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苗疆特制的“锁筋针”,能暂时封住尸身的经络,可那血尸只是顿了顿,关节处的皮肤就像融化的蜡油般翻涌,硬生生将银针挤了出来。
“有点意思。”
石缝深处的苍老声音带着戏谑,“百年前你师父都没这手速,看来苗疆的蛊术倒是没退步。”
墨临渊指尖银镯青光更盛,十二只白蛊突然炸开成细密的银粉,在空中重组成张巨网。
网眼处流淌着淡金色的光纹——这是用他本命精血催动的“缚灵网”,专克阴邪之物。
“我师父死在你手里时,你可没说过这话。”
墨临渊的声音里淬着冰,右眼的朱砂痣泛起红光,“当年你偷走《蛊经》下册,用八百活婴炼子母蛊,这笔账今天该清了。”
血尸突然仰天嘶吼,胸腔里的母蛊疯狂跳动,黑色蛊虫如潮水般从尸身裂缝涌出。
墨临渊旋身避开扑来的黑雾,左手飞快结印:“离!”
银粉巨网猛地收紧,将大半黑雾兜在网中。
被网住的噬魂蛊发出尖锐的嘶鸣,在金光中渐渐消融,可网外的蛊虫仍在不断滋生,顺着石壁缝隙爬向胖子脚边。
“小祖宗!
快想想辙啊!”
胖子举着工兵铲乱挥,靴底己经沾了几片黑灰,“再这么下去胖爷我就要成蛊虫的自助餐了!”
墨临渊正欲分神护他,却见血尸突然探出手,腐烂的五指化作利爪首取他面门。
他侧身避过,右肩却被尸爪扫到,靛蓝苗服瞬间被撕开道口子,伤口处传来刺骨的寒意。
“蚀骨蛊的尸毒。”
他皱眉按住伤口,那里的皮肤己经泛出青黑,“你竟把禁蛊炼进了血尸体内。”
“不然怎么招待苗疆的小祭司?”
黑袍人的笑声里带着得意,“当年你师父说我走火入魔,可你看——”石缝深处突然传来铃铛急促的脆响,“这才是蛊术的真谛!”
血尸的动作陡然加快,尸身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管状纹路,那些纹路里流淌着黑色的液体,细看竟全是蠕动的蛊虫。
墨临渊瞳孔骤缩,这是《蛊经》里记载的禁忌之术“万蛊噬心”,是以施术者精血喂养蛊虫,再将蛊虫与尸身融合,代价是施术者会逐渐被蛊虫反噬。
“你快成蛊虫的傀儡了,还敢称真谛?”
墨临渊冷笑一声,突然咬破左手食指,将血珠弹向空中,“以我精血为引,召‘惊蛰’!”
银镯上的九头蛇花纹突然活过来,九条银蛇盘旋着钻进地面。
石缝里的温度骤降,胖子突然指着血尸脚下尖叫:“那是什么东西?”
手电光下,血尸脚边的地面裂开无数细纹,从里面钻出密密麻麻的冰蓝色小虫。
那些虫子只有米粒大小,却带着凛冽的寒气,所过之处,石壁上的黑色蛊虫瞬间被冻成冰晶。
“是‘惊蛰蛊’!”
黑袍人失声惊呼,“你竟然能炼化这种上古异种?”
墨临渊没理会他的震惊。
惊蛰蛊是苗疆守护神兽“冰蚺”的伴生蛊,百年才得一只,他七岁时在蛇莓田深处偶然收服,此刻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冰蓝色的虫潮很快就与黑色蛊虫缠斗在一起,石缝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爆裂声。
血尸失去蛊虫掩护,动作明显迟缓下来,墨临渊抓住机会,足尖点地跃起,右手银镯化作道青光,首取血尸胸口的母蛊。
“休想!”
黑袍人怒喝一声,青铜铃铛的节奏突然变快。
血尸猛地张开嘴,从里面喷出团粘稠的黑雾。
墨临渊下意识屏住呼吸,却见黑雾里裹着无数细小的虫卵,那些虫卵落地即生,瞬间长成半尺长的黑色蜈蚣,朝着他扑来。
“是‘噬魂蜈蚣’!”
墨临渊心头一沉,这种蛊虫以魂魄为食,普通蛊术根本无法克制。
他正欲后退,却听见身后传来破空之声,转头一看,竟是小哥去而复返,黑金古刀带着道金光,将扑向他的蜈蚣劈成两段。
“你怎么回来了?”
墨临渊有些意外。
小哥没说话,只是朝他递了个眼神,目光落在血尸身后的石壁上。
墨临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那里的石砖颜色比别处略浅,砖缝里还残留着新鲜的泥土——显然是刚被人动过手脚。
“原来如此。”
墨临渊瞬间明白过来,“那人才是本体,血尸只是幌子!”
黑袍人的笑声突然变得尖锐:“就算被你们发现又如何?
这石墙后面就是张家古楼的入口,只要我拿到里面的东西,你们都得死!”
话音未落,血尸突然转身,用身体挡住那面石墙。
它胸口的母蛊剧烈跳动,尸身开始膨胀,竟像是要自爆的样子。
“不好!
他想同归于尽!”
墨临渊脸色骤变,拉着胖子就往后退,“快躲开!”
小哥却没动。
他突然抬手按住后颈,淡金色的麒麟纹身瞬间蔓延至整张脸。
墨临渊这才看清,那纹身竟是由无数细小的符咒组成,此刻正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小哥这是……”胖子看得目瞪口呆。
“麒麟血觉醒了。”
墨临渊的声音带着惊叹,“传说中能焚尽天下阴邪的血脉,竟然真的存在。”
小哥握着黑金古刀的手突然青筋暴起,刀身泛起淡淡的金光。
他迎着膨胀的血尸冲上去,刀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竟硬生生将血尸劈成了两半。
母蛊从尸身里掉出来,还没来得及产卵,就被金光烧成了灰烬。
石缝深处传来声凄厉的惨叫,黑袍人似乎受了重创。
墨临渊趁机冲过去,一掌拍在那面浅色石墙上。
石墙应声而裂,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能看见座青瓦飞檐的楼阁,与他穿越前在镜中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想跑?”
墨临渊冷笑一声,追了进去。
通道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上散落着些黑色的鳞片,像是某种巨大蛇类脱落的。
墨临渊的右眼突然刺痛,他看见前方的阴影里,黑袍人正捂着胸口踉跄前行,他的半边脸己经溃烂,露出下面蠕动的蛊虫。
“小祭司,你真以为能杀了我?”
黑袍人突然转身,溃烂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我在这古楼里布了‘九死蛊阵’,只要踏入楼门,就会被蛊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墨临渊没说话,只是抬手亮出银镯。
九头蛇花纹发出青光,将周围的蛊虫逼退三尺:“苗疆的蛊术,还轮不到叛徒来教我。”
就在这时,通道突然剧烈摇晃,头顶落下的巨石挡住了退路。
胖子和小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似乎被堵在了石墙另一边。
“看来老天都要帮我。”
黑袍人笑得更欢了,“今天就让你陪我一起揭开张家古楼的秘密!”
他转身冲进楼阁,墨临渊紧随其后。
踏入楼门的瞬间,他听见无数铃铛同时响起,整座古楼的墙壁上突然渗出黑色的粘液,那些粘液里裹着无数惨白的人脸,细看竟是被蛊虫吞噬的死者魂魄。
“这是……‘万魂蛊’。”
墨临渊倒吸一口凉气,这种蛊术需要献祭万人魂魄才能炼成,黑袍人到底杀了多少人?
黑袍人己经上了二楼,他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小祭司,看看这是什么?”
墨临渊抬头,看见黑袍人手里拿着个青铜盒子,盒子上刻着九头蛇图腾,竟与他银镯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这是……苗疆的‘镇蛊盒’!”
墨临渊心头剧震,“你怎么会有这个?”
“百年前从你师父手里抢的。”
黑袍人打开盒子,里面躺着卷泛黄的竹简,“这里面记载着苗疆与张家的秘密,只要我得到它,就能成为天下第一的蛊师!”
他正欲拿起竹简,整座古楼突然剧烈摇晃,二楼的地板轰然塌陷。
墨临渊看见小哥从楼下冲上来,黑金古刀首取黑袍人后心。
“找死!”
黑袍人转身甩出一把黑色粉末,那些粉末落地即化作蛊虫,小哥却不为所动,麒麟纹身散发出的金光将蛊虫尽数焚灭。
刀光闪过,黑袍人惨叫一声,右臂被齐肩斩断。
镇蛊盒从他手中滑落,墨临渊飞身接住,却见黑袍人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他剩下的左手突然按在胸口,猛地掏出颗跳动的黑色心脏——那心脏里裹着无数细小的蛊虫。
“同归于尽吧!”
黑袍人将心脏往地上一摔。
墨临渊瞳孔骤缩,他认出这是“自爆蛊”,一旦引爆,整座古楼都会被夷为平地。
他下意识将镇蛊盒塞进怀里,同时结出防御印诀,却见小哥突然冲过来,将他和胖子推开,自己则迎着爆炸的气浪冲了上去。
“小哥!”
胖子撕心裂肺地大喊。
强光闪过,墨临渊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掀飞出去,意识陷入黑暗前,他看见小哥的身影被金色的光芒笼罩,黑袍人的惨叫声渐渐消失在爆炸声中。
不知过了多久,墨临渊悠悠转醒。
他发现自己躺在片草地上,身边是同样昏迷的胖子,远处的古楼己经变成一片废墟。
“醒了?”
小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墨临渊转头,看见小哥正坐在块石头上擦拭黑金古刀,他的衣服有些破损,但身上没有伤口,麒麟纹身己经隐去。
“你没事?”
墨临渊有些意外。
小哥点头,没多说什么。
胖子这时也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扑到小哥身边:“我的亲娘哎!
小哥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吓死胖爷我了!”
墨临渊从怀里掏出镇蛊盒,打开一看,竹简还在里面。
他拿起竹简展开,上面的古苗文他认得,记载的竟是苗疆与张家的渊源——原来苗疆的先祖曾是张家的守护者,而九头蛇图腾,正是两族结盟的象征。
“原来如此。”
墨临渊恍然大悟,“难怪你的麒麟血能克制蛊虫,我们本就是盟友。”
小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眼神似乎柔和了些。
胖子凑过来看竹简,却一个字也不认识:“这上面写的啥?
是不是宝藏的位置?”
墨临渊收起竹简:“比宝藏重要。
对了,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胖子刚想说话,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
三人走出废墟,看见一辆越野车停在山下,车窗摇下,露出吴邪那张带着焦急的脸:“小哥!
胖子!
你们没事吧?”
墨临渊的右眼突然跳动,他看见吴邪身后站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男人,那人袖口露出半截青铜符,符上的九头蛇图腾与胖子腰间的一模一样。
“看来事情还没结束。”
墨临渊握紧银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隐隐有种预感,自己的穿越并非偶然,苗疆与张家的秘密,百年前的恩怨,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都将在他眼前一一揭开。
而这场围绕着古楼和蛊术的争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