水，“日子是自己过的，

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我看着她手上的老茧，知道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张姐，

您……”“我啊，”她笑了，“当年跟家里闹翻，因为我想离婚，

我爸妈说‘女人离婚就是丢人’，把我户口本藏起来。我自己去法院***，硬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