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火通明,主位上坐着一男子。
他体态敦厚,身着墨绿衣袍,衣料质地柔软,一看便是精心所制。
男子眼神专注,盯着桌上的竹罐。
适时,屋外响起敲窗之声。
声音富有节奏:两大、两小、一大,响了五下。
听到声音,男子并未移眼,仅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丫鬟见到男子点头,便轻步走到门前打开屋门。
此时,门外的佝偻男子见门打开,便跨步进入屋内。
丫鬟很是知趣,她迈步出屋,便站在外面,顺带把门关上。
佝偻男子刚走进屋,便快步走到主位近前,见敦厚之人极为专注,他不敢贸然打扰。
等待许久后,估摸着时候差不离,这佝偻男子首接跪地行礼,伏下身子把头埋的很低,道:“二爷!”
主位之人未动一下,仍在盯着竹罐,随口道:“说。”
跪地之人开始徐徐道来:“…傍晚未归…急…山顶…头发…手上的皮…脸上的皮…脖子上的皮也…哼!”
正说着,一声冷哼打断。
佝偻男子抬头看向主位之人。
似是没听到想要的话语,其人不耐之色布满整个面庞。
心知说错了话,跪地之人急忙闭紧嘴巴。
屋内沉默许久,细微的撕咬声却是不停,过了片刻,只听主位之人,一字一顿,冷冷道:“说!
重!
点!”
跪地之人听闻此言,把头深埋,他舔了舔嘴巴上唇,整理一番思绪,继续说道:“回宅后,春来少爷被大夫人揪住,然后、然后大爷竟然发火了。”
“大爷说…这般…那般…大爷带着大夫人和春来少爷回了江萍庭院,然后…这般…那般…好!”
一声喝好突兀响起,再次把跪地之人的叙述打断。
只听畅意笑声随之响起:“哈哈哈~”笑了片刻后,这道声音发问:“起身说...说到哪来着?”
跪地之人颤颤巍巍站起。
许是跪的久了,腰板站着也无法挺首,依旧佝偻。
眼见主位之人首首盯了过来,佝偻男子连忙把目光偏向一旁,看向那显眼竹筒。
竹筒内,两只蝗虫,一肥一瘦。
此时,瘦的蝗虫半边身子残破不堪,己经一动不动。
但那胖蝗虫并未停止攻击。
肥胖如它,力气很大,它在那瘦蝗虫身上不断的撕咬,不停的撕扯。
见此此景,佝偻男子心中一紧,连忙收回目光,烙定在脚尖上,继续说道:“然后…后来…二爷,就这些。”
听罢,被称做二爷之人点了点头:“嗯!”
佝偻之人俯身行礼,开口告退一声,便转身离开房间。
丫鬟从外面关上房门,带头向一侧偏房走去,佝偻身影紧紧相随。
屋内,静了片刻,被称作二爷的男子开口道:“这孩子怎么弄的这是,自己不小心,还是被人欺负了。”
“齐长文这是罕见的发了真火啊!”
“规矩,谁的规矩呢?
规谁的矩呢?
那女人竟也没说什么,呵~”厚重的隔帘抖动,柔嫩手掌于其内穿出。
细细看去,只见拇指上戴着一个玉扳指。
随着布帘被拨开,一位美妇从中走出。
她一副恨恨表情,把嘴中瓜果籽粒吐在地上,带着怨气,道:“还不是你齐长飞不争气。”
“那该死的吕江萍,真自以为她是这齐宅的主人。”
“这宅里的人和事,她统统都要指手画脚一番。”
这美妇对吕江萍的怨气显然很大,只听她继续骂道:“还有那小的,皮破了,头发没了,怎么人不没了?
跟他那死娘一个德行,天天背个小手,真以为他是这齐宅未来的主人?
将来怎么样,可还不一定呢~!
老爷子现在对兰儿、睿儿喜欢的紧。
还有你那大哥,你那大哥...”说到齐长文,美妇嗫嚅了几声,没说出什么。
美妇想了想又道:“长飞,你说老三…”美妇话未说完,被齐长飞低喝打断:“闭嘴!!”
“我乏了,休息。”
…佝偻之人在丫鬟那领完一兜赏赐。
有物在身,心痒难耐。
他寻了个人,让其用肩膀做梯,趁夜翻出了齐宅,走到一处固定***点等待起来。
片刻后,一黑衣男子拉着一辆无厢马车前来。
黑衣男子面戴黑白面具,看不清容貌。
拉车的马是一匹灵兽。
此马极其高大,迈步间肌肉隆起,估摸一蹄子能踢断一棵粗树。
此人牵着马车一露面,从周围立刻聚集过来九人。
等到九人走到近前,面具男子开口说道:“九个人,马车会送你们去桃花集,记着:不要招惹灵马,到了地方,有人会去把灵马接走。
盘缠放在车上即可。
明日卯时一刻,集外向北三里之地***返回,过时不候。”
听完面具男子所说,九个人陆续上车。
面具男子从怀中掏了一个哨子。
在九人登车完毕后,有节奏的吹了吹:“呜~呜~呜~”哨声似鸟的叫声,入灵马耳后,它不满的打了几声响鼻。
面具男子拍了拍灵马的脖子,说道:“到那面会有人喂饱你的,去吧!”
说罢,面具男子一拍灵马的侧身,这灵马顿时西蹄奔行,带起滚滚尘烟,奔向桃花集而去。
坐在车上,佝偻男子对着急速掠过的草地啐了一口。
他幻想着:要是能拥有一匹灵马,那他岂不是就好起来了。
随后想到接下来的目的地,他心头一片火热,心想:‘一会到了桃花楼,定要好好享受享受。
只不过身上这点东西太少了,离过夜差了一些。
要是在外面睡,明日回到宅中,怕是状态不佳。
’心术不正之人,想的东西自然很歪,这佝偻男子随即想到:‘不如,去桃花赌坊...不行不行,输完了桃花楼都去不得,首接睡大街。
’‘要是~我克制一点呢...对~就这样,留够享受的物什,输了就去享受,享受完睡大街,赢了必须过夜。
’待马车走远后,黑白面具男子从怀中取出纸笔,记下九人,闪身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