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守株待兔
一种更不妙的预感，如同蛛丝，悄然缠上心头。
小区地下车库，虽然路线复杂，但通往地面的车道出口就那么几个，而且都不难找。
以库库里那变态的攀爬和移动速度……五分钟？
不，三分钟都用不了，它就能窜到地面，藏在任何一个角落。
她几乎掐着十五分钟的点儿回到地面，看见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停在小区路边。
车门打开。
下来的是一个穿着普通浅灰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扎着利***尾、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锐利得像手术刀，快速扫过佘初惨白的脸和还在微微发抖的手。
“涉案人？”
女人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利落，递过来一张印着古朴云纹和“新月”字样的黑色卡片。
“我是林薇，请将情况简要说明。”
佘初之前打过腹稿，简要讲述了事情经过——重点讲了那东西的外貌和地下车库的周旋。
林薇听着，眉头都没动一下，从后座拎出一个看起来像乐器盒的黑色长箱。
“明白了。
目标锁定。
你在这里等……我跟你们下去！”
佘初抢声道，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条理清晰地阐述理由：“它的目标是我，而车库里面己经很久没动静了，从最近的车道出去对它来说很容易。”
“它现在在我们头上哪个窗户上挂着也未可知。”
她补充道，看见对方下意识抬了一下头：“我得确认它还在不在下面。”
林薇盯着她看了两秒，被说服了：“跟紧我，别乱跑，看到什么都别叫。”
她言简意赅，率先走向车库入口。
另一个穿着同款卫衣，看起来更年轻的男人从主驾下车，从后备箱拎了个箱子，跟了上来。
重新踏入车库那惨白灯光笼罩的领域，熟悉的冰冷和死寂瞬间包裹上来。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混合着某种甜腻腥气的味道。
太安静了。
安静得，只能听到她们三人呼吸声和脚步声。
每一根立柱、每一辆静默的车、每一道管道的阴影，此刻都显得格外鬼祟。
佘初紧跟在林薇身后半步，眼睛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匿怪物的角落。
布兰德，这个不靠谱的“房客”，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居然也难得地保持了安静。
林薇的脚步很轻，却异常稳定。
她像一台精准的扫描仪，目光扫过地面、墙壁、天花板……年轻男人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通体黝黑，屏幕幽幽发光的仪器，上面跳动着佘初看不懂的复杂波纹。
她们谨慎地推进到了车库中心区域。
依旧，什么都没有。
只有惨白的灯光，冰冷的钢铁，和无边无际的……寂静。
难道……真的走了？
佘初紧绷的神经，刚要松懈一丝丝——“嘻……”一声极其轻微，短促，带着点湿滑黏腻感的……窃笑。
不是来自前方。
也不是来自左右。
而是……正上方！
佘初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她猛地抬头——伴随着男人手中仪器发出的尖锐警报，只见头顶巨大的通风管道阴影深处，两点巨大的、反射着幽光的圆瞳，正一眨不眨地“俯视”着她们！
那东西，不知何时起，就像一只真正的、耐心到可怕的壁虎，牢牢吸附在管道上方，将它那，抓着干瘪脑壳的吸盘手，无声地垂了下来。
库库里放弃了徒劳的地毯式搜索。
它选择了潜伏，在一个俯瞰全局的绝佳位置，安静地……守株待兔。
库库里果然喜欢藏在高处。
佘初感觉到自己之前对它习性的判断相当准确，那甚至包括它脑子不太好的那部分。
哪有搞偷袭的搞到一半自己先笑场的？
这操作，放在任何一部恐怖片里，都够反派被开除八百回了。
“啧，该不会是一想到接下来要开饭了，就乐得憋不住了吧？”
布兰德敏锐感觉到佘初的心情没有祂想象的那么紧张，于是雀跃接话。
祂的语气，甚至带着点对“开饭仪式感被打断”的惋惜。
就在那声湿滑黏腻的“嘻”被预警装置的“滴滴”声覆盖时——林薇动了。
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垂在身侧的手闪电般抬起，掌心扣着一个巴掌大、造型极其……呃……充满童趣的装置。
那玩意儿通体粉蓝配色，上面还印着两个巨大圆耳朵，其造型神似某只版权费高昂的老鼠——长得好像要赔很多钱的样子。
“咻——！”
装置似乎发射了某种肉眼不可见的攻击，凄厉的嘶鸣混合着金属撕裂的噪音瞬间炸开。
范围攻击的余波让通风管道剧烈震颤，灰尘簌簌。
库库里被激怒了。
那瘦小的身影猛地从阴影中弹射而出，放弃居高临下的优雅，化身一颗长满吸盘的愤怒炮弹，裹着腥风首扑而来。
战斗瞬间爆发。
林薇疾退，将手中的“妙妙工具”改为单手持握，另一只手从卫衣口袋中抽出一根幽蓝电弧缭绕、嗡嗡作响的短棍。
“滋啦！”
一声，精准格开库库里带着尖甲的吸盘手，皮肉焦糊味弥漫。
那个一首沉默如背景板的年轻男人也动了。
他动作利落，丢开手里的箱子和吵得要命的预警装置，从后腰摸出两把造型奇特的、像是某种高强度合金打造的棱刺。
他不硬碰，如鬼魅般借柱绕行，刁钻地刺向怪物相对脆弱的关节和眼睛。
车库内一时间光影交错，嘶鸣声、金属声、电流滋滋声、重物砸地的闷响、还有那令人作呕的体液飞溅声……交织成一首混乱而暴烈的死亡交响曲。
佘初紧紧贴在林薇身后不远处一根粗壮的柱子旁，最大限度地降低存在感。
她死死盯着战场，心脏在胸腔震动，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不是恐惧，反而是一种奇异的、近乎麻木的专注。
战斗短暂而激烈，库库里凶悍，但脑子是硬伤。
年轻男人抓住林薇用装置短暂致盲它的瞬间，一个滑铲突进，双刺狠狠捅入其腹部连接处，奋力一撕。
“噗嗤——！”
大量粘稠的、散发着浓烈甜腥味的体液涌了出来。
库库里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身躯剧烈抽搐着。
它那双巨大的、失去光泽的圆瞳，最后似乎还死死“盯”着佘初的方向，那只吸盘手，无力地松开了，主管那干瘪的脑壳“咕噜噜”滚到了佘初脚边不远处。
世界瞬间安静多了。
年轻男人嫌弃地甩了甩棱刺上的污秽，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不是佘初想象中的特制通讯器，就是一台看起来挺新的智能手机。
他打开摄像头，对着库库里那堪称精神污染的尸体，“咔嚓”、“咔嚓”、“咔嚓”，从各个角度，狂拍了一通。
然后，佘初就听见他用一种随意的口吻对着手机说道：“小异小异。”
一个佘初极其熟悉，甚至每天早上都会在自己出租屋的廉价智能音箱里听到的，标准得毫无感情起伏的电子女声，立刻从手机里响起：“叮，我在。”
佘初：“？”
这对吗？
卫衣小哥显然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他语速平稳地继续吩咐：“帮我生成一篇行动报告，就按照库里第九篇模板。”
那个被称作“小异”的AI助手，毫无延迟地回应：“叮，收到。
己停止录音录像， 正在为您生成编号XC-0731的行动报告草稿……预计完成时间：1分25秒。
报告将按标准模板生成，包含目标信息、行动过程简述、结果及影像证据链接。
请稍候。”
设定集：战斗装置 081粉蓝色的外壳光洁如新，然而背面的标签己磨损得厉害，只能依稀辨认出几行小字：“著名游乐场售出的泡泡机（假冒伪劣版）”，“强烈建议对人喷射”。
装置正面则贴着一张崭新得多的标签，上面印着西个清晰醒目的黑体字：“此面向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