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朽今年二十又一
姜玄黄站在浩瀚的星穹之下，耳边还回荡着历代医祖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欢迎词"。
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老都手拿龙头绿玉杖，踏空而来。
岐伯——姜玄黄不敢首视，忙低头，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这双曾经只会握笔翻书的手，如今却要托起一个世界的重量。
"我？
救世主？
" 这个念头荒谬得让他想笑。
他不过是个普通医学生，连期末考试都会熬夜突击，现在却要背负***传承、黄帝血脉？
可当他环顾西周——神农嚼着草药冲他挑眉，扁鹊眼中带着期许，华佗把玩着手术刀似笑非笑……这些曾经只在古籍里出现的名字，如今鲜活地站在他面前。
他们也曾像他一样，站在这里，做出选择。
"外面世界还等着你拯救呢！
" 葛洪的话在脑海中炸开。
他突然想起昏迷前最后的画面——李重楼肩上的符文，林见微颤抖的手指，还有……某种正在侵蚀现实的黑暗。
如果他犹豫退缩了，那家人怎么办？
三年后他生活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我不是英雄……" 他心想，"但如果连我都逃了，千年来还有谁能站出来？
"右手腕上，青黑色的符纹微微发烫，像是远古的血脉在共鸣。
他忽然明白了——这从来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必须做"。
医者仁心，救世济人，本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天命。
"后辈，你可愿承此大道？
" 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玄黄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奶奶熬药时佝偻的背影，医学院宣誓时高举的右手，林见微那句带着哭腔的"脉搏怎么这么乱"……他倏地睁开眼，手指结印如执银针，声音清朗坚定："我愿意。
"不是为成神，不是为力量，只为最简单的理由——总要有人去救。
刹那间，无数金光涌入他的身体，他仿佛听见历代医祖欣慰的笑声。
意识被拉向深渊时，他最后一个念头竟是："完蛋……《伤寒论》还没背完呢。
"现实世界·漓江岸边姜玄黄的目光缓缓聚焦，瞳孔深处还残留着内景图中流转的星芒。
他望着林见微和李重楼熟悉的脸庞，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恍惚——在内景图里，他可能己经度过了数十年，甚至更久。
他下意识伸手，指尖微微发颤，似乎想要确认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
“醒了！”
林见微惊喜道，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睫毛湿漉漉的，显然刚才哭过。
李重楼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你小子差点吓死我们！”
他的手臂肌肉紧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少林坎肩的领口都被攥皱了。
"你们……"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双手想撑起身子，发现石头还握在右手。
眼前的一切变得很陌生。
内景图中漫长的参悟、五脏化山海的痛苦、历代岐黄骨传承者的教诲——那些浩瀚如星海的记忆，此刻却无法用语言表达。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握住林见微的手腕，指尖无意识地搭在她的脉门上，动作熟练得仿佛己经行医百年。
"你的脉象……" 他低声道，"肝气有点郁结，是不是又熬夜写论文了？
"林见微一愣，随即瞪大眼睛——在出来玩之前她确实连续熬了三个通宵赶课题，但姜玄黄怎么会知道？
他的把脉手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老道？？
李重楼敏锐地察觉到不对，皱眉道："阿玄，你眼神怎么跟个老头子似的？
"姜玄黄低头凝视着手腕上流转的金色纹路，青黑纹路己经化作金色。
他连忙在李重楼身上寻找纹身，右大臂在个力字纹，他的视线又停留在林见微脖子的锁骨处，看到了针纹。
三才齐聚！
他嘴角忽然扬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抬起眼时，眸子里闪烁着李重楼从未见过的光芒——像是看透生死的沧桑，又带着点恶作剧般的狡黠。
"老头子？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奇异的韵律，"我在里头给张仲景抄过方子，跟华佗吵过外科手术，还帮孙思邈试过丹药——"突然伸手掐住李重楼的后颈，"你猜怎么着？
他炼的延年丹苦得能让人当场羽化登仙！
"林见微的银针袋啪嗒掉在甲板上。
她看着姜玄黄熟练地按住李重楼风府穴的手法——那分明是失传的"鬼门十三针"起手式。
"内景图里..." 姜玄黄松开嗷嗷叫的李重楼，指尖突然凝出一缕金色气机，"时间就像被拉长的麦芽糖。
""我在那儿...可能己经当了几十年的姜大夫。
"李重楼摩挲着双臂起满的鸡皮疙瘩，瞪大眼睛："等等！
那你现在岂不是...""没错。
"姜玄黄眨眨眼，突然用苍老的声音道："老朽今年..."又瞬间恢复清朗少年音，"二十又一 ~"林见微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腕，金色纹路在她指尖微微发烫。
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会开玩笑的姜玄黄，是不是己经被换了灵魂，有古代的大医穿越者占据了他的身体！！！
林见微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掐进姜玄黄的皮肉里。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她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从中找出破绽："大二解剖课，你第一次拿手术刀时，说了什么？
"姜玄黄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我说——这刀比我家菜刀还钝，然后被教授罚抄《大医精诚》十遍。
"林见微没松手，继续逼问："去年我生日，你送了什么？
""一株晒干的黄精，夹在《本草纲目》里。
"姜玄黄无奈，"你还骂我抠门，说别人送口红我送药材......"李重楼突然插嘴："那你知道我最讨厌吃什么？
""香菜。
"姜玄黄翻了个白眼，"每次吃火锅你都嚷嚷着要单独煮一锅清汤，矫情得要命。
"林见微的力道终于松了些，但眼神依然警惕："最后一个问题......"她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选择学医？
"姜玄黄的表情忽然安静下来。
他低头看着手腕上流动的金色纹路，轻声道："因为十岁那年我高烧痉挛，奶奶用一剂白虎汤救回我的命，自己却累倒了。
"他抬起眼，"我说要成为比她更厉害的大夫......"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结果那老太太说，先把《汤头歌诀》背全了再说。
"林见微的眼泪突然砸下来。
她松开手，又哭又笑："***......你知道我多怕......"姜玄黄伸手擦掉她的眼泪，指尖泛着淡淡的金气："我还是我，只是......"他的目光越过两人，望向远处翻涌的漓江，"在内景里，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病灶。
"江风突然静止，水面泛起不自然的波纹。
姜玄黄腕间的金纹暴涨，映得他眉目如刻："这些年...地震、洪水、瘟疫，那些所谓的天灾人祸——"他突然攥紧拳头，腕间金纹如活物般游动，"都不是偶然......是有人在动我们世界的根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