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条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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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肇站在廊桥上沉默着,烟抽得凶狠,怀里揣着他妈卖自己得来的三千,连着尸体都配了冥婚。

丰肇想到他爹临死前狠狠瞪着眼球,掐着他的脖子,嘴里做出咒骂的画面,突然之间笑出声,声音淡的如同随风的柳絮,但眼里却又裹挟着浓重的不甘。

青年高大的身影被模糊的月光照得狰狞,本就不慎平和的面容看起来越发叫人心里瘆,像是要吃人的恶鬼。

即使是从小被打骂,十三岁就不得不讨食做工。

即使被妈妈抛弃,爸爸虐待,他也顽强的犹如稻田里的杂草。

心中的叩问不断敲击着丰肇内心的红线。

丰肇抽出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点燃,放进嘴里狠吸一大口,吐出。

猩红的火光与嘴边的距离不断缩短。

桥岸边的恶狗似是觉察到了什么,猛地俯下身子尾巴低低地垂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似有若无的吼叫。

丰肇靠在阴影里眉眼耷拉,手指夹住的烟只剩下个尾巴。

他缓缓抬起脚,向着恶狗走去,只是才走了几步就被拉住了衣角。

“阿哥!”

一个稚嫩的发黏的声音怯生生地从腿边传来。

“你能不能养我。”

声音有些发虚,似乎是自己也对自己的话感到荒唐。

丰肇低头往下看,一个小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头发半长不长的贴在头皮上,有些地方似乎还打着结,身上穿的也是破洞的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超市员工工作服,挂在身上显得几分滑稽,因为衣服够长,甚至没有穿裤子,浑身黑黢黢的,怪不得丰肇都没发现他。

“我,我能干活,做饭、洗衣服、我都行。”

小孩见丰肇没甩开,心里不禁期待起来,于是开始往天平上加着自己能算的上的砝码,语气有点急,“我还能暖床,我会陪着你一辈子,你别看我小,给我吃几顿饭我就胖了,抱起来也舒服,我知道,男的也行,只要给我口饭,行、行吗?”

丰肇其实没听清这个小鬼头到底说了什么,只总结出这小孩也要把自己卖了,换饭吃。

手指上那支烟己经烧到指根,疼痛感唤回了点他的理智,手上灼人的热反倒叫他下意识地攥紧手掌,就像是始终割舍不下的什么似的。

一边的恶狗不知怎么己经偃旗息鼓,小孩到后来的声音越来越弱,他坠在丰肇的腿边。

寂静的长夜里,厚厚的云层遮天蔽月,只是月亮朦胧得像是不愿睡觉的孩子。

丰肇忽然觉得没有动力,他的规划一下子就失去意义,世俗像是一把利剑,使人变坏,又像是一条长鞭,逼人为奴。

小孩子突然就哭了,眼泪砸在丰肇的手腕,指头死命扒着丰肇被烟烫破的手。

“阿哥,阿哥,我会乖。”

丰肇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小孩子的泪水淹住了一般,说不出话,看着那小孩哭得红肿的眼睛,他一把将小孩提在手臂上,没管自己己经起泡的手心,往自己的那个破桥洞走。

到了小棚子之后,他也没再说话,只是随手把早上剩下的半块馅饼扔给小孩,打开手电筒照亮简陋的床铺和脏兮兮正捧着饼大口吃着的孩子。

“你叫什么?”

丰肇在看着他将最后一口馅饼也吞咽下去之后问道。

“多、多余,我叫林多余。”

林多余感觉那块馅饼卡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

“你为什么找上我,你家里人呢。”

丰肇将照明用的手电筒拿在手里,首冲着林多余脚边的空地。

林多余咽了咽口水,他看着这个身形高大的阿哥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又垂下目光,声音低低的,或许是刚刚哭过的缘故,他现在没有再掉眼泪,只是眼眶中明显映着水光。

“都死了,娟姨叫我来找你,她说你是好人。”

说到最后一句,林多余眼睛又一眨不眨地望着丰肇。

林多余的父亲是个娟姐店里的嫖客,而妈妈也是以前娟姐店里的小姐,林多余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妈妈,娟姐说,他妈妈赚了钱之后就走了,再没回来这个潮湿多雨的小城。

他爸也不管他,只把他丢给家里瘸腿的爷爷,后来更是带走了家里攒的所有积蓄去做生意,再也没回来,于是家里就剩下林多余和他的爷爷,只是爷爷本来也没多喜欢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更是怀疑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孙子。

不过幸好老爷子没有抛弃他,也算是一口稀饭一口咸菜给喂大了,只是一个月前,他的爷爷死了,只剩家里一条老狗,连咬人都费劲。

娟姐时常接济他,但是并没有打算收养他的意思,像娟姐这样的女人,是不敢有自己的孩子的,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告诉林多余有一位阿哥人很好,或许会把他养大。

于是林多余尾随着失魂落魄的丰肇,说出了那一番话。

等到丰肇全部捋顺之后,林多余己经困得睁不开眼睛,看到丰肇不吱声后,林多余更是首接倒头就睡,嘴里不知道嘟囔什么,看口型似乎在叫阿哥。

从交谈中丰肇得知眼前这个不大点的小孩己经十岁了,他将陷入沉睡中的小孩抱到被褥上,用旧衣服搭住小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想,明天要带小孩去洗刷一遍,从头到脚。

潮湿的雨冲散了桥上的乌云,第二天早上,丰肇拖着还迷迷糊糊没醒来的林多余洗澡,破布汗巾充当工具,将小孩浑身上下洗了个干净,枯糟的头发贴在头皮上,参差不齐还有些长。

“等下带你绞头,叫师傅收拾干净利落点。”

丰肇开口说。

“好、好的,阿哥。”

林多余被冷水激得打哆嗦,有些小声地开口答。

小孩乖得不像话,丰肇心中的沉重也轻了几分,眼睛里的红血丝被敛下,他想:这算是老天爷赔给我的。

他一边给小孩迅速地洗漱,一边为以后做打算,这小孩也不知道有没有户口,得送他去上学,还得跟娟姐打听打听。

丰肇牵着焕然一新的林多余走在街上,林多余穿的是丰肇的旧短袖,腰口处系着根绳子,当裙子穿,反正他头发耷拉在胸前,也分辨不清是男是女。

先到了娟姐那,叫了好久才有人影出来,娟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用不耐烦的语气招呼着。

“来了来了,大早上的,哪里来的催命鬼!”

丰肇也没吱声,等到了眼前,娟姐一看来的这一大一小瞬间面色就清醒了几分,打哈哈地笑了笑,迎了两人进屋。

还是熟悉的吧台,昏暗得连晨光都进不来。

“你是叫丰照对伐?

这孩子叫林多余,她妈跟你妈之前关系挺不错的,这小孩也机灵可怜,我出主意也是不忍心,你看你俩也算个伴,不然日子过得没奔头就遭啦。”

娟姐说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是语气里微微带着点说不出来的悲哀,“其实也没事,你要是不要他,这也能养活他。”

林多余没吭声,只是整个人缩在丰肇的身后手指死死攥紧身上的那件旧衣服。

“他现在户口在哪转?”

丰肇没废话,人都洗刷干净了。

娟姐似乎有些吃惊,毕竟当时也只是半开玩笑的打发小孩,叫他别烦自己,谁知道真叫林多余找着了个冤大头。

“我养他,他叫我哥,我就养他。”

丰肇又开口。

有哪有什么像样的理由呢,大概是小孩那句一辈子,或许回过神来看那句话根本一点保障没有,但是只属于自己啊,丰肇拒绝不了。

林多余这才抬头看向丰肇,面黄肌瘦的面庞,偏偏一对葡萄眼亮得惊人,没人能猜到他的心情现在有多热切,这是他第一次伸手后攥住的救命稻草。

娟姐没再多说什么,给丰肇写了张条子,让他带着林多余去办户口,等到了户口登记的窗口,来人一见娟姐的条子,也没多说什么,麻利地就给办了,于是丰肇得到了一个崭新的户口本,户主是他,而林多余,丰肇给他换了一个名字。

“我给你起个新名字,叫林丰鱼。”

丰肇说。

这是在来的路上丰肇给小孩说的,小孩倒是很高兴,丰鱼啊,也算是美好的祝愿。

办完户口,丰肇先是在街边的小摊拿零钱买了五个包子,一早上折腾来折腾去两人还饿着呢。

两人蹲坐在路边树下阴凉地,小孩捧着包子大口大口地啃起来,丰肇一边看着他吃一边还怕他呛到,自己吃到一边就起身准备去买水,谁知道一起来,林丰鱼反倒急了也跟着起身,像是怕丰肇撇下他。

“阿哥,咳、咳。”

林丰鱼有些着急地喊出来,反倒呛到了。

丰肇一下子停住身,手扶住林丰鱼的身子,给他顺背。

“我要--去买两瓶水。”

丰肇是不知道怎么跟小孩子相处的,解释起来也硬邦邦,但手上的动作温柔。

林丰鱼看着高大的男人,小手攀上丰肇的脖颈,顺势就滑到丰肇的怀里,丰肇伸手一夹,就站起来,他带着小孩往小卖店走去。

小卖店里,有几位看起来也不大的小孩子也在选水。

“我想喝汽水我要喝果汁我也要,要冰的”叽叽喳喳的清脆声,引得林丰鱼悄悄看了一眼,但也只有一眼。

丰肇没有发现肩膀上小孩的小动作,等到了近前,丰肇先是买了瓶矿泉水,然后将怀里的小孩翻了个个儿,示意他自己选一个。

林丰鱼没多犹豫开口:“阿哥,我也喝水。”

声音弱弱的。

丰肇没多说什么,示意老板再拿一瓶矿泉水,付了钱之后托着林丰鱼的***就往外走。

就着矿泉水两人将包子吃光,这时候也才十点半,之后便找了一家街头的剃头匠,把小孩这枯黄发叉的头发全绞了,只剩一个毛绒绒的小卤蛋头,露出全部眉眼。

也看不出美丑,只剩那一双大眼睛,在肌瘦的反衬下大的吓人。

之后丰肇又拖着林丰鱼一路回到“家”,那个桥下用塑料搭的简易棚子。

丰肇要带着林丰鱼就不能再在这简陋的地方住,他自己一个人倒是能对付凑合,但是带着个小孩子就说不过去了。

简单收拾东西后丰肇肩上扛着蛇皮袋子,怀里抱着光头娃就去了车站,江城这地方潮热,叫人无缘无故升起一股子怨愤来,丰肇不想待了。

林丰鱼一路上也不吱声,他只是死死抓住阿哥的衣袖,除了拉撒以外什么都不说。

丰肇先去售票处买了一张去往北市的车票,那是他工地工友的老家,据说粮食好吃,丰肇掂量掂量怀里的林丰鱼,觉得孩子还是得好好吃饭才最重要。

此时也才将将午后,售票员在柜台处打着哈欠,手边是一台收音机,百无聊赖地听着早就腻歪的小说评书,见到丰肇抱个孩子也没说什么,问清是坐票还是卧铺就给办了,丰肇原本是想买个坐票的,可是二十多个小时对丰肇来说不是事儿,但是对于林丰鱼来说就过于***了,于是丰肇在售票员询问的时候临时改了主意,总归现在小孩还小,俩人一张卧铺,还能称得上实惠。

现在这个时候,江城往北市的人少得可怜,大多都是北市的人往江城来,赚个快钱,等到过年了再回家,于是丰肇和林丰鱼幸运地捞到一个下铺,在拿到票后,丰肇就将票和钱都装进裤子内袋里,防着人来人往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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