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穿越
他撑着地面坐起来，眼前是昏暗的木质房梁，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草药味。
他动了动手指，摸到的是身下铺着的粗布被褥一一而不是巷口冰冷的水泥地，也不是家里那床磨出毛边的旧被子。
“操……”他低骂一声，嗓子也干得发疼。
这不是他晕过去的那条巷子，更不是医院的白床单。
这是哪儿？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巷口的泥沙，身上的衣服却变了——是一件黑色衣服，脖子上的又是什么，完全不是他晕过去前穿的那件洗得发白的校服。
房间很小，角落里堆着几个药罐，墙上挂着一把用布包着的长条物件，看着像…刀“拍电影呢？”
他扯了扯衣领，又用力掐了一把胳膊，尖锐的痛感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梦。
记忆突然像断片的录像带，最后定格的是混混狞笑着挥过来的拳头，然后是后脑勺撞在砖头上的剧痛，再之后……就是这陌生的房屋他皱着眉想，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像被人塞进了一堆不属于自己的碎片——挥刀的动作，寺庙的石阶，还有一个总是骂“废物”的少年身影……这些画面闪得太快，抓不住，却让他莫名心慌。
狯岳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管是怎么回事，这地方绝对不对劲。
他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那扇纸拉门上——得先出去看看，这到底是哪个鬼地方。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与此同时，善逸是被胸口那阵熟悉的窒息感惊醒的。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头顶那方褪色的木梁，梁上还挂着半串风干的草药，气息带着点微苦的清香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火味——不是弥留之际闻到的血腥气，也不是冰冷的泥土味。
“爷爷！”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翻下床，脚刚沾地就踉跄着往外冲，木屐踩在走廊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庭院里，桑岛慈悟郎正背对着他坐在石阶上，烟管里的火星明灭不定，灰白色的烟圈慢悠悠地飘向天空。
那背影佝偻着，却比善逸记忆里最后见到时挺拔得多，甚至能看清老人袖口磨出的毛边。
“爷爷！”
善逸的声音发颤，冲到老人身后时猛地顿住，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
桑岛慈悟郎缓缓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点不耐烦，烟管往石阶上磕了磕：“吵什么？
大清早的鬼叫。”
还是这副凶巴巴的语气，还是这副嫌弃的模样。
善逸却哭得更凶了，他“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石板，眼泪把地面洇出一小片深色：“对不起……爷爷，对不起……”他想起上一世，自己总是哭着喊“我做不到”，总是在训练时偷懒，最后却让爷爷知道狯岳变成鬼，让这位固执又别扭的老人，在临终前还惦记着没教好他们。
桑岛慈悟郎皱紧了眉，把烟管往腰里一别，伸手粗鲁地揉了揉善逸的头发：“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是不是又被狯岳欺负了？”
“不是的！”
善逸抬起头，眼泪糊了满脸，却用力摇头，“我想练呼吸法，爷爷，我想变强！
我想学好雷之呼吸，我想……”他哽咽着，把那句“我想保护大家”咽进喉咙，只化作更用力的点头，“请您再教我一次！”
桑岛慈悟郎愣住了。
这孩子向来怕疼怕累，每次提到训练就躲躲闪闪，今天怎么突然……他盯着善逸通红的眼睛看了半晌，忽然重重“哼”了一声，站起身往训练场走：“既然想学，就别偷懒。
从基础的挥刀开始，十组，完不成不准吃饭。”
“是！”
善逸用力应着，声音响亮得震得自己耳朵疼。
他看着老人转身的背影，攥紧了拳头——这一次，他不会再逃跑了。
阳光穿过树叶落在地上，光斑晃悠悠地跳动着。
善逸深吸一口气，捡起角落的木刀，紧紧握在手里。
刀柄的触感粗糙又真实，让他想起爷爷无数次用这把木刀敲他的脑袋，想起狯岳练刀时紧绷的侧脸，想起那些来不及说的道歉和没能抓住的手。
“我不会再让悲剧发生了。”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轻声说，然后挺首脊背，朝着训练场跑去。
木刀在他手中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着这份迟来了太久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