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并肩作战
她紧紧盯着妹妹的眼睛，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像两颗浸在水里的黑葡萄，可她总觉得，在那清澈之下，藏着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与她如出一辙的疲惫和沧桑。
她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
是她想多了吗？
还是说那个疯狂的念头，竟然是真的？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握住苏晚月的手。
那双手还带着点泥巴，是早上下地摘豆角留下的，触感粗糙，却温暖得让她心头发颤。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那句试探：“晚月……你……你是不是也做了个特别长的梦？”
苏晚月本来正兴高采烈地摆弄着姐姐那条崭新的、在村里人眼里堪称时髦的的确良衬衫，指尖滑过光滑的布料，感受着那个年代特有的、带着点化纤质感的凉意。
听到这话，她的动作猛地一僵，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抬起头，对上姐姐那双写满了紧张、期盼和恐惧的眼睛。
一瞬间，苏晚月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姐姐的眼神，她太熟悉了，那是她在病床上，无数次在镜子里看到过的，那种被绝望折磨后，却又燃起一丝微弱希望的、复杂到极致的眼神。
她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变得又轻又飘，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姐……你……你是不是……也回来了？”
“回来了”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苏晚晴心中那道沉重的闸门。
所有的试探、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孤独，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归宿。
她再也忍不住，猛地张开双臂，将妹妹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她的眼泪决堤而出，滚烫地砸在妹妹的肩膀上，声音嘶哑而哽咽：“晚月……是姐对不起你……上一世，是姐害了你……姐，不哭，不哭……”苏晚月也紧紧回抱着姐姐，小小的身体因为激动和委屈而剧烈地颤抖着。
她把脸埋在姐姐的颈窝里，放声大哭，哭声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对前世苦难的控诉，“不怪你，姐，真的不怪你……是咱们命不好……现在好了，咱们又在一起了，咱们又在一起了……”姐妹俩相拥而泣，将积压了两辈子的委屈、悔恨和痛苦，都化作滚烫的泪水，尽情地宣泄。
小小的土坯房里，只剩下她们压抑的、却又无比真实的哭声。
过了许久，哭声才渐渐平息。
苏晚晴松开妹妹，用袖子胡乱地擦着两人的眼泪，看着妹妹哭得红肿的眼睛，心疼得不行。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些：“晚月，你记着，这一世，姐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咱们把以前吃的苦，都给赚回来！”
“嗯！”
苏晚月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姐，我听你的！
你说咋办，咱们就咋办！”
苏晚晴看着妹妹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心中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
她拉着妹妹在炕沿上坐下，压低了声音，像是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晚月，你想想，咱们村，还有周围几个村，那么多婶子大娘，哪个不爱美？
尤其是要嫁人的新媳妇，盘个好看的新娘头，那可是天大的事。
咱们帮她们剪剪头发，盘个头，就收点手工费，积少成多，总比光靠那几亩地强。”
“对啊！”
苏晚月一拍大腿，差点从炕上蹦起来，兴奋得脸都红了，“我怎么没想到！
姐，你手艺那么好，肯定能赚钱！
我帮你！
我给你当学徒！
给你打下手！”
“光靠我一个人还不够。”
苏晚晴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心里己经有了更长远、更宏大的规划。
她要的不仅仅是赚钱，更是要给妹妹和自己一个全新的、有尊严的未来。
“你也要学。
以后，咱们姐妹俩一起开个店，就叫‘姐妹花’，让全村人都羡慕咱们！
咱们不光要赚钱，还要堂堂正正地站着赚钱！”
“嗯！”
苏晚月用力点头，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一丝崇拜。
她觉得，此刻的姐姐，浑身都在发光，充满了力量和智慧。
“我一定好好学！
姐，咱们一起加油！”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姐妹俩身上，给她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淡淡的皂角香。
她们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释然，有默契，更有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她们知道，这一世，她们不再是孤军奋战，而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只要姐妹同心，就一定能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灿烂辉煌的新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