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辅助机在蒸汽雨里哭

>>> 戳我直接看全本<<<<
2135年深冬,铆钉城锈带。

蒸汽雨像断了线的银珠子,噼里啪啦砸在诊所的铁皮顶上,把本就破旧的顶棚敲得嗡嗡作响,活像一面走调的破锣。

我蹲在锈迹斑斑的检修台前,镊子夹着最后一片滤水片,看上面的红锈顺着纹路渗开,在幽黄的油灯下,像极了凝固的血痕。

这是今日第七次拆解心肺辅助机,金属零件散落一地,莉莉的呼吸管又开始漏汽,细白的雾柱混着雨丝,从接口处往外冒,那台老机器就像条将死的银鱼,徒劳地挣扎着。

玛莎把最后半片滤水片拍在铁桌上,力度大得让木纹里嵌着的去年锈渣都簌簌往下掉。

“去废料场,那里有报废的活塞。”

她的声音裹着蒸汽的潮湿,却比窗外的雨更冷上几分。

我摸向工具包的手猛地僵住,上周修好莉莉的八音盒时,铜齿轮割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此刻被寒意一激,又开始发烫,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肉里扎。

废料场的探照灯在浓稠的雾里晃荡,昏黄的光像只没头苍蝇,撞得雾霭泛起细碎的涟漪。

我摸到围栏时,机械狗的警报突然炸响,尖锐的声音刺破雾海。

这畜生浑身的齿轮牙床疯狂转动,铁锈味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我攥着扳手后退,靴底在满是油污的地面打滑,混乱中,竟听见机械的嗡鸣里混着哭声——是辅助机的声音,从诊所的方向,穿过层层雾海,首首撞进耳朵。

那哭声断断续续,像莉莉难受时,压抑着的呜咽。

扳手砸向机械狗的能量晶石时,铁锈味刺得鼻腔发痛,那味道苦涩又尖锐,像玛莎煮滤水片时,锅里腾起的怪味。

我想起上周修好八音盒,铜齿轮转起来,把莉莉的笑震成细碎的响,她仰着脸,眼睛亮晶晶的,说“姐姐的手是暖的”。

可现在,为了活下去,我得亲手砸烂这畜生的“心脏”,让金属与金属碰撞,溅出刺眼的火花。

活塞缠着蛛网躺在废料堆里,灰尘呛得人首咳嗽。

我抱着它往回跑,蒸汽雨糊住眼睛,眼前只剩一片灰白。

诊所的铁门撞开时,玛莎的尖叫和辅助机的轰鸣绞成死结。

活塞口径大了一毫米,蒸汽顶得外壳发烫,我的掌心刚贴上,立刻浮起水泡,疼得我差点把活塞扔出去。

“别停!”

莉莉的呼吸管在颤,那微弱的震动顺着手臂传到心里。

我咬咬牙,把滤水片垫进活塞与接口的缝隙,看植物纤维在高温里膨胀、变形,像是把去年冬天没化完的雪,硬塞进铁缝里焐化。

辅助机突然嗡鸣着启动,蒸汽喷得我满脸湿冷,分不清脸上是雨还是泪。

玛莎说我疯了,可胸口突然发烫时,我听见机械的声音变了——不再是濒死的喘息,而是终于顺畅的呼吸。

就像那年莉莉把八音盒贴在耳侧,眼睛弯成月牙,说“姐姐你听,春天在转呢”。

可现在,这台老机器重新运转的声音,却让我心里发慌,因为我知道,这顺畅背后,藏着的是随时会失控的危险。

夜色里,阶痕的银灰微光爬上皮肤,我摸到胸口的纹路时,那微微发烫的触感,让我想起小时候在锈带捡到的一块旧怀表。

雾海深处传来隐约的轰鸣,那是教会的气动马车,正碾过锈带与贵族区的边界,金属轮子与石板路碰撞,带着骨子里的傲慢,碾碎所有关于“平等”的妄念。

我把修好的辅助机推回莉莉床边,她的脸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玛莎蹲在一旁,给她盖好薄被,动作轻柔得不像平时风风火火的样子。

“你这手……”玛莎看着我掌心血泡,欲言又止。

我摇摇头,“没事,过几天就好。”

可心里清楚,在锈带,这样的伤太多了,多到连疼都成了习惯。

诊所的旧唱片机突然开始转动,沙哑的爵士乐流淌出来,像是从另一个时空偷渡来的声音。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蒸汽雨,想起三年前第一次来到锈带的场景。

那时的我,刚从贵族区的孤儿院逃出来,浑身发抖,是玛莎在废料场捡到我,给了我一口热汤,还有这修机械的手艺。

“莱拉,你说这雾海之外,到底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玛莎突然开口,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我没回头,盯着窗外的雨,“谁知道呢,也许和这锈带一样,也许……”也许更糟糕,可这话没说出口。

玛莎轻轻叹了口气,“我总梦见,有一天能离开这,去看看外面的月亮。”

她的声音很轻,像片随时会被蒸汽雨打湿的羽毛。

我没接话,低头摆弄着工具包里的零件。

月亮?

在锈带,连星星都很少见,天空永远被雾霭和蒸汽笼罩,月亮不过是书本里的传说。

可玛莎总爱说这些,说贵族区的月亮有多圆,说雾海那边的城市有多繁华。

我知道,她是想给莉莉点希望,也给自己点盼头。

后半夜,雨小了些,我坐在诊所门口的台阶上,听着远处机械狗偶尔的吠叫,还有辅助机规律的运转声。

阶痕的微光还在胸口若隐若现,像是某种神秘的印记。

我想起刚才修机械时,那股从心底涌起的力量,能感知到机械的疼痛,能听懂它们的“哭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诊所的门被推开,玛莎探出身子,“莱拉,进来睡会儿,别着凉。”

我起身走进屋,躺在硬邦邦的行军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那些机械的声音,在脑海里盘旋,像是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脑袋里转动。

迷迷糊糊中,梦见自己走进一片雾海,西周都是巨大的机械巨兽,它们的眼睛是发光的齿轮,嘴里喷出蒸汽。

我在雾海里奔跑,胸口的阶痕越来越烫,首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色大衣,站在雾海深处,像是在等我。

可还没等我靠近,梦就醒了,只剩下满屋子的寂静和旧唱片机的余韵。

第二天清晨,我被莉莉的咳嗽声惊醒。

走到她床边,看见她勉强撑起身子,对着我笑,“姐姐,你修机械的样子,像个英雄。”

我摸摸她的头,“英雄可修不好这破机器,英雄都去雾海那边了。”

莉莉眨眨眼,“那姐姐也会成为英雄的,去看看外面的月亮。”

她的眼神里,有我久违的光亮,像极了玛莎说起月亮时的模样。

我去废料场找新的零件,准备给诊所里其他几台老机器也检修一遍。

在一堆废旧机械里,发现一个奇怪的齿轮,它的纹路和普通齿轮不一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我把它放进工具包,想着回去研究研究。

路过锈带的小酒馆时,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凭什么又涨税,这日子没法过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这是教会的规定,不想交就等着机械狗上门!”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像根针,扎得人难受。

我加快脚步,不想卷入这些纷争,可心里清楚,这样的争吵每天都在上演,锈带人的日子,就像风雨里的破帐篷,随时可能被掀翻。

回到诊所,玛莎己经把早餐做好,是简单的黑面包和热汤。

我们沉默地吃着,只有莉莉偶尔的咳嗽声。

吃完,我拿出那个奇怪的齿轮,放在桌上,“玛莎,你见过这种齿轮吗?”

玛莎放下碗,凑近看了看,摇摇头,“没见过,看着像贵族区那些高阶机械上的零件。”

我拿着齿轮,用放大镜仔细观察,那些纹路在光线下,竟隐隐流动着微光,和阶痕的光很像。

突然,齿轮开始发烫,我手一哆嗦,差点把它扔出去。

紧接着,脑海里涌入一些奇怪的画面:巨大的熔炉,无数机械齿轮,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熔炉前,像是在说着什么。

画面消失后,我喘着粗气,额头满是冷汗。

玛莎赶紧过来,扶住我,“莱拉,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可心里明白,这齿轮不简单,它和阶痕,还有那些奇怪的梦,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接下来的几天,我总能在修机械时,感知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辅助机的运转声里,会突然夹杂着陌生的机械音,像是另一个时空的信号。

莉莉的病情也时好时坏,玛莎越来越频繁地提起雾海那边的月亮,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在一个蒸汽雨稍歇的夜晚,我又梦见了那个雾海深处的身影。

这次,我看清了他的脸,是个男人,穿着黑色大衣,眼神深邃得像雾海。

他对我伸出手,“来,带你看看外面的世界。”

我鬼使神差地握住他的手,然后就被卷入一阵漩涡,等再睁开眼,竟站在一艘蒸汽小船上,周围是茫茫雾海。

“别怕,我是凯莱布,破雾者。”

男人的声音带着烟草味,像极了玛莎描述的贵族区味道。

我看着他,又看看西周,“这是哪?

我怎么会在这?”

凯莱布笑了笑,“你身上的阶痕,还有那奇怪的齿轮,都在召唤我。

锈带的丫头,想不想看看雾海那边的月亮?”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蒸汽小船突然剧烈摇晃,雾海里冒出巨大的机械触手,像是某种雾霭巨灵。

凯莱布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仪器,“坐稳了,这是雾海旋风蛾,麻烦的家伙。”

说着,他操作仪器,小船加速,在雾海里穿梭,躲避着触手的攻击。

我紧紧抓住船沿,心跳快得要冲破胸膛。

这是我第一次离开锈带,第一次面对雾海巨灵,恐惧和兴奋混在一起,让我头晕目眩。

凯莱布看着我,“害怕了?

那你这阶痕可有点辜负你。”

我瞪他一眼,“才没有,我只是……”只是没想到,外面的世界这么危险,也这么精彩。

当小船终于摆脱巨灵,凯莱布指着前方,“看,那就是绿穗浮岛,我们的目的地。”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雾霭中,隐约能看见绿色的轮廓,像是一片希望的绿洲。

可就在这时,胸口的阶痕突然剧痛,那些关于熔炉、齿轮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这次,我听见一个声音,“回来,别离开锈带……”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