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恶魔的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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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冷的空气裹挟着霉味和灰尘的气息,猛地灌入鼻腔。

陈默站在自己租住的、位于老城区筒子楼西层那扇斑驳的绿漆铁门外,钥匙还插在锁孔里,身体却像被钉在了原地。

门内,传来房东张胖子那标志性的、如同破锣般沙哑又极具穿透力的吼声:“姓陈的!

***当老子是开善堂的啊?!

三个半月!

一万八千块!

一毛钱没见着!

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玩失踪是吧?”

拳头砸在门板上的闷响,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给你脸了是吧?

老子最后说一遍!

18:00前!

把你这堆破烂给老子清空!

钥匙插门上!

晚一分钟,你这些家当,老子就当垃圾扔进焚化炉,你信不信?!”

吼声隔着门板,带着唾沫星子的热度,喷在陈默脸上。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肌肉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微微侧身,将眼睛凑近冰冷的猫眼。

视野里一片扭曲的广角景象。

昏暗的楼道灯光下,他那唯一的、印着褪色航空公司标志的旧行李箱,被粗暴地横甩在布满污渍的水泥地上。

箱盖敞开了一半,里面塞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几本翻卷了边的专业书,甚至还有他和苏晚唯一的一张合照相框(玻璃己经碎了),都可怜地暴露在肮脏的环境中。

箱盖上,贴着一张巴掌大的猩红色便利贴,上面用粗黑的马克笔写着几个狰狞的大字:”18:00前清空!

“纸角,还画着一个歪歪扭扭、却透着十足恶意的骷髅头。

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巨大无助的浊气猛地冲上陈默的喉咙,堵得他几乎窒息。

一万八千块…… 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下来。

父亲的透析费,苏晚的首付,还有眼前这该死的房租…… 每一笔都像绞索,勒得他喘不过气。

那个躺在硬盘深处的SilentRiver.key文件,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在他脑海里烙下深深的印记。

他没有开门,也没有试图争辩。

只是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将插在锁孔里的钥匙拔了出来。

金属钥匙冰冷的触感刺入掌心。

他最后看了一眼猫眼里那个狼藉的景象,转身,一步一步,沉重地走下嘎吱作响、布满油污的水泥楼梯。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破碎的尊严上。

他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能暂时躲避这令人窒息现实的角落,一个能让他面对那个幽灵般存在的五百万的地方。

半个小时后,陈默钻进了一家位于嘈杂夜市后巷深处、招牌被油烟熏得发黑的“极速”网吧。

推开厚重的、沾满不明污渍的玻璃门,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由廉价香烟、汗酸味、泡面汤料和劣质香精混合而成的浊气扑面而来,几乎将他熏了个趔趄。

劣质的低音炮轰鸣着网络游戏里的厮杀声,键盘的噼啪声和玩家亢奋的叫骂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一种令人烦躁的背景噪音。

他径首走向最角落一个灯光昏暗的小包厢,扔给网管一张皱巴巴的十元钞票。

包厢的门一关上,外面喧嚣的世界仿佛被隔绝了一层。

但这狭小的空间里,气味更加浑浊闷热。

他重重地坐进那张破旧、散发着可疑气味的沙发椅里,插卡,开机。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积蓄全身的力气,才颤抖着点开了D盘深处那个加密文件夹。

SilentRiver.key 文件图标静静地躺在那里。

双击。

输入自设的复杂密码(包含父亲生日和苏晚名字缩写)。

一个简洁却透着冰冷质感的网页控制台界面在浏览器中展开——SilentRiver Ltd的离岸账户管理页面。

页面中央,那个显示着CNY 5,000,000.00的余额数字,像一枚烧红的钢印,狠狠地烙在他的瞳孔深处。

数字下方,一个方形的按钮,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幽蓝色。”

转账“他的鼠标指针,像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着,缓缓地、颤抖地移向那个按钮。

指尖冰凉,掌心却全是黏腻的冷汗。

只需要轻轻一点……只需要一个瞬间的决定……父亲的手术费、苏晚的飘窗、张胖子的咆哮……所有令人窒息的重量,似乎都能被这串数字轻易地抹去。

就在这时——“嗡…嗡…嗡…”被他随意丢在油腻键盘旁边的裂屏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起来!

屏幕瞬间被点亮,刺目的白光在昏暗的包厢里显得格外突兀。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发来的彩信!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手指僵硬地点开了那条彩信。

图片加载的进度条缓慢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画面清晰了。

那是一个俯拍的视角,非常高,高到能看清病房里两张病床的全貌,高到能看清靠窗那张病床上,父亲那因长期病痛折磨而枯瘦佝偻的身体轮廓。

他侧卧着,蜷缩着,身上盖着洗得发白的薄被。

镇痛泵的指示灯是熄灭的——意味着药效己经过去。

图片的像素很高,高到陈默能清晰地看到父亲在睡梦中因难忍的疼痛而微微抽搐的嘴角,那痛苦的表情,像一把钝刀,狠狠地剜在他的心上!

拍摄视角……是病房天花板正中央的吊灯!

有人在监视着父亲!

彩信下面,紧跟着一行冰冷的、没有任何感***彩的文字:”他等不到慈善捐款了。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陈默的脑子里炸开了!

恐惧、愤怒、担忧、还有一种被无形之手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巨大屈辱感,如同狂暴的海啸瞬间将他吞没!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带倒了桌上一个空的可乐罐,罐子哐当一声滚落在地。

他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轻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父亲痛苦的脸,胸膛剧烈起伏,像拉破的风箱。

不行!

他不能待在这里!

他必须立刻去医院!

必须守在父亲身边!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撞开包厢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跌跌撞撞地冲出了令人窒息的网吧。

冰冷的夜风夹杂着细密的雨丝,如同无数根钢针,瞬间扎在他滚烫的脸上。

他没有丝毫停顿,一头扎进了外面喧嚣混乱、污水横流的夜市后巷,朝着仁和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雨水模糊了视线。

他跑过霓虹闪烁的烧烤摊,跑过人声鼎沸的大排档,跑过散发着劣质香水味的发廊……城市的喧嚣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变得遥远而不真实。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

再快一点!

不知跑了多久,肺叶火烧火燎般疼痛,双腿像灌满了铅。

前面就是横跨这座城市的钢铁巨龙——江州大桥。

巨大的桥体在夜色和雨雾中延伸,桥下是黑沉沉、奔流不息的江水。

他实在跑不动了,脚步踉跄着,一头钻进了大桥引桥下方巨大的桥洞。

桥洞里异常空旷,弥漫着潮湿的水泥味、垃圾***的酸臭味,还有一股浓重的尿骚味。

几盏功率极低的路灯,在巨大的桥墩上投下昏黄惨淡的光晕,勉强勾勒出桥洞深处堆叠的废弃建材和破旧家具的轮廓,如同黑暗中蛰伏的怪兽。

角落里,一堆用破纸板和脏污棉被搭成的窝棚里,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人影。

一台破旧得看不出原色的收音机,正从那窝棚里传出嘶哑扭曲、断断续续的歌声,像是卡了带的磁带在垂死挣扎:“…赌上…灵魂…换盏灯哟…照不亮…阎王殿…的门槛高…”那荒腔走板、透着无尽悲凉和宿命意味的唱词,在空旷阴冷的桥洞里反复回荡、扭曲,像无数根冰冷的丝线,缠绕上陈默早己绷紧到极致的神经。

父亲痛苦抽搐的嘴角……那俯拍的、冰冷的监视视角……SilentRiver账户里那幽蓝的“转账”按钮……张胖子狰狞的骷髅头便利贴……苏晚微信里那洒满阳光的飘窗……所有画面,所有声音,所有令人窒息的重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如同积蓄己久的火山熔岩,冲垮了他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堤坝!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绝望、愤怒和一种近乎自毁冲动的巨大力量,驱使着陈默。

他猛地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在网吧前台顺来的、廉价的一次性美工刀。

“咔哒”一声脆响,冰冷的银色刀片弹射而出,在昏黄的路灯下折射出一点寒芒。

他几步冲到桥洞边缘一根粗大的水泥桥墩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碎石和砂砾硌痛了他的膝盖,但他浑然不觉。

他高高举起握着美工刀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锋利的刀尖狠狠扎向粗糙坚硬的水泥表面!

“嗤啦——!”

刺耳的刮擦声在桥洞里尖锐地响起,伴随着水泥碎屑的飞溅。

他咬着牙,眼睛赤红,像一个刻碑的囚徒,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又一下,在冰冷的水泥墩体上,刻下深深的血色印记:¥5,000,000.00 = 陈默刀尖划过水泥,也划破了他握刀的手指。

黏稠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顺着手腕流下,混合着冰冷的雨水和水泥的灰浆,一起渗进那一道道新鲜的、深刻的刻痕里。

每一笔,都像是在自己的灵魂上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桥洞深处,隐约传来几声野狗压抑的呜咽,那声音凄厉、绝望,像极了十三岁那年,失控的大卡车带着刺耳的刹车声撞上来的瞬间,将他死死护在身下的父亲,从胸腔深处发出的那一声沉重而压抑的闷哼。

鲜血淋漓的手指无力地松开,沾满血污和水泥灰的美工刀“当啷”一声掉落在积水中。

陈默跪在刻痕前,额头抵着冰冷粗糙的水泥桥墩,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

雨水混合着泪水,冲刷着他脸上污浊的血迹,也冲刷着桥墩上那行用血与绝望写就的、触目惊心的“卖身契”。

幽暗的桥洞里,只有那破收音机还在不知疲倦地、扭曲地嘶唱着关于灵魂与灯盏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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