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殿下饶命

寻见熹微 吃口烧鸡 2025-08-19 15:3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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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己末,春寒料峭。

京城的寒天最是难熬,虽是初春生机盎然,倒春寒却是比腊月天时还要刺骨,那丝丝凉气净往人骨头缝里头钻。

不知今年这个时候,又该冻死多少落宿街头的人。

常乐站在檐下,望着园子里还未出芽的花出神,旁儿绿油油的新叶被过往的风挑拨,悠悠晃了几下。

她侧后跟着一位掌宫婢女,身上穿着的宫衣毛茸茸,暖得很,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狐裘,忧心忡忡地看着常乐,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近三年,常乐身子愈发差劲,光是在廊道上站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受不住这寒气,手脚冰得发僵。

她低头闷声咳嗽两声。

“殿下。”

静珠皱着眉头上前,轻柔地给常乐披上狐裘,绕到前头去系带子,话里不乏忧虑,“您身子不能吹风,跟奴回去暖着吧。”

“无妨。”

常乐抵着唇咳,声儿不大却频繁,一声声地听着人胸闷。

她清脆的嗓子咳得哑了些许,“死不成。”

静珠脸色一变,“呸呸呸。

殿下,新年伊始,不要说这些晦气话。”

她是常乐捡回来的婢女,从小就伴在常乐身边,脑子里记得最清楚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长公主殿下的喜好和昭阳殿的上下事务。

这宫里,与常乐交情最好的便是静珠。

两人私下说话没有那么多礼数,常乐翘起唇角,侧眸看了她一眼,听话地连呸了三声。

静珠这才缓下脸色,退至常乐身后,无声地叹气。

她知晓长公主殿下不信诲这些,事在人为,并不全由天意,可眼见着长公主殿下一年比一年孱弱,静珠心里不能不急。

就连口头上,静珠都不愿听到晦气话。

她自在心里琢磨,稍后该吩咐御膳房给公主做些什么补身子的汤品好。

常乐伸出手,摸了摸掌心指根上己然消下去的细茧的位置,捏起拳头使了使劲,再也感受不到从前的力量充沛感。

十年期限将至。

两年……至多,少则明年。

得尽快了。

常乐有些累了,侧身坐在廊栏上。

细末末的春雨悄然降临,雾蒙蒙地斜飘着,宫里西处响起细微的动静,是躲雨的太监婢女慌忙下的动作。

波澜般打破宫里的安静,又慢慢平息下来。

常乐伸手出去,干燥的掌心渐渐被打湿,屈起一点弧度,落下的春雨积了一小滩在掌心。

怪得很,这春雨竟比人的手还要温暖。

这雨一会儿往外斜,一会儿往里斜,常乐对此视若无睹,伸出去的手臂和半边狐裘湿了一些,沉重地压着。

常乐坚持不住,手很快就缩了回来。

掬了一捧的雨水倒在地面上,静珠掏出帕子替常乐净手,一下一下细致轻柔地拭着,忍了又忍,还是唠叨了几句。

“殿下,您总是喜欢下雨时掬水,这雨水不干不净,脏了手又湿了身,奴真不明白您的乐趣在哪里。”

“我也不知。”

常乐抿着不太红润的唇,微微翘着唇角,脸还是朝外面,“或许是母妃走时既下了雨又流了泪,让我觉得,每次降霖就是母妃唤我的讯号吧。”

她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花盆,里面的土转了深色,是润了的迹象,盆边堆了不少透亮的水珠子,只等再也支不住时,顺着盆边流下。

那些花儿都是蕙妃生前打理过的,常乐在她那里学到了些皮毛,不忍母妃最后留在世上的东西就此残败,便从哲帝那里求来了,也细心打理了好些年。

只是常乐始终无法做到,让花开得同蕙妃在世那般娇艳。

静珠听了常乐的话,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不敢应话,只把心思放在替她打理好沾湿了的衣裳上。

昭阳殿一向安静,婢女太监都不太敢放肆,交谈耍趣都是轻声轻动,就怕惹到喜静的长公主殿下,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这处廊道连接西方,不走外道的话,去哪儿都得经过这里。

两人同行的婢女们在拐角摔了一个,“咚”的一声,惊到了檐下的主子。

同行者没能拽着伴者,那声“咚”好似让她听见了自己人头落地的声音,慌忙跪下。

“殿下……殿下,奴不是故意的,求殿下饶过奴一次!”

摔倒的那个没敢先可怜自己,两人齐刷刷地跪在地上,额头放置在交叠的双手手背上,行跪礼求饶。

静珠皱了皱眉,觉得她们的态度过了。

她看了看常乐,退至常乐身后。

常乐面上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清浅的眉眼间萦绕着一股神佛才有的悲悯,看起来是个随和的主儿。

她道:“起来说话。”

语气是淡的,算不上柔,但绝对不是阴厉。

哪曾想,地上跪着的两人抖得显眼起来,一前一后给常乐磕了一个响头,依旧是求饶的话。

“公主殿下饶命!”

常乐偏头咳了两声,懒得再说,抬了抬下巴,示意静珠替自己说话。

静珠上前两步,厉声呵斥,“都起来,殿下的话都敢不听了?”

两人又一抖,扰了清净和抗命哪个罪名更重,不用想也知道孰轻孰重,于是站起来,低着头听候发落,心俱是沉了一半。

静珠说:“你们何错?”

摔了的婢女小声回话:“禀殿下,奴……奴不小心摔了,惊扰了殿下。”

“错了。

再想。”

想?

想什么?

低着头的婢女互相交流眼神,都在回想自己做过什么和询问对方做过什么。

她们是新人,来这里粗算不过西五天,能做什么翻了天的事儿。

见她们沉默,静珠也不再为难她们,首道:“你们只是摔了一跤,何必如此草木皆兵?

即是无意而为,殿下为人温和有礼,总不会为难两个婢女。”

“是……都退下吧。”

“奴谢过殿下。”

两个婢女向常乐行礼,低着头匆匆走过,拐了好几个弯才敢放松下来,大口呼吸,高个一些的拍着胸口说话,“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矮一些的那个就是摔了的婢女,她用力点头,“我刚刚都看见我太奶了,太吓人了。

但是……长公主殿下好像也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可怕啊?”

她们刚进来时,领导她们的婢女就跟她们说了长公主殿下是如何手起刀落将那太监和婢女杀掉的,那绘声绘色的样子,让她们好像亲眼看见了那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和溅了半边脸血的长公主的脸。

吓得她们来这里的好几晚都没有睡好。

她们顶班了那两人,这几天都战战兢兢地避开长公主殿下,怕接了那两人的晦气,触了长公主的霉头,续下那两人的前事。

高个子婢女想了想,确实觉得她们的反应太过了,草木皆兵的样子反倒比摔一跤更让人气闷。

换个脾气坏些的主子,指不定现在要怎么罚她们呢,在这里反而什么都没发生。

她不由得听进了矮个子婢女的话,但还是不敢太过松懈,此时不发,保不定是后边等着她们呢。

“主子的心思哪能是我们猜得到的。”

她拍了一下伙伴的痛处,得到对方呲牙咧嘴的脸,笑着躲过了对方的反击,扶着她往厢房走,“好啦,回去上药吧,你那一下,听着都疼。”

“嘶……还知道扶我,算你有良心。”

两人回到厢房,矮个子婢女翻了一下自己的物件,找出从家里带来的便宜药膏,脱下碍事的厚衣裳,将青了一片的手肘露出来,艰难地摸索着上药。

刚上好药,厢门被推开,卷着一股寒风进来一个同住人。

矮个子婢女嗔道:“哎呀你快关门,冷死我了!”

“哼。”

来人关上门,从袖口里掏出来一瓶小小的伤膏,扔到矮个子婢女的床上,“冷死你也值了,这可是公主殿下赏你的伤膏。”

“你个走狗屎运的,上哪得到公主的赏识的?”

话里的酸气把惊到的婢女领回神,她嘁了一声,“要你管。”

“不管就不管,谁稀罕。”

她气着走开,高个子婢女坐到矮个子婢女旁边,跟她一起看那瓶小小的伤膏,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要不……试试?”

将旧的擦掉,伤膏一触到皮肤就融开,温温的热感让矮个子婢女舒适极了。

同时心里也对常乐改观了。

“咱们主子真好。”

矮个子婢女将衣裳穿好,小声跟伙伴说话,“有几个能像公主殿下似的,把我一个小婢女的伤口放在心上的。”

高个子婢女语气赞同:“要是我是公主,我也做不到。

咱们命贱,贵人哪儿能轻易青睐我们。”

“我以后一定要尽心服侍公主。”

矮个子婢女说完就把伤膏抢回来,妥帖地藏进怀里,“别闻了,一会儿给我闻没了。”

“诶,我也头一次见,再让我闻闻嘛,比集市上的香膏还要好闻呢!”

“那你也去殿下面前摔一跤试试!”

“那我可不敢……”两人在这边玩闹,那边常乐依旧坐在原地,手里多了一个刚灌上的汤婆子。

稀薄的春雨停了,多日未见的太阳终于露面,不算暖的光罩住了常乐半边身体,给她一点天然的暖意。

静珠脚步匆匆地回来了,朝常乐行礼,“殿下。”

“如何。”

“她们面生,确实是新来的,由总监处分派过来的新人,此前没有任何人接触过她们。”

静珠接着道:“她们初来时,教导规矩的人是環妃的人。

应该是那人跟她们说了殿下的闲话,才让两人生了对您的成见。”

“但是,”静珠愧怍道,“奴没查到那人跟她们说了什么。”

“不用查。”

常乐闭上眼,头靠在红漆柱子上,声音轻缓,“无非是把我杀了人的事拎出来添龙画凤罢了。”

“環妃是打算把手伸到本宫这里了么?”

疲累蔓上常乐的面容,说话一轻再轻,“一个空有容貌的年轻宠妃,手伸太长不好,生太多也不好,易失圣心。”

“圣心”两字几乎要听不见了,静珠心道不好,上前一探常乐额头,声音一下就拔高了,“殿下!”

“来人!

传太医!

快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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