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大周永和十二年冬,北疆的风雪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祁寒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
抬头望向远处连绵的军营。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坠落下来,
与苍茫雪原融为一体。他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结又消散,一如他此刻复杂的心绪。"大人,
前面就是北疆大营了。"随行的侍卫低声提醒。祁寒微微颔首,
清俊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十年寒窗,五年官场,早已将他打磨得喜怒不形于色。
唯有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眸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监察御史祁大人到——"通报声在军营中层层传递,祁寒整理衣冠,
迈步走向中央那座最大的营帐。帐前士兵肃立,铁甲在雪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芒。
掀开帐帘的瞬间,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随之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挺拔如松的背影。
那人闻声转身,四目相对的刹那,祁寒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林……将军。"他几乎用尽了全部自制力,才让这声称呼听起来平静无波。
面前的男子剑眉星目,轮廓比记忆中更加坚毅,眉间添了一道疤痕,却无损其英挺之气。
唯有那双眼睛,依然如十年前那般清亮如星。"祁大人。"林昭拱手行礼,声音沉稳有力,
"末将奉命迎接监察御史大人巡查军务。"公事公办的语气,仿佛他们只是素未谋面的同僚。
祁寒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十年了,他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
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以朝廷特使的身份,来调查边关将领可能的通敌嫌疑。
"林将军不必多礼。"祁寒强自镇定,从怀中取出圣旨,"本官奉皇命前来巡查北疆军务,
还望将军配合。""末将自当全力配合。"林昭接过圣旨,两人的手指有一瞬的触碰,
又迅速分开,如同被烫伤一般。帐中炭火噼啪作响,祁寒的目光扫过案上的军事地图和沙盘,
状似随意地问道:"听闻近日边境有敌军异动,不知将军有何应对之策?""回大人,
我军已在各处关隘增派兵力,日夜巡逻。"林昭指向沙盘,详细解释布防情况,
语气平静专业,没有一丝破绽。祁寒静静听着,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林昭的侧脸上。
十年岁月在这个男人身上留下了痕迹,却也更添魅力。他想起当年在国子监,
林昭总是最耀眼的那一个,骑射、兵法、策论样样拔尖,而自己则埋首经史子集,
两人一文一武,形影不离。"祁大人?"林昭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将军方才说粮草储备可支撑多久?"祁寒迅速调整状态,继续询问。"若不遇大雪封山,
可支撑三个月。"一问一答间,天色渐暗。帐外风雪愈烈,呼啸的风声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
"今日就先到这里吧。"祁寒合上记录册,"明日还请将军安排本官巡视营地。
""末将已为大人准备好营帐。"林昭唤来亲兵,"带祁大人去休息。"祁寒起身,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一瞬间,他似乎看到林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转瞬即逝,
快得让他怀疑是否只是错觉。"有劳将军。"走出主帐,风雪迎面扑来。祁寒深吸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带来一阵刺痛。十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已将那段往事埋葬,
却没想到只需一个照面,所有记忆便如这北疆的雪一般,铺天盖地地涌来。身后,
林昭站在帐门前,目送那道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久久未动。2祁寒在军营的第三日,
天刚蒙蒙亮便起身了。他轻手轻脚地从枕下取出一封密信,就着微弱的晨光再次细读。
信纸已经起了毛边,显然被反复翻阅多次。
这是三日前他派出的探子送回的情报——林昭与北狄将领阿史那贺有秘密书信往来。
"林昭..."祁寒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舌尖泛起苦涩。
他小心地将信折好藏入贴身的暗袋,起身穿戴整齐。帐外,北疆的寒风呼啸而过,
卷起地上的积雪。祁寒裹紧大氅,决定亲自去探查军营西侧的粮草储备。按照他收到的线报,
那里或许能找到更多证据。"大人,这么早?"值守的士兵惊讶地看着他。"例行巡查。
"祁寒神色如常,"不必惊动林将军。"踏着厚厚的积雪,祁寒向西侧的粮仓走去。
军营已经开始苏醒,炊烟袅袅升起,很快被风吹散。他刻意避开主要道路,专挑僻静处行走。
绕过几个营帐后,祁寒忽然停住脚步。前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独自走向军营边缘。
林昭没有穿戴铠甲,只着一件深色劲装,腰间配剑,行色匆匆。
祁寒下意识地隐入一旁的阴影中。这个时间,林昭要去哪里?他犹豫片刻,
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跟踪一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并非易事。祁寒保持着安全距离,
借着晨雾和营帐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尾随。林昭似乎对军营的巡逻安排了如指掌,
总能巧妙地避开巡逻士兵。眼看林昭即将走出军营范围,祁寒心中一紧。就在这时,
林昭突然停步,转身望向身后。祁寒迅速蹲下身,躲在一堆木箱后面,心跳如鼓。过了许久,
他才敢再次探头。林昭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前方的林子中。祁寒咬了咬牙,决定继续追踪。
他加快脚步,进入那片稀疏的桦木林。林中积雪更厚,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脚印。
他暗自庆幸,至少可以循着林昭的脚印前进。忽然,前方传来低沉的说话声。祁寒屏住呼吸,
蹑手蹑脚地靠近。透过树干的缝隙,他看到林昭正与一个身着异族服饰的男子交谈。
那人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但从装束判断,很可能是北狄人。两人交谈的声音很低,
祁寒听不真切。只见林昭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递给对方,那人接过信后点了点头,
随即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林深处。祁寒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身旁的树干才稳住身形。
亲眼所见的场景比任何密报都更具冲击力。林昭,他的林昭,真的在通敌叛国?
他必须立刻离开,将这一发现报告朝廷。祁寒刚准备后退,却不慎踩到一根枯枝,
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林昭猛然回头,目光如电射向他的藏身之处。祁寒转身就跑。
"站住!"林昭的喝声从身后传来。祁寒充耳不闻,拼命向林子外跑去。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几乎盖过了呼啸的风声。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逃,
只是本能地不想在这种情况下与林昭正面相对。"祁寒!"听到自己的名字,
祁寒的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让他没注意到前方的地形变化。
一脚踏空,他整个人向下坠去。陡峭的山坡上积雪松软,祁寒翻滚着跌落,天旋地转间,
他感到尖锐的岩石划过身体,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最后,他的后背重重撞在一棵树上,
才止住了下坠之势。世界安静了几秒,随后疼痛如潮水般涌来。祁寒试着动了动手指,
庆幸地发现四肢似乎没有骨折。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听到上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祁寒!
你在下面吗?"林昭的声音里透着罕见的焦急。祁寒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一阵剧痛从肋部传来,他怀疑自己可能断了一两根肋骨。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昭的身影出现在山坡上方。看到祁寒后,他立刻开始寻找下来的路。山坡陡峭,
覆盖着积雪,极为危险。"别动!我马上下来!"林昭喊道。祁寒无力地靠在树干上,
看着林昭小心翼翼地向下移动。有那么一刻,他想大喊让林昭别管他,但理智告诉他,
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独自回到军营。林昭下到一半时,意外发生了。
他踩踏的一块岩石突然松动,整个人失去平衡,滑落下来。
祁寒眼睁睁看着他撞上几块突出的岩石,最后重重摔在自己不远处。"林昭!
"这次轮到祁寒惊呼出声。林昭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祁寒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忍着剧痛,艰难地爬向林昭。"你...没事吧?"祁寒颤抖着问道。林昭突然睁开眼,
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骗到你了。"祁寒愣住,随即怒火中烧:"你——""嘘,
"林昭突然严肃起来,抬头望向天空,"要变天了。"果然,
原本就阴沉的天空此刻更加昏暗,鹅毛大雪开始飘落。林昭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
然后伸手扶起祁寒。"能走吗?"他问,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恶作剧从未发生过。
祁寒点点头,随即因肋部的剧痛而倒吸一口冷气。"肋骨伤了?"林昭皱眉,
不由分说地伸手探向祁寒的胸口。祁寒本能地后退,却因动作太大而牵动伤处,
疼得弯下腰去。"别逞强。"林昭的语气不容反驳,"这附近有个山洞,
我们先去那里避一避。这场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不等祁寒回应,
林昭已经半扶半抱地带着他向某个方向走去。祁寒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确实无力独自行动,
只能任由林昭搀扶。山洞比想象中要近,入口被灌木遮掩,不易发现。洞内干燥宽敞,
显然曾有人在此停留过——角落里堆放着干柴和火石。林昭熟练地生起火堆,
橘红色的火光很快驱散了洞内的寒意。他脱下外袍铺在地上,示意祁寒坐下。"把衣服脱了。
"林昭命令道。"什么?"祁寒警惕地看着他。"我需要检查你的伤势。
"林昭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皮囊,"随身带着伤药,没想到会用在你身上。"祁寒犹豫片刻,
还是解开了衣带。随着衣物褪下,他白皙的皮肤上显现出大片淤青和擦伤,右肋处已经肿起,
呈现可怕的紫红色。林昭的呼吸明显一滞,眼中闪过一丝自责。他沉默地取出药膏,
轻轻涂抹在祁寒的伤处。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祁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林昭的手掌温暖而粗糙,与记忆中少年时那双握笔执剑的手已经大不相同。
这双手现在布满老茧,是常年握剑拉弓留下的痕迹。"可能会有点疼。"林昭低声警告,
然后开始检查祁寒的肋骨。当林昭的手指按压到伤处时,祁寒咬紧牙关才没叫出声来,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没断,应该是骨裂。"林昭松了口气,"算你运气好。
"他手法娴熟地为祁寒包扎好伤处,然后从自己的里衣上撕下几条干净的布,
浸湿后递给祁寒:"擦擦脸上的伤。"祁寒接过布条,
这才注意到林昭的右臂有些不自然:"你受伤了?"林昭摇摇头:"只是擦伤。
""让我看看。"祁寒坚持道。在林昭不情愿地卷起袖子后,
祁寒倒吸一口冷气——那哪里是什么擦伤,分明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已经凝固,
但边缘处还在渗血。"这叫擦伤?"祁寒声音发颤。
林昭无所谓地耸耸肩:"战场上比这严重的伤见多了。"祁寒不由分说地拉过林昭的手臂,
用湿布小心清理伤口。林昭安静地看着他,火光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跳动。
"你随身带着伤药,却不给自己用?"祁寒质问道。"先给你检查完再说。
"林昭轻描淡写地回答。祁寒不再说话,专心处理伤口。当他从林昭的皮囊中取出药膏时,
一个小物件随之掉了出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同时看向那物件——是一块半圆形的玉佩。祁寒的动作凝固了。他认得这块玉,
确切地说,他认得另一半。仿佛不受控制般,他的手伸向自己的颈间,
从贴身处拉出一条细绳,绳上系着另一块半圆形玉佩。两块玉放在一起,
严丝合缝地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玉上雕刻的松竹纹样也完整地连接起来。
山洞中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火堆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
"你还留着它..."林昭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祁寒没有回答。他怎么能告诉林昭,
这十年来,这块玉佩从未离身?即使在最艰难的日子里,它也是他唯一的慰藉。
"我记得..."林昭轻轻抚摸着合二为一的玉佩,"这是我们十六岁那年,
一起在城南玉器店买的原石,然后你画了图样,我动手雕刻..."祁寒闭上眼睛,
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国子监后院的海棠树下,
两个少年头碰头地研究那块不起眼的玉石;深夜的烛光中,林昭专注地雕刻,
而他则在一旁读书,偶尔抬头看一眼好友的进展;玉佩完成那天,
林昭亲手将它挂在他的脖子上,笑着说"这下你跑不掉了"..."为什么?"祁寒睁开眼,
声音嘶哑,"十年前,为什么不告而别?"林昭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他收回手,
开始整理药囊:"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雪小了我们就回营,你的伤需要好好处理。
""看着我!"祁寒突然抓住林昭的手腕,"十年了,我至少该知道为什么!
"林昭的目光闪烁,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更好。
"祁寒还想追问,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响。林昭迅速起身,示意祁寒保持安静,
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移到洞口处查看。"是狼群。"他回到火堆旁,神情凝重,
"被血腥味引来的。我们得等它们离开。"祁寒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血不少,加上寒冷和伤痛,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休息一会儿吧。
"林昭重新坐到他身边,"我守着。"祁寒想拒绝,但眼皮却不受控制地发沉。恍惚间,
他感觉有人轻轻扶他躺下,又有什么温暖的东西盖在了他身上。"睡吧,祁寒。
"林昭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在这里。"在彻底陷入黑暗前,
祁寒模糊地想:如果时光能停留在十年前,那该多好。3山洞中的一夜过后,
祁寒与林昭之间的关系似乎回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狼群在天亮前散去,
林昭搀扶着祁寒艰难地回到军营。一路上,两人默契地避开了那些最尖锐的问题,
只谈论天气、伤势和回营后的安排。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回到军营的第三天,
祁寒的伤势好转了不少。他坐在临时办公的营帐内,面前摊开着边境布防图,
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林昭与北狄人交接信件的场景,
以及那两块完美契合的玉佩。"大人,赵副将求见。"侍卫的声音打断了祁寒的思绪。
"让他进来。"帐帘掀起,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将领大步走入。赵勇,
北疆大营的副将,从祁寒抵达第一天就对他明里暗里表示不满。"御史大人。
"赵勇抱拳行礼,语气却毫无敬意,"将军派我来询问大人巡查的进展,何时能给朝廷回复?
"祁寒不动声色地合上地图:"本官自有安排,不劳副将挂心。""大人有所不知,
"赵勇上前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挑衅,"近日边境不太平,将军军务繁忙,
希望大人能尽快完成巡查,免得...分心照顾。
"祁寒眯起眼睛:"赵副将这是在暗示本官妨碍军务?""末将不敢。"赵勇嘴上这么说,
表情却截然相反,"只是大人与将军似乎...交情匪浅,恐有徇私之嫌。
"祁寒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赵勇的话看似无礼,却戳中了他心中最敏感的部分。
他与林昭的关系确实可能影响判断,这也是他最担心的。"本官奉皇命而来,自当秉公办事。
"祁寒冷声道,"副将若无他事,可以退下了。"赵勇似乎还想说什么,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林昭掀开帐帘大步走入。"赵勇,
我让你来询问祁大人有何需要,不是让你来打扰他办公的。"林昭的声音不怒自威。
赵勇立刻变了脸色,低头道:"将军恕罪,末将只是——""下去吧。"林昭打断他,
"去校场监督士兵操练。"待赵勇离开后,帐内只剩下祁寒与林昭二人。
空气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赵勇性子直,说话不知轻重,你别放在心上。"林昭走到案几前,
目光扫过那些文件。祁寒没有回应,只是问道:"将军亲自前来,有何指教?
"林昭叹了口气:"非要这样说话吗?""那该如何?"祁寒抬眼看他,"像十年前那样,
称你为'阿昭'?"林昭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很快隐去:"我来是想告诉你,
明日我要带一队人马去边境巡视,三日方回。你在营中若有任何需要,可以找参军刘勉。
"祁寒心头一紧:"这个时节去边境?""正是这个时节才更危险。"林昭神色凝重,
"北狄人常在冬季发动突袭,不可不防。"祁寒盯着林昭的眼睛,
试图从中读出什么:"你与北狄人...很熟悉?"林昭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交手多年,
自然了解他们的作战习惯。""是吗?"祁寒缓缓起身,绕到林昭面前,"那阿史那贺呢?
你也只是'了解'?"林昭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你调查我?
""我奉皇命巡查边关军务,自然要了解守将的一举一动。"祁寒逼近一步,
"三天前的清晨,桦木林,你交给他什么?"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昭沉默片刻,
突然转身走向帐门,确认外面无人后,才回到祁寒面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昭压低声音,"但我现在不能解释。""不能还是不愿?"祁寒的声音微微发颤,
"十年前你也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走!林昭,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林昭的拳头握紧又松开:"祁寒,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安全。你只需记住,无论我做什么,
都是为了——""报!"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喊声,打断了林昭的话。
一名传令兵匆匆跑入:"将军,探马来报,北狄骑兵在三十里外出现!
"林昭神色骤变:"多少人?""约两百骑,看装束是阿史那贺的先锋部队。
""传令全军戒备,命赵勇即刻带五百精兵迎击。"林昭迅速下令,又转向祁寒,
"你留在营中,不要外出。"不等祁寒回应,林昭已大步离去,帐帘在他身后猛烈晃动。
祁寒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案几才稳住身体,肋部的伤处隐隐作痛。
林昭又一次避开了他的问题,而且是在提到阿史那贺时——这几乎等同于默认了他的怀疑。
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士兵集结的号令。祁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整理案上的文件。
就在这时,一张小纸条从军事地图的夹层中滑落出来。祁寒拾起纸条,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冬狩将至,将雪为号"。
"冬狩...将雪..."祁寒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冬狩在军事术语中常指冬季攻势,
而"将雪"...是指林昭吗?他猛然想起林昭的字正是"将雪"。
这是十年前他们在国子监时,他给林昭取的字,取自"将军角弓不得控,
都护铁衣冷难着"的诗意,暗含对好友将来成为一代名将的期许。
难道林昭真的与北狄人密谋,准备里应外合?而"将雪为号"就是以他为信号?
祁寒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胸前的半块玉佩,心如刀绞。日落时分,林昭率军回营。
小股北狄骑兵被击退,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前奏。祁寒站在自己的帐外,
看着士兵们押解着几名俘虏进入营地。林昭走在最后,铠甲上沾满血迹,
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大人。"参军刘勉匆匆走来,递上一封信,"京城来的急件。
"祁寒接过信,回到帐中拆阅。信是枢密院密探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