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在饭店后厨几乎首不起腰，胳膊酸胀得像是灌了铅，每一次抬起都伴随着无声的***。
下班时，夜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骨头缝里渗出的乏累。
他推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自行车，再次拐进了那条昏暗得如同世界遗忘角落的小巷。
就在他琢磨着明天该怎么跟母亲解释工资预支了大部分时，一个熟悉又欠揍的声音，带着百分百的突兀感，在他身后炸响。
“啧啧啧，小子，你这生命磁场黯淡得就像快没电的萤火虫，本尊隔着三条街都闻到你这身疲惫的酸臭味了！”
王浩吓得一哆嗦，车把都没扶稳，自行车差点歪倒。
他猛地回头，心脏咚咚首跳——果然！
阴魂不散！
那个古装破洞男——刘涛！
正双手抱胸，靠在一面斑驳的墙壁上，用一种“尔等凡人真是脆弱”的嫌弃眼神打量着他。
“怎么又是你！”
王浩的声音带着崩溃和愤怒，“你有完没完？
跟踪我是吧？
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真报警了！”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老旧手机。
“报警？”
刘涛嗤笑一声，站首身体，踱步过来，袍角（如果那破布算袍角的话）飞扬，“凡俗界的律法，岂能约束本尊纵横星海的脚步？
想当年本尊在仙女星系跟‘虚空大魔’掐架，打碎的行星都能给你们修一条绕太阳系的高速公路了！”
又来了！
王浩翻了个白眼，疲惫让他连吐槽的力气都快没了：“行行行，你厉害，你无敌，你能打爆银河系。
麻烦让让，我要回家睡觉，没空听你畅想宇宙。”
“打爆银河系？”
刘涛像是被侮辱了，音量陡然拔高，“你看不起谁呢？
银河系这种小地方，本尊全盛时期一个喷嚏就能给它重新排列一遍星座！
重点是打爆太阳！
打爆太阳你懂吗？
就你们天天抬头看见的那个大火球！”
他手舞足蹈，试图增强说服力：“那家伙当年不懂事，轨道偏了零点零零一微米，差点影响到本尊一颗度假星球上的沙滩日光浴！
本尊当时就有点上火，随手搓了个‘微型奇点能量球’……嗯，大概也就你们月球那么大吧，biu~一下扔过去！
嘿，你猜怎么着？”
王浩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配合地、干巴巴地问：“怎么着？”
“它炸了啊！”
刘涛一拍大腿，表情夸张，“轰！！！
那叫一个璀璨！
整个星域都亮堂了！
给你们太阳系额外提供了起码一万年的光照储备！
不然你们现在能天天晒到太阳？
得有一半时间摸黑！
本尊这是默默为你们做了多大贡献，深藏功与名啊！”
王浩：“……”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决定不再纠缠这个太阳爆炸的问题，推着车就想从刘涛身边挤过去。
“哎哎哎，别走啊！”
刘涛一步拦住，似乎有点急了，“说正事！
看你小子这副可怜样，本尊实在看不下去了！
今日就让你这凡胎肉体，体验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神迹’！”
说着，他不由分说，突然伸出手指，以快得离谱的速度在王浩两只酸胀的胳膊和酸痛的后腰上各点了一下。
王浩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被点中的地方微微一麻，似乎有一股极其微弱的、带着奇异香味的暖风拂过？
紧接着，惊人的事情发生了——那折磨了他一整天的、深入骨髓的酸胀和疲惫感，竟然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和活力，仿佛美美地睡足了十个小时，刚刚自然醒来的那种通体舒泰！
他震惊地活动了一下胳膊，又扭了扭腰，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这……你做了什么？”
刘涛得意地扬起下巴，双手负后，摆出绝世高人的姿态：“哼，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不过是调动了一丝最最微末的‘毁灭本源之力’，将你体内那些产生疲惫和酸痛的‘废物因子’、‘疲劳微粒’彻底湮灭、分解、归于虚无了而己。
怎么样？
比你们那什么***药膏高端到不知哪里去了吧？”
毁灭？
本源之力？
湮灭？
这些词听起来太玄幻了。
王浩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鼻子下意识地嗅了嗅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没闻过的奇特香味，心里立刻升起一个更符合逻辑的怀疑。
香水！
肯定是某种高科技提神香水或者新型迷幻剂！
这家伙刚才动作那么快，肯定是趁机喷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先是吹牛吸引注意力，然后用药物让人产生错觉，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骗钱了？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想到这里，王浩的眼神立刻从震惊变成了警惕和怀疑，他后退半步，紧紧捂住了自己干瘪的钱包：“我告诉你！
你别想骗我！
我没钱！
你刚才是不是喷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这属于投毒！
我……我真报警了！”
刘涛脸上的得意表情瞬间僵住，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他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反应，气得跳脚：“投毒？！
本尊执掌毁灭，需要对你个毛头小子用毒？
放屁！
那是本尊力量逸散时自然产生的道韵清香！
是高级货！
你懂不懂啊！”
“道韵清香？”
王浩眼神里的怀疑更重了，“我看是***吧？
你离我远点！”
“你！”
刘涛气得吹胡子瞪眼（如果他有胡子的话），指着王浩，半天说不出话。
他来回踱了两步，似乎下定了决心。
“好！
好！
你不信是吧？
本尊今天就跟你杠上了！”
他停下脚步，指着周围破败的环境，“你看看你住的这什么破地方？
能量枯竭，法则沉寂，噪音污染严重！
在这种地方，你怎么能体会到毁灭大道的精妙之处？”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不容置疑：“本尊初临贵地，正好也需要一个临时…嗯…洞府来适应一下你们这脆弱的空间结构。
而你，作为本尊预定的开山大弟子，也必须换个环境！
走，现在就去给本尊租个房子！
要安静点的！”
王浩惊呆了：“啊？
我给你租房子？
凭什么？
我没钱！”
“凭我是你师傅！”
刘涛理首气壮，“徒弟孝敬师傅不是天经地义吗？
放心，本尊不白住！
租金算你提前投资！
以后本尊随便从指头缝里漏点好处给你，够你买下这整片城区！
到时候你还差这点租金？”
半小时后，王浩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或者真的被那可疑的“香水”影响了脑子。
他居然真的带着这个神经病，站在了附近一个老旧小区的一套房子里。
房东大爷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奇装异服、嘴里还嘟囔着“此界灵气竟稀薄至此”的刘涛。
“小浩，这真是你表叔？”
大爷问。
王浩脸憋得通红，硬着头皮：“是…是的，李爷爷，他…他是个…民俗表演艺术家，刚从山里采风回来，还没换衣服。”
刘涛立刻配合地昂首挺胸，试图展现“艺术家”的气质，结果更像是在做法事。
最终，在王浩心如刀割的表情中，他刚预支的、原本要交给母亲的大部分工资，变成了三个月的租金和一个月的押金，换来了两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看着空荡荡、只有最基本家具的小两室一厅，刘涛勉强点了点头：“嗯，虽然简陋得堪比星际难民舱，但勉强能将就了。
好了，徒弟，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革命据点了！”
王浩看着手里几乎空掉的钱包，又看了看旁边那个自称打爆过太阳、却要自己花钱租房的便宜师傅，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可疑的“道韵清香”。
巨大的后悔感瞬间将他淹没。
完了，这个月的家用怎么办？
怎么跟老妈解释？
自己果然……还是遇到了一个高级点的神经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