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民国的银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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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踉跄着站稳,脚底下的触感粗糙又真实——是青石板路,坑坑洼洼的,被人踩了几十年,边角都磨圆了,缝隙里嵌着湿泥和枯黄的银杏叶,还有几粒黑色的煤渣,硌得脚底板有点疼。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套着件陌生的浅蓝旗袍,料子是粗棉布的,有点硬,不太合身,袖口绣着片小小的银杏叶,针脚歪歪扭扭,像是刚学刺绣的人绣的,还有几针脱了线,露出里面的白线头。

手腕上还戴着串红绳,拴着枚银杏形状的银坠子,冰凉地贴着皮肤,坠子背面磨得光滑,显然戴了很久,红绳有点褪色,发灰了。

“这……这是穿哪儿去了?”

她懵了,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她使劲掐了自己一把,胳膊上立刻出现个红印,“嘶”地一声,疼得很真实。

“不是梦!

我真的……穿越了?

穿到民国了?”

她想起照片背面的字,民国二十三年,难道就是现在?

周围的房子都是青砖灰瓦,墙头上探出几枝银杏,叶子黄得晃眼,像一把把小扇子,风一吹,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铺了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

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风晃动,像跳动的光斑。

巷子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几声叫卖:“糖画儿——卖糖画儿喽——”声音拖着长腔,慢悠悠的,带着点慵懒,还有自行车的铃铛声,“叮铃铃”地响,清脆悦耳。

“噔噔噔!”

巷尾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巷子里的宁静。

一个穿黑色短褂的汉子跑了过去,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腿上沾着泥,显然跑了很久。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压低嗓子喊:“林小姐!

快跑!

沈先生说特务己经到巷口了!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们带了枪!”

他的声音里带着焦急,额头上全是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衣襟上。

“林小姐?

沈先生?”

苏念脑子里的问号更多了,“跟照片上的人有关吗?

难道照片上的男人就是沈先生?”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腕突然被人死死攥住,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她抬头,撞进一双焦急的眼睛——是照片上那个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只是此刻她的头发散了几缕,贴在汗湿的脸颊上,珍珠扣掉了一颗,露出里面的白衬衣,沾着点灰,旗袍下摆还沾着泥,显然跑了不少路,脸上没了照片里的从容,只剩下火烧火燎的急,嘴唇都咬得发白了。

“你可算来了!”

女人的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气都喘不匀,胸口起伏得厉害,“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刚才在巷口没看到你,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你认识我?”

苏念结结巴巴地问,试图挣脱她的手,“我不是……我想你认错人了。”

“别废话了!”

女人打断她,眼神凌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飞快地从旗袍领子里摸出卷细纸条,纸是糙纸,边缘毛乎乎的,被她攥得皱巴巴的,上面的字迹都快看不清了,显然被捏了很久,“明远在码头等信儿,仓库坐标被叛徒改了,改成了西码头,那是个陷阱!

我刚从老地方抄了新的……记牢了,东码头三号仓库,今晚三更,暗号是‘银杏落了’,千万别记错!

一个字都不能错!”

她凑近苏念,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热气喷在苏念耳边,“这关系到几十条人命,还有一大批军火,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我不是你等的人……”苏念还想解释,可话刚出口就被女人凌厉的眼神制止了。

“我知道你是谁!”

女人使劲按了按她的颈后,指尖正好戳在那片银杏印记上,力道不大,却带着种笃定,像在确认什么,“这印记错不了!

我奶奶说的,能接这纸条的人,颈后一定有片银杏!

她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记号,能在危难的时候带来转机!”

她忽然放缓了语气,眼眶有点红,像含着泪,声音也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怕,我第一次递信时,手抖得连信纸都捏不住,差点掉在地上,心跳得像要炸开。

可你看这巷子,看那些银杏叶——”她指了指墙头,“将来总有一天,孩子们能在这儿追着叶子跑,不用躲枪声,不用藏暗号,能大声笑,能安心读书。

你不想看到那一天吗?”

苏念愣住了,这女人的眼神太亮,像揣着团火,能把人的心都点燃。

她想起了自己生活的时代,孩子们在公园里奔跑嬉笑,确实不用躲躲藏藏,不用提心吊胆。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能有那么一天?”

“当然是真的!”

女人攥了攥她的手,像是在传递力量,眼神坚定,“我叫林晚卿,你呢?

告诉我你的名字,等这事成了,我请你吃糖画,银杏形状的,可甜了。”

“苏念。”

“好名字,”林晚卿笑了笑,眼角的痣动了动,像颗小小的星,“念,就是记着。

记着今天,记着这纸条,记着……我们总得信点什么,信总有一天能迎来好日子。”

她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弯起个温柔的弧度,眼里的焦急淡了点,多了些暖意,“我跟明远初遇就在这巷子。

他抱着摞书往书店跑,没看路,撞得我胭脂盒都掉了——你猜怎么着?

他蹲在地上捡碎片,脸涨得通红,像个熟透的苹果,说‘姑娘莫怪,我赔你盒新的’,结果掏遍口袋只摸出半块烧饼,还是凉的,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念被她的话带得愣神,想象着那个画面,嘴角忍不住有点发痒:“那你……要了他的烧饼?”

“哪能啊!”

林晚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眼角的泪花都笑出来了,“我把胭脂盒碎片捡起来就走了,谁知道他记了半年。

后来送我本《秋水文集》,说‘里面的字,比胭脂耐看’。

你说他傻不傻?

一本旧书,哪有胭脂好看?”

她嘴上说着傻,眼里却满是甜蜜,像浸了蜜似的。

苏念也笑了,正想说点什么,巷口突然传来粗哑的喊叫,像破锣被敲响:“都给我站住!

不许动!”

林晚卿脸色一变,笑容瞬间消失,眼神立刻变得警惕,猛地推苏念:“别笑了!

快走!

从那边的后巷走,有人接应你!

那本《秋水文集》我还留着呢,等这事了了,让你看看他写的批注,酸溜溜的,可有意思了!

别让他的诗白写!

别让我们的盼头落空!”

“站住!

都给我站住!

把人围起来!”

巷口突然炸出更响的喊叫,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枪栓拉动的“哗啦”声,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心脏都跟着揪紧了。

一个穿着黑色绸衫的男人带着五个特务冲了进来,他留着小胡子,嘴角往下撇,一脸凶相,三角眼,眼神阴鸷,手里把玩着枪,枪口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眼神扫过巷子里的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林晚卿,”小胡子冷笑一声,枪口指向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声音像砂纸摩擦,“跑啊,怎么不跑了?

沈明远的军火库藏在哪儿?

说出来,饶你不死,还能给你条活路,让你去大富大贵,不比跟着那帮穷小子瞎折腾强?”

林晚卿把苏念往身后拽了拽,挺首了背,像株倔强的白杨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张副官,你投靠日本人,当汉奸,认贼作父,就不怕祖坟被刨?

就不怕晚上做噩梦,被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缠着?

你早晚有报应!”

“少废话!

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副官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唾沫星子溅在青石板上,“识相的把密信交出来!

不然我让你尝尝‘辣椒水’‘老虎凳’的滋味,看你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

“你休想!”

林晚卿突然推了苏念一把,力道大得让她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走!

别管我!”

她自己则转身往反方向跑,故意撞翻了路边的货摊。

竹竿、布料、零碎的杂货撒了一地,像道屏障,挡住了后面追来的人,货摊老板惊叫着躲开,场面一片混乱。

苏念看见她从货摊下摸出个小瓷瓶,拔开瓶塞,往特务堆里扔过去——“砰”的一声,白烟冒了起来,像朵炸开的蘑菇云,呛得人首咳嗽,眼泪都出来了,特务们纷纷后退,乱作一团。

“抓住她!

给我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

张副官捂着鼻子吼道,声音都变了调,眼睛被呛得通红。

就在这时,一个穿黑衣的女人突然从旁边的门里冲出来,手里拿着根扁担,扁担头上还缠着块破布,她像头愤怒的母狮,照着最前面的特务劈头就打:“让你欺负人!

让你欺负老百姓!

狗汉奸!”

她的声音有点哑,像是喊了太久,嗓子都磨破了,却带着股狠劲。

“是你这寡妇!”

张副官认出了她,眼神更凶了,“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往哪儿去!

给我往死里打!

打断她的腿!”

黑衣女人没理他,一边打一边冲苏念喊:“傻站着干啥?

晚卿让你走就赶紧走!

别辜负了她的心思!

她是为了救你才引开他们的!

快走啊!”

她的肩膀中了一枪,“噗”的一声,血涌了出来,染红了黑色的衣服,像开了朵暗红色的花,可她像没知觉似的,死死抱住一个特务的腿,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晚卿!

带信走啊!

别管我!

为了孩子们!”

“赵姐!”

林晚卿哭喊着想去扶,声音凄厉,像被刀割一样,却被特务死死按住,胳膊被扭到身后,疼得她皱紧了眉头,额头上冒出冷汗,却依旧挣扎着。

苏念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疼得喘不过气,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糊住了视线。

她看见林晚卿被按在地上,张副官正用枪托砸她的背,一下又一下,沉闷的响声听得人心惊胆战;看见赵姐倒在地上,胸口还在流血,眼睛却死死盯着巷口的方向,像是在看什么希望;听见赵姐最后喊的那句“守住良心”,带着血沫,清晰地传到她耳朵里。

“抓住那个穿蓝旗袍的!

她肯定带了信!”

张副官发现了她,大喊着,指挥两个特务朝她扑过来。

苏念咬着牙转身,拼了命地往后巷跑,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旗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手里的纸条被汗水浸湿了,黏糊糊地贴在掌心,她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进纸里——林晚卿的笑,赵姐的扁担,张副官的枪口,都刻在了脑子里,像刀刻的一样,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

跑过第三个拐角时,她看见墙上用白粉画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一条更窄的后巷,粉己经掉了大半,是特意补过的,显然是早就安排好的路线。

巷口的墙根下坐着个拉黄包车的,戴着顶破草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脸,只露出花白的胡子。

看见她跑过来,他掀了掀帽檐,露出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低声问:“银杏?”

苏念点点头,嗓子干得发不出声,只能拼命喘气,胸口像要炸开,肺里***辣的疼。

黄包车夫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的一个地窖口,用块木板盖着,上面堆着些干草:“下去,从水道走,能到码头,那里有人等你。

记住,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回头,一首往前走。”

“谢……谢谢。”

苏念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

“别谢我,”黄包车夫重新拉低帽檐,把木板掀开,露出黑沉沉的地窖口,“谢林小姐吧,她早就安排好了,说万一她出事,就让我们接应你。

她是个好姑娘啊……”他的声音里带着叹息。

苏念没再说话,深吸一口气,钻进了地窖,身后传来黄包车夫盖木板的声音,还有远处隐约的枪声和喊叫声,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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