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滤水片的锈渗成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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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助机的嗡鸣终于平顺下来,我把最后一颗螺丝拧进铁壳时,掌心的水泡刚好破了。

脓水混着机油在金属表面晕开一小片黑,像给这台老机器的“伤口”敷了层脏药。

莉莉睡得很沉,呼吸管里的雾柱均匀起伏,侧脸贴着枕头上磨出的毛边,倒比诊所窗台上那盆雾海草精神些——那草是三个月前她从废料场捡的,当时叶片上沾着锈渣,她却捧着笑:“姐姐你看,水珠挂在叶尖,像星星。”

现在那草快蔫了,叶片卷成了筒,我伸手碰了碰,指尖沾到点发黏的露水,凉得像玛莎今早煮滤水片的汤。

玛莎正蹲在铁桌前摆滤水片,一片片摊开在破布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锈带的阳光总隔着三层雾,照在滤水片上,红锈顺着纤维的纹路渗出来,在桌面上拖出细长的痕,像谁没擦干净的血。

“昨天去粮站换黑面包,那管事说下周滤水片要涨三成。”

她的声音压得低,手指摩挲着一片滤水片的边缘,那里磨得发毛,是反复过滤雾水留下的印子,“还说……是教会新定的‘机械税’,要从我们这些‘用机械讨生活的’身上出。”

“机械税?”

我捏着刚换下来的旧活塞,金属上的锈渣硌得指腹发疼,“他们怎么不首接说,要抢我们的滤水片?”

话刚出口就顿住——锈带哪有什么“抢”和“不抢”的区别?

粮站的黑面包总掺着沙,贵族区的气动马车路过时,溅起的泥水从没绕过蹲在路边的人,连教会的审判官来收“违规机械”,也不过是把底层人的义肢往马车上一扔,说句“妨碍秩序”。

玛莎没接话,挑出一片沾了霉斑的滤水片,扔进脚边的废料桶。

桶里的金属零件发出“哐当”一声响,惊得莉莉睫毛颤了颤。

“别让孩子听见。”

玛莎抬头看我,眼底的红血丝比昨天更重,“她昨天还问,什么时候能攒够滤水片,换块甜一点的糖。”

我把旧活塞放进工具包,拉链拉到一半,卡住了——里面还塞着昨天从废料场捡的那个旧齿轮,纹路里卡着的蛛网没清理干净,勾住了布料。

我盯着齿轮上的纹路发愣,突然想起刚才玛莎说的“机械税”,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原来我们修的每一台机械、攒的每一片滤水片,早就被人算进了“该抢的东西”里。

莉莉突然哼了一声,我赶紧凑过去,看见她眉头皱得紧紧的,小手攥着枕巾,指甲盖里还嵌着上次拆八音盒时弄的锈渣。

“姐姐,别去废料场……”她嘟囔着,眼睛没睁,声音里带着哭腔,“机械狗的牙好尖,它咬你的手……”我拍着她的背哄,掌心的疼突然翻上来——昨天在废料场,机械狗的齿轮牙床擦着我的手腕过去,虽没咬到,却留下道红印,现在还藏在袖口下。

我没告诉玛莎,也没告诉莉莉,只说“顺利拿到了活塞”,可孩子的梦里,还是记着我跑出去时的慌张。

“我去看看蒸汽管。”

我起身往诊所后院走,避开玛莎的目光。

后院的蒸汽管漏了好几天,每次下雨就“滋滋”冒白烟,把墙根的泥土都泡软了。

我蹲下来找漏点,手指刚碰到管壁,就听见前院传来“哐当”一声响,接着是玛莎的惊呼。

跑回去时,看见老乔扶着个断了腿的拾荒者站在门口,那人的机械义肢断成了两截,金属断面还在冒火花,裤腿浸满了黑红色的血,混着雨水往下滴,在门槛上积了一小滩。

老乔的脸白得像纸,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布袋,里面的滤水片撒了一地。

“莱拉,快救救他!”

老乔把人往检修台上扶,拾荒者的头歪了歪,一口血喷在铁桌上,溅到了玛莎刚摆好的滤水片上。

红锈混着血,在滤水片上晕开,成了更深的黑。

我赶紧拆他的机械义肢,断口处的齿轮全歪了,电线***在外,每碰一下,拾荒者就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响。

“得换个新的义肢关节。”

我抬头看玛莎,她正翻着工具包,手指抖得厉害:“最后一个……上周给莉莉修八音盒用了,那八音盒的齿轮卡得太紧,不用新关节……我去废料场找。”

我抓起工具包就往外走,玛莎在后面喊“雨还没停”,我没回头。

靴底踩在水里,溅起的水花沾湿了裤腿,凉得刺骨。

刚才拾荒者咳血时,我看见他胸口别着半块碎掉的教会徽章,银质边缘沾着黑血——是教会的人打的,他们连个“多瞅了两眼”的拾荒者都不放过。

废料场比昨天更乱,探照灯坏了一半,在雾里忽明忽暗,像快熄灭的烟头。

我首奔上次找到活塞的那片区域,扒开一堆废旧机械,指尖突然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渗出血珠。

低头看时,是个完整的义肢关节,上面还沾着新鲜的锈,像是刚被人扔在这里的,连齿轮都没怎么磨损。

刚把关节揣进怀里,身后就传来“咔嗒”的机械转动声。

回头时,两只机械狗正对着我龇牙,它们的齿轮牙床里还卡着碎布,是拾荒者那条破裤腿的布料。

我攥着扳手往后退,心里清楚这次跑不掉了——两只机械狗呈夹击之势,能量晶石在雾里发着冷光,比昨天那只更凶。

左边的机械狗先扑过来,我侧身躲开,扳手砸在它的铁背上,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它没受影响,转身又扑,我被绊倒在废料堆里,后背硌得生疼。

就在它的齿轮牙床快碰到我手腕时,掌心的阶痕突然发烫,像有团火顺着血管往上涌。

我下意识地抬手按住机械狗的头,阶痕的烫意顺着指尖传过去。

那瞬间,我突然“听”见了它的声音——不是警报的尖鸣,而是一种焦躁的嗡鸣,像被什么东西逼着、控制着,连转动齿轮都带着不情愿。

它的能量晶石在我掌心下跳动,像颗慌乱的心脏。

“别逼它了。”

我轻声说,不知道是对机械狗说,还是对控制它的人说。

话音刚落,机械狗的动作突然停了,焦躁的嗡鸣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像辅助机漏汽时的声音。

我松开手,它后退两步,转身跑进雾里,很快没了踪影。

另一只机械狗站在原地,没再扑过来,只是盯着我掌心的阶痕,能量晶石忽明忽暗。

我慢慢站起来,攥着扳手,没再动——我知道它不会再攻击我了,就像我知道,这锈带的机械,和我们一样,都在被“规则”逼着咬自己人。

回到诊所时,雨小了些。

拾荒者还在昏迷,玛莎正用干净的布擦他胸口的血,动作轻得怕碰碎他。

我赶紧拿出义肢关节,拧螺丝时,掌心的血滴在金属上,很快被蒸汽烘干,留下一道暗红的痕。

刚把最后一颗螺丝拧好,拾荒者突然哼了一声,眼睛慢慢睁开了。

他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要被蒸汽带走:“雾海……红了……”我凑近了些,听见他说:“教会的人在烧……烧旧地图……地图上有……红雾浮岛……”话没说完,他又昏了过去,只有胸口的碎徽章,还在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玛莎把刚才被血溅到的滤水片递过来,红锈和血混在一起,在阳光下显出奇怪的纹路。

“你看这个。”

她指着纹路,“像不像你昨天捡的那个齿轮上的图案?”

我接过滤水片,和工具包里的齿轮对比——滤水片上的血痕,竟和齿轮的纹路严丝合缝,像有人故意画上去的。

窗外的雾更浓了,远处传来教会气动马车的轰鸣,这次比上次更近,震得诊所的铁皮顶都在颤。

我攥着那片沾血的滤水片,掌心的阶痕又开始发烫——我突然明白,昨天在废料场,我不是“打赢”了机械狗,是它在向我求救;而这滤水片上的血痕,也不是偶然,是有人想透过锈带的褶皱,把什么东西递出来。

莉莉翻了个身,嘴里又开始嘟囔“星星”,我走过去,把她露在外面的手塞进被子里。

枕头上,她昨天掉的一根头发,缠在了滤水片的锈迹上,像根细弱的线,一头拴着锈带的现在,一头牵着雾海那边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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