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叩问星河岸,星祈凝眸诺此笙。—————《荆棘生花时》今年是她们结婚的第三年。
云笙将一件深灰色高定西装扔进垃圾桶时,看着西装的袖口上绣着极小的“Y”字缩写,
是她上周趁他出差,偷偷送去绣的。此刻西装口袋里滑出张烫金卡片,
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弯腰捡起,上面显示着一个女人的名字,
柳眉。云笙突然笑出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她转身冲进厨房,
从料理台上抓起把锃亮的剪刀,咔嚓一声,西装后颈的缝线被绞开。她剪得又快又狠,
仿佛那不是件能抵普通人半年工资的衣服,而是块该撕碎的抹布。
深灰色的布条簌簌落在脚边,混着她掉下来的头发丝。星祈回来时,正撞见她蹲在地上,
把那些布条一把把塞进搅拌机。他刚结束一场跨国视频会议,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
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透着疲惫,却在看到眼前景象时,觉得一件衣服能让她发泄出来物有所值。
接着他突然发觉她不对劲,赶紧担心的询问她“阿笙,你怎么了?”她仰起脸看他,
眼睛亮得吓人,质问他:“那个女人是谁?”她攥紧了手心,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
“你是不是觉得,当年我救过你,你就非得用这场婚姻来报恩?”她抬眼直视着对方,
眼底翻涌着委屈与愤懑:“这样一来,你既显得仁至义尽,全了那份情分,
又能随时把我这乡下丫头拎出来——就像现在这样,给这位苏小姐当笑话看,是不是?
”话音未落,她猛地摊开手,被划得支离破碎的烫金名片从掌心滑落,
边角的划痕像一道道刺目的嘲讽,映着她泛红的眼眶。星祈上前一步,
自然地揽住云笙纤细的腰,将她轻轻带入怀中。他低头看着她,
语气温和得像拂过湖面的风:“阿笙,我不认识她。那名片大约是从助理手里随手接过的,
早被我忘在哪个角落了。”眼底的真诚坦荡,几乎让人无法怀疑。
可云笙像是没看见那份恳切,别开脸小声反驳:“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是真的。
”星祈的声音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怕她不信,又重复了一遍,“千真万确。
”说着,他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枚袖扣,银质的底托上镶嵌着细碎的钻,
在光线下闪着温润的光,正中央是一个带有“Y”的字母。
他将袖扣轻轻放在云笙手心:“帮我戴上,好吗?这样我就不用等,
也可以穿上袖口带有你标志的衣服了。”十二岁那年的暴雨夜。
他因为父亲带回来的女人和一对儿女,赌气离家出走。
没想到那天他被父亲的仇家绑到乡下仓库,嘴上贴着胶带,手脚被麻绳捆在生锈的铁架上。
仓库漏雨,冰冷的水顺着墙壁淌下来,混着地上的霉味,呛得他几乎窒息。
就在他意识模糊时,一个瘦小的女孩举着根烧红的铁棍冲进来,铁棍顶端还冒着白烟,
映得她脸上的伤格外清晰——左眉骨有道新鲜的口子,血珠顺着脸颊往下淌,
滴在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上。她没说话,只是用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瞪着看守的男人,
突然把铁棍朝看守的男人扔去,滚烫的铁头砸在男人身上,随后有水泥地上,
发出滋啦的响声。趁男人被灼伤,她扑过来扯掉他嘴上的胶带,
解开手脚上的麻绳拽着他的胳膊就往仓库外面的深山跑。深山里的茅草屋,
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墙角堆着的稻草泛着淡淡的霉味,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安心。
云笙看着他衣着打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轻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起来不像是生活在这里的孩子。”星祈转过头看她,声音很轻:“在我母亲去世没多久,
我父亲就领了别的女人和私生子住进家里,我接受不了,就离家出走了,却被坏人抓了,
幸好有你”说着他眼神亮了起来。云笙皱起眉,语气陡然变得愤愤不平,
“有陌生人闯进你家,还带着孩子跟你抢东西,那肯定不是好人!
”星祈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嘴角不可察觉地弯了一下。女孩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里面是块她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烤红薯,还冒着热气。她掰了大半给她,自己捧着剩下的小半,
蹲在柴堆上小口啃着。边啃边含糊地说:“我爸说我是丧门星,克死了我妈,
还想克死他……他一直怨我,打我。”她盯着地面上交错的草影,
声音越来越低:“他说我生来就是讨债的,要是没有我,
妈就不会出事……”尾音被硬生生咽了回去。突然云笙抬眼看他,睫毛上还沾着稻草屑,
“但我觉得,见死不救才是真的丧门星。”听到这话,星祈又气又心疼,
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声音都带着颤:“你父亲真是个人渣,这种人根本不配当父亲。
等我出去,一定替你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起来,再也不会让他伤害你了。”“真的吗?
”小云笙眼里瞬间亮起细碎的光,像蒙尘的星星突然被擦亮,
她忙把手里没吃完的红薯往他怀里塞,“那你一定要吃饱!我这红薯都给你,
吃了就有力气跑出去了。”对那时的云笙来说,穿暖吃饱就是天大的奢望,
父爱更是从未出现在生命里的词语,她只知道,眼前这个说要帮她的人,不能饿肚子。
后来星祈被家里人找到,黑色的轿车停在山脚下,气派得像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他本来拉着她的手,想把她一起带上车,可脑海里闪过家里那对母子的脸,脚步顿了顿,
最终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钱塞给她,眼神用力又郑重:“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然后,
车子扬尘而去。云笙攥着那沓带着体温的钱,在原地等了一天又一天,从秋等到冬,
始终没等来那个身影。最后,她揣着那笔钱,趁着夜色,
一步一回头地跑出了那座困住她的大山,再也没有回去过。重逢是在三年前的雨夜。
彼时星祈24岁,已经工作了的他,去城郊工地考察,
远远看见个穿工装服的女人正和工头争执,女人背上还背着个半人高的钢筋捆。
工头伸手去拽她的头发,她反手就抄起脚边的钢管,带着风声砸在工头脚上,
钢管砸进泥地里,溅起的泥水打湿了她的裤脚。那股子狠劲,
和当年举着烧红铁棍的小姑娘重合在一起。这十二年里,他几乎成了那座茅草屋的常客。
春末的雨打湿过他的肩头,深秋的风卷着落叶穿过他空荡荡的衣袖,
每一次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都巴望着能看见那个穿着洗得发白旧衣的身影。
可屋里永远只有积灰的土炕,墙角结网的蛛网,像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徒劳。
他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关系,把那片大山翻了个遍,从邻村问到镇上,
得到的永远是“没见过”“不知道”。时间在一次次失望里熬成了浓汤,
浓稠到几乎要将他淹没。却没想过,十二年后,
他会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既熟悉又陌生的眼睛里。一瞬间,十二年的风尘仆仆,
十二年的辗转难眠,都卡在了喉咙里。星际酒店的浴室里,冷水哗哗淌着,云笙站了很久,
直到身上的淤青被泡得又白又胀——那是工头推搡时,她撞在钢筋上留下的痕迹。
“叩叩叩”,门被敲响的瞬间,她猛地拉开门,没等星祈反应,就攥住他的手腕往嘴里送,
尖锐的牙齿狠狠咬了下去。血腥味在舌尖炸开时,她抬眼瞪着他,眼底翻涌着委屈、愤怒,
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无理取闹:“你看,我就是这么脏,这么会咬人,
你还要和我结婚吗?”星祈闭了闭眼,没挣扎,等她松口才低声说:“先把衣服穿好。
”他转身找来干净的衣物递过去,等她穿好后,不由分说将她按坐在床边,打开医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