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傅公馆的那天,是个阴雨天。
黄包车停在铁艺雕花的大门前,我提着一个狭小的皮箱,站在门外。
箱子里装着我全部的家当。
我以“冲喜”新娘的身份到来。
我的丈夫,傅家大少爷,三天前已经断气了。
我还没有过门就留下了很多的笑话。
管家领我进去,穿越种满名贵花木的庭院,空气里充满了潮湿的装饰和栀子花的香气。
大厅里很安静,一众女眷分坐两旁,看我的眼神各不相同。
有轻蔑,有怜悯,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正上方的主位是空的。
一个穿着藏青色旗袍的中年女人开了口,她是傅家的二太太。
“老爷和大太太去杭州礼佛了,暂时我管着。
既然来了,就先安顿下来吧。”
她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很轻,却像踩在每个人的心上。
一个男人走过去。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纯黑西装,头发一抹得目光不苟。
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那双,深不见底。
整个大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他就是傅家的实际掌权者,傅二爷,傅云深。
他径直走到主座位,双腿交叠。
目光扫过我,没有任何停留,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茶呢?”
他淡淡地问道。
旁边的丫鬟立刻奉上了一杯茶。
他没有立即喝,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发出了刚才的声音。
“规矩都懂了?”
他问,依然没看我。
这句话,却是对着我说的。
我垂下眼,轻声应道:“懂了。”
在来的路上,中间人已把傅家的规矩说得一清二楚。
守寡,守规矩,一辈子做个见不得光的活死人。
他不再说话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手持的茶从温热到冰凉。
整个大厅的人,没有一个敢动的。
强烈的压迫感笼罩着主人,尤其是冲着我来的。
我知道,这就是下马威。
他既没有说让我留下,也没有说让我走,就用这样一杯冷掉的茶,考验着我的忍耐。
终于,他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轻响。
“大哥的院子,还空着。”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我。
“你就住那吧。”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让一个冲喜的寡妇,住进刚死的大少爷的院子,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