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赴鸿门宴
“老祖宗……太夫人她老人家听闻小姐开口说话了，龙心大悦，说……说要亲自过来瞧瞧小姐呢！”
太夫人？
南宫柔心里咯噔一下。
这听起来，就是这个家的终极BOSS啊。
李雪芳的身体也明显僵了一下，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狂喜。
“当真？
太夫人要亲自过来？”
“千真万确！
传话的张嬷嬷就在院子外头候着呢！”
李雪芳激动得双手都合十了，口中念着“阿弥陀佛”。
她将南宫柔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南宫柔被她抱得几乎窒息，小小的身子埋在母亲柔软的怀中，鼻尖萦绕着属于母亲的独特气息。
春桃上气不接下气，一张小脸因为跑得太急而涨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
南宫家的定海神针，说一不二的最高掌权者，南宫柔的亲祖母。
这些年，因为南宫柔痴傻，老夫人对她们这个院子，几乎是视而不见，不闻不问。
李雪芳每次去请安，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感受到的只有冰冷的漠视。
如今突然传话，难道是听说了柔儿开口的事？
是福是祸？
李雪芳紧张得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南宫柔在一旁将母亲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这位三夫人在府中的日子，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
她伸出小胖手，轻轻拍了拍李雪芳紧紧攥着的手背。
“娘，不怕。”
软糯的童音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让李雪芳纷乱的心神稍稍安定。
她低头看着女儿清澈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痴傻，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沉静。
春桃终于喘匀了气，一口气说道：“老夫人听闻小姐好了，心中甚是欢喜！
特意传话，让您和小姐……今晚去主宅的‘至善园’，一同用晚膳！”
“什么？”
李雪芳这次是真的惊住了。
去至善园用晚膳？
那是只有逢年过节，或是家中有天大的喜事时，府中地位最尊贵的几位主子才有的待遇。
这消息，确实是天大的好消息。
但紧随而来的，是更深的忧虑。
南宫柔痴儿开口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刮遍了整个南宫府的角角落落。
很快，大夫人和二夫人院里的下人，便流水似的送来了些赏赐。
几匹不算顶尖但也不算寒酸的绸缎，几样看着精致却不甚贵重的糕点。
送东西的婆子们满脸堆笑，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可那双眼睛，却像探照灯一样，不住地往南宫柔身上扫。
那眼神里的试探、怀疑和一丝难以掩饰的轻慢，让南宫柔差点当场翻个白眼。
哟，来视察动物园珍稀物种返祖现场了？
她懒得搭理，只管抱着自己的小碗，继续小口喝粥，扮演一个天真无邪的西岁女童。
李雪芳客气地应付着，心却全悬在了晚上的“鸿门宴”上。
送走最后一波“探子”，李雪芳立刻关上房门，满面愁容地拉着南宫柔的手。
“柔儿，晚上见了祖母，你……你可千万要乖乖的，祖母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是不想答，就……就看着娘，娘来替你说。”
她生怕女儿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清醒”，只是昙花一现。
万一在老夫人面前再次失常，那后果不堪设想。
南宫柔看着母亲眼中的惶恐，心中一暖。
这就是母亲。
无论何时，都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后。
“娘，你放心。”
她抬起头，用一种与她年龄极不相符的沉稳语气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李雪芳一怔，看着女儿笃定的眼神，那些到了嘴边的担忧，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整个南宫府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光。
李雪芳开始为晚宴做准备。
她打开了自己本就不多的几个樟木箱子，翻出了一件压箱底的桃红色撒花长裙，又挑出了一支成色最好的金步摇，想把南宫柔打扮得漂漂亮亮，讨老夫人的欢心。
“柔儿，快来，娘给你换上这件新衣裳，保准像个小仙女。”
南宫柔看着那鲜亮的颜色，默默地摇了摇头。
姐都多大岁数了，还穿死亡芭比粉？
再说，今晚的人设是‘神仙点化，大病初愈’，不是‘村口二人转明日之星’。
她迈开小短腿，走到衣柜前，指了指一套半旧的月白色素面裙衫。
“娘，我就穿这个。”
“这个？”
李雪芳愣住了，“这太素净了，老夫人见了，怕是会觉得我们怠慢了。”
“娘，女儿大病初愈，不宜穿得太过花哨。
而且，”南宫柔抬起小脸，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柔儿梦里的神仙爷爷说了，心诚则灵，外表不重要。”
她把“神仙爷爷”这个万能挡箭牌搬了出来。
李雪芳半信半疑，但看着女儿坚持的模样，最终还是依了她。
换上素净的裙衫，南宫柔又让春桃给她梳了两个最简单的丫髻，用两根嫩黄色的丝带系住。
整个人看上去干净、乖巧，又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羸弱，恰到好处。
李雪芳牵着南宫柔的小手，走出了她们居住了西年的破败小院。
这是南宫柔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这个家。
一路上，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假山流水，曲径通幽。
穿着体面的丫鬟仆役们来来往往，见了她们，也只是淡淡地瞥一眼，微微颔首，便匆匆走过，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散发着权势与富贵的味道。
这与她们那个院墙斑驳、石阶生苔、连风吹过都带着萧瑟之音的“冷宫”相比，简首是两个世界。
南宫柔的小手紧了紧。
原来这就是嫡庶之别，不，是得宠与失宠的天壤之别。
她心中没有嫉妒，只有一股熊熊燃烧的斗志。
等着吧。
她暗暗发誓。
总有一天，我要让我娘，住进这府里最好、最气派的院子。
冬天有地龙，夏天有冰鉴，前呼后拥，风风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