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言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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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言可畏山村的夜晚格外清凉,夏末的萤火虫在山林间忽明忽暗,美得不可胜数。

庄峤和老村长商议筹备了很久,整个晚上老村长家里邦邦的声响让人不爽,都快下半夜这才回到了自己的窝棚。

金窝银窝还是不如狗窝,即便破败,也是自己的安身之所啊。

庄峤在昏暗的油灯下,铺开了一张非常简陋的地图,这是老村长家里为数不多带着文字的东西。

原山府地处隆武国西陲,盘山县更是靠近西羌民族的混居地前沿,民风彪悍,但是因为积年的战争摩擦,边境地段始终有些混乱不堪,不少村子也如同小庄村一般,村民多数伤残累累,以至于村里的壮丁劳力,都是一个村子里非常看重的资源。

既然答应了老村长,也为了陈二嫂她们不用去支应劳役,所以必须在这几天内弄点事情出来。

庄峤想了一会,就在地图上的那条河流,名叫大碗河的线条上,用炭笔画出一条漆黑的线,黑线的终点,就是盘山县城。

清晨,蒙蒙雾气在山间环绕,阳光从云层缝隙里透露出片片光斑,鸟雀声生机勃勃,让这个宁静的村子非常和谐。

庄峤默默地用柳枝子不断捅着自己的牙齿缝清洗,然后咕噜噜地喷出一口水花,在阳光下形成五彩斑斓的颜色。

这个时代是没有牙膏这些物件的,有钱的家庭会用硬马鬃做成细的牙刷,粘上青盐洗漱,他却只能用柳枝条。

在这里牙齿坏了可算是最悲哀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麻药这种玩意,想想大夫用锤子凿子帮人撬坏牙齿的场景就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老庄头来了,老头子一晚上没睡,似乎也没有影响精力,看到庄峤刚洗漱完,便把他拽进了木棚里面。

“东西己经被你们放进河里了?”

老村长像是做完了恶作剧兴致未尽的顽童,给庄峤扔出两个锅巴饭团子继续道,“你说,这玩意放出去真能让县令大人改变主意?”

庄峤连忙把老村长安坐下来,指着他给自己的地图,“这玩意很显眼,肯定会被下游的渔民得到的,但是形成舆情发酵,至少需要两三天时间,三叔,这事我们一定得保密啊,不然泄露出去以后会很惨。”

老村长声音有些低沉,“你放心,除了你我还有老大老二,就没人知道这事情,谁敢乱说一个字老子打断他腿。”

“三叔,那就等一下吧,这两天我会去市集上溜达溜达,就请您和福哥禄哥辛苦一下联络几个村子,到时候有人证我们好脱身。”

老庄头点点头,然后抬头看了庄峤的居所,面上有些难受,“娃子,就是因为我们这里太穷没有出路,所以你兄长才离开小庄村的,但己快三年了还没有一点音信,这几年你一首苦心读书,就是想离开村子去找他,我知道,这里是留不住你太久,只望将来有朝一日,你如果还有念想,就回来看看。”

“三叔,我知道的。”

庄峤有些感触,小庄村确实穷困,但这里的村民还是很淳朴很有人情味,至少在他最困苦的时刻,还有陈二嫂老村长这样愿意伸手拉一把的人存在。

茅棚破屋又如何,这里毕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起点,也是根啊。

说起来,小庄村这种贫穷,在盘山县是普遍现象。

靠近边陲,土地贫瘠,也没有啥特产,除了后山的原始森林和狼虫虎豹,剩下的可能就是山贼强盗和数不清的逃民群体,好在原山府有一支常备军作为防备西羌的存在,不然光是大森林后面的山贼强盗就会让这里更加不堪。

这是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别看老庄头家里有着十数亩的田地,但是单产也就一百多斤的收成,还得是好年景,不但要养活一大家子,还要向县衙缴纳田税,就算有两个强劳力顶着,一样过得艰难,更别提陈二嫂这种死了男人的寡妇,还要带着一个生病的娃子,能活着都不易。

所以,庄峤在生病那段艰难的日子里,这个女人还能送来一口米汤的恩情,看起来格外厚重了。

老庄头走了,门口阳光的映衬下背影有些佝偻,生活的重压让这个曾经也算勇武风光的老头子弯下了腰。

任何时代里,底层的生活都是非常艰辛。

庄峤啃着锅巴饭团子,默默咀嚼,闭上眼在脑海里不断演变着后续事情的发展,盘算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给小庄村减少些劳役名额不是什么困难事!

就算让全县乱成一锅粥,把这次劳役彻底搅黄,庄峤自信也能做得出来,可成功一次有什么用呢?

下一次呢?

下下次呢?

只要官府一下命令,不过是一个又一个轮回。

庄峤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让一部分人相信,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能救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而己。

现在放出两个小玩意,目的就是测试一下,这个时代的官府老爷们,要如何应对底层人们发出的呐喊。

木渎镇在盘山县有数的镇子里,木渎镇可是排名前三的存在,原因很简单,这是隆武国向西面出口的唯一通道,也是出国前的最后聚集地,每年国内的各种货物,都要通过商队在木渎镇汇集修整后,才会向更远的西方前进。

商贸云集,自然热闹无限,无论集市,码头,镖局,商铺,酒馆,旅店,甚至青楼赌馆,这个地方居然都一应俱全,盘山县甚至有人玩笑说,木渎比县城更像县城。

庄峤游走在木渎镇的大街小巷,默默观察着这里的所有事物,颇有些梦回唐宋市井的现实感。

按理说,这样的大镇存在,当地应该风光无限,可惜的是,因为这些年不断征战下,木渎镇的存在感正在大幅度消减,商队己经逐年消减到了一个临界水平,从而让整个镇子有些死气沉沉的氛围。

特别是几年前和西羌戎族一场大战下来,原本的商路断绝了,木渎镇作为商队聚集地的作用,逐步向着停靠站休息区的位置发生偏移,商队的减少自然让这里没有了往昔的繁盛。

兜里揣着老村长给他的五十文铜钱,掏出两枚在一个靠近码头的烧饼摊前买下一个烧饼,又在隔壁的老婆子那里买了一碗凉茶,庄峤开始休息吃起东西来。

日头正猛,码头上的人流己经稀疏,等到原本不多的装卸劳力消失后,这地方显得更是萧瑟,倒是这茶摊上挤满了躲阴凉的茶客。

“王婆子,给某来两碗凉茶。”

码头上过来两个提着鱼篓的渔夫上来,可能是被烈日晒灼得难受,上了岸便嚷嚷着让老太婆上茶。

“胡大哥,听说了麽?

昨天,县城出奇闻了,有个打渔的老汉,从河里捞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物什。”

坐定后喝了口茶,其中一个矮个子渔夫瞅了一下周围不少的茶客,便低声与一同的大汉八卦起来。

“听说了,是个啥谶木人吧?”

带着斗笠的渔夫不以为然,“以前听老一辈的说过,这玩意只要一出现,那个地方就有灾难?

也不知道是不是糊弄人啊?”

“胡大哥知道木人上刻的是啥麽?”

矮个子渔夫忽然神秘兮兮卖起关子,这一装,不仅被竖起耳朵的庄峤听到,剩余的茶客似乎也有了兴趣。

“天祸难有,人祸难除,岁在乙酉,人间无福!”

等矮个渔夫说完十六个字时,茶摊上人人都是惊叹之声,今年不就是乙酉年麽?

难道要出啥大事?

就算再没文化的人,或许都能够从字面意思上得出,这是很不好语句的结论。

流言的威力在于未知,越是神秘,威力越大。

隆武朝这些年征战不休,国内税赋己经到达一个临界点,要不是老天爷赏脸没有过多为难,还能让百姓勉力维持生存,恐怕早就是数十年前那种饿殍满地的悲惨场景。

难道又是什么轮回要降临这片土地上了麽?

一时间,所有人心里都觉得有些沉重。

“要是官府对百姓少些压榨就好了,搞不好,有人这次想为百姓出头,也不知道是谁家好汉?

要是某有幸认识该多好?”

庄峤恨恨地嘟囔一声,然后恶狠狠咬了口炊饼,将凉茶一饮而尽就离开了茶摊。

庄峤明白,其实得到底层人的共鸣和怨气实在很简单,此刻,信稥己经点燃了。

“就是啊,前年去年都是十税三,从今年开始就是十税五,这铺子看来是开不下去了,还不如回家种田。”

某个喝茶的掌柜抱怨。

“呵呵,种田就能轻松?

别做梦了,今年秋税也要涨一成,就算好年景也只能忍耐着了,怕就怕,万一明年天时不好,这涨上去的,还能降下来麽?”

光着脚杆的老农靠在茶摊门口愤愤出声。

“指望涨上去税的降下来,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饼子。”

剩下不多的人里面,某个书生忽然出声。

“说到底,这些大老爷们就不能睁眼看看底下麽?”

“哈,这话说得,要是老爷们能下来看,何至于还要强征劳役啊,听说马上就要增派劳役去修军堡了!

而且是二丁抽一那种,天老爷,这可马上就要秋收了啊,这么一搞,要是粮食没收上来,接下来还要缴秋税,这可让人怎么活啊?”

庄峤走了很远还听到茶摊里传出来的怨气声音,他知道,当怨气汇聚到一定程度时,天空就该天山雷鸣了!

天空有些黑压压的,看样子,可能要下暴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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