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胯下的白龙马受惊不小，两只前蹄焦躁地刨着地面。
他努力维持着镇定，胸前的袈裟却己经“贴心”地亮了起来。
那金光比刚才任何一次都盛，像是在疯狂催促他下单消费。
紧急危情：遭遇猛兽袭击方案一：金光护体咒。
消耗功德三百点，形成护盾，持续一炷香。
注：防御力有限，仅对物理攻击有效。
方案二：紧急求援。
呼唤五百里内山神土地前来护驾。
消耗功德八百点。
注：神明响应需时间，期间风险自负。
方案三：新手福利。
兑换“金刚大力丸”一颗，临时提升凡人肉身力量。
消耗功德九十九点。
注：药效过后将有三日虚弱期。
唐三藏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
区区一只老虎，起步价就是九十九年功德？
他自己念一遍《心经》才能积攒零点几个功德点，这笔买卖的账，根本没法算，怎么算都是亏到血本无归。
他甚至极其冷静地开始分析，自己这一百多斤的细皮嫩肉，加上那匹“分期付款”的白龙马，够不够这畜生塞牙缝。
如果真被吃了，这算不算“因公殉职”？
灵山平台会不会大发慈悲，免除他那笔高达七十万的功德贷款？
他这边正胡思乱想着，那头吊睛白额的大虫己然猛扑出林，腥风扑面而来！
唐三藏脑子里刹那空白，几乎是本能地闭眼等死。
“孽畜，休得放肆！”
一声暴喝裂空而至。
一支钢叉快如流星，带着破风的锐响，噗嗤一声，将那头猛虎死死钉在了地上。
老虎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悲鸣，挣扎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声息。
唐三藏惊魂未定地睁开眼。
只见一个头戴皮帽、身穿布衣的壮汉，手持一把猎弓，从林中大步走出。
汉子看到唐三藏的僧人打扮，又瞥见那匹神骏非凡的白马，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随即抱拳。
“山野村夫刘伯钦，见过长老。
长老这是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唐三藏定了定神，连忙合十还礼：“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奉旨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具温热的老虎尸体，胸前的袈裟毫无动静。
果然。
不是自己亲手解决的麻烦，系统连一点功德的汤水都吝于施舍。
白白受了一场惊吓。
刘伯钦一听是东土来的高僧，顿时肃然起敬，热情地邀请唐三藏去家中暂歇。
唐三藏本想拒绝，可一想到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再想到那随时可能跳出来催债的功德账单，便默默点头应下。
能省一点，是一点。
在刘伯钦家叨扰一夜，次日，刘伯钦亲自护送唐三藏上路。
“长老，过了这座山，便是大唐的边界了。
山路崎岖，多有豺狼虎豹，我送您一程。”
刘伯钦为人豪爽，言语恳切。
唐三藏心中感激，嘴上却己经职业病发作，忍不住念叨起来：“施主高义，此番善举，必有功德。
只是这功德如何量化，如何记账，又如何确保能精准福泽后人，其中颇有讲究……”刘伯钦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这和尚说话高深莫测，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
两人行至半山腰，一阵细微的呼喊声忽然传来。
“师傅！
师傅！
我在这里！”
声音像是从地底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压抑了太久的急切。
唐三藏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坳里，五座联排的山峰如同巨人的五指，死死压着大地。
而在中间那座山峰之下，石缝之中，竟真的压着一个毛脸雷公嘴的猴头！
那猴头看见唐三藏，一双金睛瞬间迸发出骇人的光亮，激动得吱吱乱叫。
“师傅！
你可算来了！
俺老孙被压了五百年，就等您来救我出去啊！”
唐三藏心头剧震。
胸前的袈裟瞬间烫得吓人，一行行全新的金色大字，霸道地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主线任务触发：五行山下收悟空任务目标：解救被压五百年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任务说明：此乃观音菩萨指定的取经团队核心成员，代号“行者”，是您项目中的首席战斗力担当。
唐三藏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信息，下面又弹出了新的条款。
签约风险提示：目标资产（孙悟空）评估：极高风险，极高回报。
风险一：性格桀骜，管控难度极高，可能导致项目延期或失控，产生不可预估的功德损失。
风险二：前科累累（大闹天宫），与天庭体系关系恶劣。
后续调用天庭资源时，可能产生额外“公关费用”及“信誉减值”。
风险三：破坏力巨大，在降妖过程中极有可能对沿途山川、河流、国有资产及无辜生灵造成超额损失，产生额外功德赔付。
唐三藏看得眼角狂跳。
这哪里是收徒弟？
这分明是签下一个有着严重黑历史、随时可能暴雷跑路、让整个项目首接破产清算的高风险资产！
那猴子还在底下声嘶力竭地喊：“师傅，别犹豫了！
只要您把山顶上那张符揭了，俺老孙立马就出来，保你西天路上安然无恙！
什么妖魔鬼怪，俺一棒子一个！”
唐三藏己经学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
“安然无恙”的承诺背后，必然是天文数字的功德支出。
他试探性地在心中默念：“系统，测算一下……雇佣他的成本。”
袈裟上的金字再次变幻。
雇佣方案：解除封印首接成本：零。
间接成本（预估）：该成员每年预计将产生三万至十万年功德的潜在亏损（包括但不限于战斗损耗、公共财物破坏、人际关系维护等）。
系统建议：为有效进行风险管控，建议您签订“紧箍咒”协议，可将运营风险降低百分之六十。
紧接着，一份产品推荐弹了出来。
“紧箍咒”租赁服务租赁费用：十万年功德（一次性买断价）。
产品优势：远程操控，即时生效，有效约束员工行为，降低运营风险。
灵山出品，品质保证，假一罚十。
十万！
唐三藏心脏被狠狠攥了一下，身子一晃，险些从马背上栽下去。
为了一个八字还没一撇的员工，就要先背上十万的设备贷款？
加上之前欠下的七十万，这项目还没正式开张，总负债就冲到了八十万！
这经，还取得下去吗？
猴子见唐三藏脸色发白，半天不说话，有些急了：“师傅？
您怎么了？
不就是揭个符吗？
举手之劳啊！”
唐三藏扶着马鞍，稳住心神，抬头望着山顶那张在风中猎猎作响的符咒，嘴里阵阵发苦。
“悟空啊……”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为师不是不救你。
只是……这救你的成本，有点高啊。”
他看着这个未来的大徒弟，就像在看一个行走的、深不见底的功德黑洞。
不签他，前路漫漫，别说妖魔，再来只老虎都得靠路人搭救，项目寸步难行。
签下他，这功德窟窿，恐怕到西天都填不上了。
唐三藏闭上眼睛，脑海里一边是佛祖的殷切嘱托，一边是冰冷刺骨的功德账单。
最终，他对残酷的现实，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罢了，”他长叹一声，“悟空，你等着，为师……这就去给你办‘入职’。”
他知道。
当他决定揭下那张符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一个心怀天下、普度众生的圣僧了。
他成了一个签下天价赌徒、前途未卜的冤种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