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森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窗框,节奏与他最新创作的钢琴曲《雨巷》完全一致。
他的目光穿过雨幕,落在对面公寓的阳台上——那里挂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被雨水打湿后紧贴在晾衣架上,勾勒出柔和的曲线。
就像她一样。
程予森走进书房,从锁着的抽屉里取出黑色笔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
他的字迹工整得近乎病态:"5月17日,小雨。
白小雨穿蓝色连衣裙出门,8:42返回,右肩被雨水打湿。
情绪状态:愉悦(哼歌频率比平时高23%)。
收衣服时忘记取下晾衣夹(今年第7次)。
"合上笔记本,程予森打开电脑,调出一个隐藏文件夹。
屏幕上立刻出现多个实时监控画面——白小雨公寓的客厅、厨房、卧室。
画面中的女孩正蜷缩在沙发上看电影,湿漉漉的头发散在靠垫上,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泡面。
程予森调整音量,白小雨吸溜面条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他闭上眼睛,仿佛能闻到那廉价的香辣牛肉面味道。
这种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他想。
明天应该"偶遇"她,然后"顺便"带她去那家新开的日料店。
这个念头让他嘴角微微上扬。
程予森很清楚自己的行为在常人眼中意味着什么——变态、跟踪狂、精神病。
但他不在乎。
从两年前白小雨搬进对面公寓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无法抗拒这种诱惑。
那时他刚从维也纳回国,带着"天才钢琴家"的光环和一堆心理医生的诊断书。
经纪人说这栋公寓安静适合创作,却没想到隔壁单元会搬来一个音乐学院的大西学生。
程予森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白小雨的场景。
她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站在电梯里,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一缕头发黏在脸颊边。
当电梯突然故障时,这个陌生女孩没有惊慌失措,反而笑着对他说:"看来我们要做一会儿电梯友了。
"那种毫无防备的笑容像一束光,照进程予森阴暗封闭的世界。
监控画面里,白小雨突然抬头看向摄像头所在的位置,眨了眨眼。
程予森的心跳漏了一拍——尽管他知道那些微型摄像头几乎不可能被发现。
"电影好无聊啊。
"白小雨对着空气说,伸了个懒腰,"要是有点心就好了。
"她是在...对他说话?
不,不可能。
程予森摇摇头,为自己的妄想感到一丝羞耻。
但十分钟后,他还是按响了白小雨的门铃,手里提着一盒刚烤好的杏仁饼干。
门开了,白小雨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脸上还带着电影留下的泪痕。
"程老师?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这么晚了有事吗?
"程予森举起饼干盒:"烤多了。
想着你可能..."他顿了顿,斟酌用词,"...会喜欢。
""哇!
太巧了,我正想吃甜点呢!
"白小雨接过盒子,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要进来坐坐吗?
我刚泡了茶。
"程予森知道应该拒绝。
深夜进入一个独居女孩的公寓太越界了。
但他的双腿己经不受控制地迈过门槛。
白小雨的公寓比他想象的更凌乱,但也更有生活气息。
乐谱散落在茶几上,沙发上堆着几个卡通抱枕,厨房水槽里躺着几个待洗的杯子。
这种无序感让程予森既不适又着迷。
"别介意,有点乱。
"白小雨把沙发上的杂物扫到一边,"最近在准备毕业演出,没时间收拾。
"程予森注意到电视暂停的画面正是他上个月在音乐厅的演出录像。
一股热流涌上心头。
"你喜欢这场演出?
"他指着屏幕。
白小雨倒茶的手微微一顿:"嗯,特别喜欢您弹的肖邦。
"她递过茶杯,"其实...我是因为看了您的演出录像才决定学钢琴的。
"这个意外的坦白让程予森喉咙发紧。
他接过茶杯,故意让手指与她的相触更久一些。
白小雨没有躲开,只是睫毛轻轻颤了颤。
"你的毕业曲目是什么?
"他问,假装没注意到电视柜上显眼摆放的毕业演出宣传册。
"《雨巷》,就是您最新创作的那首。
"白小雨咬着下唇,"不过中间那段转调我总是弹不好...""我可以教你。
"这句话脱口而出,程予森立刻后悔自己的急切。
但白小雨眼睛一亮的样子让他甘愿冒险。
"真的吗?
那太感谢了!
"她双手合十,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明天下午您有空吗?
"就这样,程予森得到了进入白小雨生活的正当理由。
回家的路上,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她手背的温度。
公寓门关上的瞬间,他立刻冲向电脑,调出刚才的监控录像——他要一遍遍重温白小雨说"喜欢您的演出"时的表情。
屏幕上的女孩在他离开后站在原地许久,然后慢慢举起被他碰过的那只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
这个动作让程予森的心脏几乎停跳。
他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白小雨正站在浴室镜子前,用湿巾反复擦拭刚才被他触碰过的手背,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接下来的两周,程予森每天都去白小雨家指导钢琴。
他刻意保持着优雅克制的形象,每次触碰都恰到好处,每个眼神都含蓄内敛。
但内心的野兽在咆哮,想要更多——她的发丝,她的气息,她眼中只映出自己一个人的样子。
而白小雨,总是若即若离。
今天"不小心"靠在他肩上请教乐谱,明天又"恰好"有事取消课程。
这种不确定感让程予森的病态迷恋与日俱增。
第五天指导结束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程予森困在白小雨的公寓里。
"等雨小点再走吧。
"白小雨递给他一条毛巾,"要喝点什么吗?
"程予森接过毛巾,刻意深吸一口气——上面有她的洗发水香味。
"水就好。
"白小雨去厨房倒水时,程予森的视线落在茶几上一本翻开的日程本上。
5月23日那一栏写着:"晚7点,与学长晚餐,蓝调西餐厅"。
学长?
什么学长?
程予森的手指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一张照片从日程本里滑出来——白小雨和一个高个子男生在音乐厅前的合影,她挽着他的手臂,笑容灿烂。
程予森的世界突然一片血红。
等他回过神时,那张照片己经被他捏得变形,而白小雨正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两杯水,表情难以捉摸。
"那是我表哥。
"她平静地说,"从老家来看我毕业演出。
"程予森僵在原地,既羞愧于自己的失控,又怀疑她话的真实性。
白小雨走过来,轻轻掰开他紧握的手,取出那张皱巴巴的照片。
"你看,我们鼻子一模一样。
"她指着照片上的男生,然后突然凑近程予森,"不像你,程老师,你的鼻梁真好看。
"这个近在咫尺的距离让程予森呼吸困难。
白小雨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透明的琥珀色,他能数清她每一根睫毛。
只要再向前一寸...白小雨却在这时退开了,若无其事地递给他水杯:"雨好像小了。
"被下逐客令的程予森站在公寓楼下,任凭雨水打湿他的衬衫。
他知道自己应该感到难堪或愤怒,但心中只有一种奇异的兴奋——她看穿了他的病态,却没有逃离。
这比任何回应都更令人着迷。
当晚,程予森在监控画面上看到白小雨将那张"表哥"的照片重新夹回日程本,然后对着摄像头所在的位置——她绝对知道摄像头在哪里——轻轻吻了吻自己的指尖,按在照片中男生的脸上。
这个挑衅般的动作让程予森既痛苦又愉悦。
他打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写道:"她知道了。
她不在乎。
也许...她喜欢这样。
"合上笔记本,程予森走向钢琴,弹奏起一段全新的旋律——阴暗、扭曲,却又奇异地甜蜜。
就像他对白小雨的感情,就像白小雨对他的态度。
在对面公寓里,白小雨靠在墙上,听着隐约传来的钢琴声,微笑着将一把新买的锁扣挂在日记本上。
她知道程予森有她公寓的钥匙,就像她知道他总有一天会使用那把钥匙一样。
这场危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