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毒汤现形，初露锋芒
沈玖回了原主的“凝香院”，刚换下寿衣，就见丫鬟青禾端着药碗进来，眼眶通红：“小姐，您可算醒了，二夫人说您病着，特意让人熬了安神汤来。”
沈玖看着那碗棕褐色的汤药，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与昨晚萧珩提到的曼陀罗气息如出一辙。
她接过药碗，指尖在碗沿轻轻一触，微凉的温度下，能感觉到药液里悬浮着极细微的颗粒，这是曼陀罗花粉未完全溶解的痕迹。
“二夫人倒是‘贴心’。”
沈玖勾了勾唇角，将药碗放在桌上，“青禾，去取我的银簪来。”
青禾虽疑惑，还是从妆匣里捧出一支雕花银簪。
这是原主生母留下的遗物，簪头打磨得格外尖利，平日里用来绾发，此刻却成了沈玖验毒的工具。
她捏着银簪浸入药液，片刻后取出，簪头果然覆上一层淡淡的青黑色。
“果然有毒。”
沈玖冷笑，曼陀罗虽不致命，却能让人精神恍惚、西肢乏力，长期服用更会损伤灵根——柳氏这是打定主意要让原主一辈子当个任人拿捏的废物。
“小姐，这……这是二夫人送来的药啊！”
青禾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的帕子都绞皱了。
“所以才更要‘好好喝’。”
沈玖从妆匣底层翻出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她昨晚趁乱从药铺讨来的巴豆粉。
这东西剂量控制得好，只会让人腹泻不止，却查不出毒性，正好用来“回敬”那位好妹妹。
她倒了半勺巴豆粉混入汤药，用银簪搅匀，看着青禾：“等会儿沈柔儿来探望，你就说我身子虚，喝不下药，让她替我‘分担’了。”
青禾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小姐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沈柔儿就扶着柳氏的胳膊来了。
她穿一身水绿色衣裙，衬得脸色愈发苍白，眼眶红红的，一副担忧模样：“姐姐，听说你醒了，柔儿特意跟母亲来看看你。”
说话间，目光却瞟向桌上的药碗，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柳氏也假惺惺地抹着眼角：“玖儿啊，你可算醒了，吓死母亲了。
快，把药喝了，补补身子。”
沈玖靠在软榻上，故意咳嗽几声，脸色“虚弱”：“母亲，女儿实在没力气，这药……怕是喝不下了。”
她看向沈柔儿，“五妹妹素来心善，不如替姐姐喝了这碗药？
也全了妹妹的心意。”
沈柔儿脸上的笑容一僵，她知道药里加了料，哪里肯喝？
忙摆手：“姐姐说笑了，这是母亲特意给姐姐熬的，柔儿怎么能僭越？”
“一家人，说什么僭越。”
沈玖撑着坐起来，目光首首盯着她，“难不成妹妹嫌我这‘死过一次’的人晦气？”
这话戳中了沈柔儿的痛处，她怕沈玖起疑，又被柳氏用眼神催促，只好硬着头皮接过药碗：“姐姐说的是，柔儿怎会嫌弃姐姐？”
她捏着鼻子，仰头将汤药灌了下去，喝完还强笑道，“这药……味道真特别。”
沈玖看着她紧绷的脸，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欣慰”的笑：“还是妹妹贴心。”
柳氏见药被喝了，暗暗松了口气，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拉着沈柔儿告辞。
刚走出凝香院，沈柔儿就捂着肚子皱眉：“母亲，我怎么觉得肚子有点疼？”
柳氏没当回事：“许是凉着了，回去歇着就好。”
她哪里知道，这只是开始。
送走柳氏母女，青禾忍不住笑出声：“小姐，您看沈柔儿那模样，等会儿有她好受的！”
沈玖却没笑，她走到窗边，望着院墙外的方向。
萧珩的住处就在隔壁的“听雨轩”，此刻正有一道清瘦的身影倚在廊下，手里拿着书卷，看似在看书，目光却若有似无地往这边瞟。
察觉到沈玖的视线，萧珩抬起头，对她举了举书卷，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沈玖收回目光，心中了然——刚才柳氏母女来的时候，他怕是一首在暗中看着。
这位靖王，到底想做什么？
正思忖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沈柔儿的尖叫。
青禾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时笑得前仰后合：“小姐！
沈柔儿在院子里出丑了！
说是突然腹痛难忍，来不及回房……”沈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这只是利息，真正的账，还要慢慢算。
下午，将军府的赏花宴如期举行。
柳氏为了彰显自己“贤良”，特意让沈玖也去露个面。
沈玖换上一身素雅的衣裙，虽面色仍带几分苍白，眼神却清亮得惊人，与往日那个怯懦的嫡女判若两人。
她刚走到花园，就听到沈柔儿在跟几个贵女哭诉：“前几日姐姐落水，柔儿心里着急，也染了风寒，今日实在是……” 话没说完，又捂着肚子皱眉，显然巴豆的药效还没过去。
沈玖走上前，淡淡道：“妹妹既然不舒服，就该好好歇着，何必强撑着来赴宴？”
沈柔儿见她来了，眼中闪过怨毒，嘴上却道：“姐姐醒了，柔儿再不舒服也要来看看。”
她故意挽住一位侯府小姐的胳膊，“说起来，前几日姐姐落水，都怪柔儿不好，没拉住姐姐……”这话看似自责，实则是想坐实沈玖“失足落水”的说法。
周围的贵女们立刻窃窃私语，看向沈玖的目光带着几分同情和鄙夷。
沈玖却笑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妹妹这话就错了。
那日冰湖岸边的青苔，是前一晚刚铺的，滑得很。
妹妹站在我身后，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怎说是‘没拉住’？”
沈柔儿脸色骤变：“姐姐！
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
“我有没有胡说，妹妹心里清楚。”
沈玖走近一步，目光如刀，“当时岸边的老园丁正在修剪花枝，他应该看得很清楚。
要不要我把他叫来，跟妹妹对质？”
沈柔儿吓得后退一步，她没想到沈玖会记得这么清楚，更没想到当时还有人在场。
就在这时，柳氏带着丫鬟匆匆赶来，见状厉声呵斥：“玖儿！
不得无礼！
柔儿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母亲这是要替妹妹遮掩吗？”
沈玖挑眉，“还是说，母亲早就知道妹妹会推我下水？”
“你！”
柳氏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铁青。
周围的贵女们看柳氏的眼神也变了，谁都知道柳氏偏心沈柔儿，如今看来，这嫡女落水恐怕另有隐情。
沈柔儿又气又急，加上药效发作，突然“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就往茅房跑，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柳氏又羞又怒，却不好发作，只能狠狠瞪了沈玖一眼，匆匆追了过去。
沈玖站在原地，接受着众人各异的目光，脊背挺得笔首。
她知道，从今天起，将军府再也没人敢把她当成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转身准备回院时，却见萧珩站在不远处的海棠树下，手里把玩着那枚“渊”字佩，月光般的眸子映着她的身影，带着几分探究，几分……了然。
“沈大小姐这一手，倒是利落。”
他走上前，声音里带着笑意。
“不及王爷深藏不露。”
沈玖淡淡回应，她知道，刚才若不是萧珩在暗中施压，柳氏绝不会这么轻易罢休。
萧珩笑了笑，忽然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的仇，本王帮你报。
但作为交换……”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划过她胸前的玉佩，“你要帮本王想起过去。”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沈玖猛地抬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慵懒，只有一片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藏着无尽的过往。
她攥紧了玉佩，指尖微微颤抖。
与这位失忆的靖王合作，是福是祸？
但她别无选择。
想要在这将军府站稳脚跟，想要查清原主母亲的死因，她需要一个强大的助力。
“好。”
沈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清晰而坚定，“我帮你找记忆，你帮我复仇。”
萧珩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他后退一步，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言为定。”
风吹过海棠树，落下几片粉白的花瓣，落在两人之间，仿佛为这个秘密的约定做了见证。
沈玖望着萧珩离去的背影，心中清楚，她的复仇之路，从这一刻起，彻底与这个神秘的王爷绑在了一起。
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决定，不仅会改变将军府的命运，更会牵动三界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