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孔子的时代的局限和哲学的传承
孔子拄着藜杖站在土坡上,看着弟子们围着那口快要见底的瓦釜争执。
子贡的声音最尖,说要去附近的城邑乞讨,颜回却红着眼眶反驳,说君子不该在困厄时失了体面。
"老师,"子路的粗嗓门压过所有人,"您常说克己复礼,可如今礼在哪里?
我们连糙米都快吃不上了!
"孔子转过身,风掀起他破旧的儒服下摆,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麻布内衣。
他望着西边天际那抹残阳,忽然想起三十年前在曲阜的情景。
那时他刚过而立,在季氏家庙看到八佾舞于庭,那些身着朱红舞衣的伶人踏着六十西佾的舞步,把天子的仪轨踩得稀烂。
他当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些晃动的身影骂"是可忍孰不可忍",可季孙氏家臣只是笑着递过一壶酒,说孔夫子还是管好自己的书简吧。
"仲由,"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沙砾般的磨损,"你还记得咱们在匡邑被围困的日子吗?
"子路梗着脖子不说话。
颜回却轻声接道:"记得。
当时老师还在吟诵《文王》,说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可文王有吕尚,有周公,"子贡蹲在地上拨弄着柴火,火星子溅到他的草鞋上,"咱们只有这荒野。
"孔子笑了,咳嗽让他弯下腰。
他想起自己五十六岁那年,带着弟子们离开鲁国时的情景。
鲁定公送他到城外,手里攥着那枚象征卿位的玉圭,说夫子若能让列国尊礼,寡人必以百里之地相赠。
那时他信了,以为只要把《诗》《书》里的道理说给诸侯听,总能有人回心转意。
可如今十西年过去,卫灵公问他如何排兵布阵,齐景公关心的是田氏会不会篡权,就连最赏识他的楚昭王,临终前也只记得问该不该把周礼用在蛮夷之地。
"把最后半升米煮了吧。
"孔子对着颜回说,"明天天亮,我们往楚国去。
"深夜的篝火边,子贡忍不住问:"老师,您说的大同世界,真的会来吗?
"月光透过树隙落在孔子的白发上,像落了层霜。
他摩挲着怀里那卷《春秋》,竹简的边缘己经被磨得发亮。
"我不知道。
"他忽然叹了口气,"就像商汤看不到武王,文王看不到周公。
我们能做的,不过是把火种传下去。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子路握紧了腰间的剑。
孔子却摆了摆手,指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你看,天快亮了。
"若干年后,鲁都的孔庙里,一个穿粗布衣裳的少年正踮着脚,看匠人雕刻孔子的石像。
石像上的孔子目光温和,手里捧着一卷竹简。
少年问身旁的老者:"夫子当年真的见过凤凰吗?
"老者捋着胡须笑了:"凤凰来不来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让后来人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等。
"阳光穿过庙宇的窗棂,落在少年手里的《论语》上,那些用隶书写就的字句仿佛活了过来,在竹简上轻轻跳动。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清晨,孔子对弟子们说的那样:"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