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把行李箱的轮子卡在月台的缝隙里,用力拽了一下,
沉重的箱子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呻吟。站台的空气带着南方夏末特有的黏腻,
混杂着汗水和廉价香水的味道。他环顾四周,出站口涌出的人流像一条浑浊的河,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或疲惫或焦灼的神情。他叹了口气,这座叫“瓷城”的城市,
他离开了四年,如今归来,竟有些恍如隔世。四年前,他揣着一张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这里。他讨厌这里的陈旧、保守,
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那种看不见的、令人窒息的“规矩”。他渴望外面的世界,
渴望霓虹闪烁的繁华,渴望能掌控自己命运的舞台。然而,四年过去,
毕业于一所不好不坏的大学,手里攥着一张不算亮眼也不算难看的文凭,
他发现自己只是从一个围城,跳进了另一个看似更光鲜、内里却同样令人迷茫的围城。
工作不好找,大城市的生活成本高得吓人,理想在柴米油盐的挤压下日渐扁平。最终,
是母亲的电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让他动了归乡的念头。“回来吧,越儿,
家里现在机会也多,稳定点好。”机会?李越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他知道母亲所说的“机会”是什么。这几年,家乡似乎也卷入了一场全国性的狂欢。
他模糊地记得,去年春节回家,就连市里最有名的几家星级酒店,
也开始在自家门口支起了摊子,卖起了包子、卤味,甚至小龙虾。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那些象征着身份和档次的场所,何时需要靠街头摆摊来招揽生意了?出租车碾过熟悉的街道,
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曾经坑洼不平的马路变得宽阔平整,沿街的建筑也翻新了不少,
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阳光。但这种变化并没有让李越感到多少欣喜,
反而像一层精致的妆容,掩盖着某些更深层的东西。他看到,
一家曾经以典雅环境著称的老牌酒店,如今临街的广场上,支起了一个个红色的遮阳棚,
棚子下面摆着几张简陋的桌子,几个穿着酒店制服的服务员,
正忙着打包一份份份量看起来并不大的餐食,递给排着队的顾客。那场景,
与他记忆中西装革履、杯觥交错的厅堂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有种说不出的荒诞感。
车子驶入老城区,空气明显安静了下来。狭窄的街道两旁是有些年头的骑楼,斑驳的墙皮下,
隐约可见岁月的痕迹。这里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把行李箱寄存在一家熟识的小旅馆,
老板娘是个热心肠的中年妇女,看到他,惊讶地说:“哟,阿越回来啦?
听说你在省城做……嗯……白领?”“差不多吧,小姨。”李越含糊地应着,
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那个“互联网内容运营”的工作,说好听点是白领,说难听点,
就是个码字的,还经常加班,前途未卜。“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老板娘一边帮他收拾床铺,一边絮叨着,“你看现在咱们这,变化可大了。就说那酒店吧,
以前高高在上,现在不也接地气了?前阵子我家那口子还说,
晚上去XX酒店指中吴宾馆类似的高档酒店门口排队买那个什么卤味,说是味道还不错,
价格也比外面正规餐馆便宜点。”李越心里咯噔一下,他来之前看过一些新闻,
正是关于瓷城多家星级酒店暑期“摆摊”的热潮。他本以为是商家的短期营销策略,
或是特殊时期的权宜之计,没想到似乎成了一种常态。他随口问道:“哦?哪家酒店?
”“好几家呢,新城那边的希尔顿,还有老牌子的文璞酒店,都摆。说是暑期搞活动,
估计过段时间就停了吧?”老板娘也不太确定,“反正啊,现在生意不好做,听说成本又高,
他们那些高档东西卖不动,也只能想想法子了。”“成本高?”李越捕捉到了这个词。
“可不是嘛,房租、人工,哪一样不要钱?听说他们有些摆摊的东西,毛利率低得很,
搞不好还要赔本赚吆喝呢。”老板娘撇撇嘴,“不过对我们老百姓来说,倒是能尝尝鲜,
花少点钱,吃点看着高级的东西。”李越没再接话。他隐约觉得,这背后可能没那么简单。
他决定明天去亲眼看看。晚上,李越在街上闲逛。瓷城的夜晚,褪去了白天的喧嚣,
显出几分慵懒。霓虹灯闪烁着,映照着老旧的街道和新建的购物中心。
他看到一家新开的网红奶茶店门口排着长队,也看到街角一家传统小吃摊生意冷清。
新旧交替,光鲜与市井,繁华与落寞,都在这座城市里并行不悖。
路过市中心一家著名的“天鹅湖度假酒店”时,他看到酒店临街的区域果然也支起了摊位,
几个年轻人正忙碌着。走近了,他闻到一股混合着孜然和辣椒的香味,是烤串。
几个穿着印有酒店Logo制服的服务员,正用一次性餐盒打包着各种小吃,
有烤鱿鱼、肉串、蔬菜,甚至还有小龙虾。顾客络绎不绝,不乏年轻人和情侣,
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这是在酒店门口,反而觉得很有趣,拿出手机拍照。
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中年男人,大概是酒店管理人员,正站在摊位旁边,
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跟顾客说着什么。李越看到他递出去几张打印的小卡片,
上面似乎是二维码。他犹豫了一下,也加入了排队的人群。队伍不长,很快就轮到了他。
菜单很简单,烤五花肉15元,烤鸡翅18元,蔬菜拼盘10元,小龙虾按只卖,5元一只。
价格确实不算贵,比外面同类餐馆似乎低一些。“小伙子,第一次来吧?尝尝我们的烤串,
味道不错的!”服务员热情地递给他一个小餐盒。李越要了几串烤五花肉和蔬菜,付了钱。
坐下找个角落吃起来。味道……怎么说呢,中规中矩,谈不上惊艳,但也还行。
肉质还算新鲜,调料给得足。但说实话,这种在露天环境下,用便携式烤炉做出来的食物,
总让他感觉少了点什么,或许是那种在正规餐厅里享受到的氛围和服务吧。
他看着周围那些兴致勃勃的顾客,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只要价格合适,方便快捷就好。
吃完,他把餐盒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看到上面印着酒店的Logo。他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这家酒店,他小时候去参加过一次宴会,印象中是金碧辉煌,服务员彬彬有礼,
菜品精致无比。而现在,它屈尊降贵,在街头卖起了十几块钱的烤串,像个路边摊贩一样,
用塑料袋和一次性餐具招呼着客人。这真的是“接地气”吗?还是某种无奈的妥协?
他想起白天出租车司机和旅馆老板娘的话,
关于“成本高”、“毛利率低”、“赔本赚吆喝”。他隐隐觉得,
这场席卷瓷城的酒店摆摊热潮,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经济压力和社会变迁。而这些,
或许才是他应该关注和思考的。回到小旅馆,躺在吱呀作响的旧床上,李越辗转反侧。
窗外的月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斑。
他想起了母亲的话,想起了工作的不如意,想起了这家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他不知道自己回来是对是错,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至少,他看到了另一种活法,
一种在传统与现代、高端与低端之间挣扎求存的活法。也许,这就是生活的真相,
充满了矛盾和无奈。第二天,李越决定去深入了解一下。他没有去昨天看到的那家酒店,
而是选择了一家据说摆摊规模很大的本地老牌酒店——“松鹤楼”。他想看看,
这些曾经代表着城市脸面的地方,如今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松鹤楼”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是瓷城最早的一批涉外宾馆之一,
曾经是许多政商名流在瓷城下榻的首选。李越小时候,这里对他来说充满了神秘和向往,
那高高的围墙,旋转的门厅,还有衣冠楚楚的门童,都象征着他无法企及的世界。如今,
那扇曾经只对少数人敞开的大门,似乎也对街头巷尾的寻常百姓打开了一条缝隙。
他走到酒店侧面的一条小巷,远远就看到了一片热闹的景象。巷口搭建起了几个大帐篷,
下面摆满了桌椅,俨然一个小型美食广场。红色的“松鹤楼”招牌下,
服务员们忙碌地穿梭着,吆喝声、谈笑声、碗筷碰撞声响成一片。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有红烧肉的酱香,有小笼包的鲜甜,还有海鲜的腥鲜。
这哪里还是他记忆中那个庄重典雅的酒店?简直就是一个热闹的夜市!李越走进去,
看到菜单贴在帐篷的柱子上,琳琅满目。除了酒店一些经典菜式的简化版,
更多的是一些接地气的家常小吃和地方特色。价格确实很亲民,一份红烧肉套餐38元,
小笼包12元一笼,一份炒饭15元。他注意到,
很多菜品都标注着“限时特惠”、“暑期尝鲜”的字样。找了个空位坐下,
他点了一份标价28元的“酒店秘制卤味拼盘”和一碗米饭。很快,菜就端上来了。
卤味拼盘里有鸡爪、鸭翅、猪耳朵、牛肉片,色泽看起来还算诱人,分量也挺足。
他尝了一块鸭翅,味道咸淡适中,火候也还行,
但总觉得缺少了点酒店后厨那种精细的调味和质感。或许是心理作用吧,他暗自想。
邻桌坐着几个年轻人,正一边吃着一边聊天。“嘿,这里味道还行,关键是便宜!
比外面那些外卖强多了。”一个染着黄发的男生说。“是啊,环境也还行,吹着风吃着东西,
比挤在写字楼里爽多了。”一个女生附和道。“不过就是感觉怪怪的,
在五星级酒店门口吃路边摊,有点违和啊。”另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推了推眼镜,
若有所思地说,“我朋友在里面实习,说他们酒店内部现在压力很大,业绩下滑得厉害,
好像整个行业都不景气。”“真的假的?那他们干嘛还搞这个?”“好像是高层想转型,
拉近和年轻人的距离,都说现在消费降级了,要接地气。还说什么‘场景融合’,
把高端餐饮体验带到街头巷尾。”“接地气?我看是没钱了呗。”黄发男生嗤笑一声,
“我听说他们有些食材成本都快赶上售价了,这哪是做生意,简直是做慈善。”“嘘,
小声点,被人听到不好。”戴眼镜的男生连忙制止。李越默默地听着,
心里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不仅仅是一种营销手段,更像是一种在困境中的突围,
甚至是一种无奈的自救。他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相关的新闻。果然,铺天盖地的报道,
标题大多是“星级酒店放下身段”、“高端餐饮街头化”、“场景革命”等等。
报道中提到了暑期效应、吸引年轻客群、增加营收渠道等说法,
但也有一些评论文章提出了质疑,认为这是高端品牌价值的稀释,是饮鸩止渴。
他正看得入神,一个穿着酒店制服、看起来像是管理人员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先生您好,需要帮您推荐一下我们这边的特色菜吗?
”她的态度很热情,但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职业性的审视。“不用了,谢谢。
”李越合上手机,“我就是随便看看。”“那就好。您对我们的摆摊体验感觉怎么样?
”女人笑着问,但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环境挺好的,挺热闹的。
价格也实惠。”李越客观地评价,“就是感觉……和酒店的整体风格有点不太搭调。
”女人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自然:“呵呵,我们也是想尝试新的模式,
吸引更多年轻的顾客嘛。时代在变,我们也要跟上潮流。”“听说你们这个暑期活动结束后,
好像就要暂停了?”李越想起之前看到的新闻。“嗯……是有这个计划。”女人点了点头,
眼神有些闪烁,“毕竟我们是酒店,主要业务还是在这里。”她指了指身后的酒店大楼。
“那以后还会再搞吗?”“这个要看情况吧。”女人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只是笑了笑,
“感谢您的光临,祝您用餐愉快。”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李越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她似乎很在意别人对这种模式的看法,既想推广,又似乎底气不足。
他继续吃着东西,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看到一些服务员,虽然穿着统一的制服,
但脸上更多的是疲惫和麻木,不像他想象中五星级酒店服务人员那种训练有素的神采。
他也注意到,虽然客人不少,但大部分都是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或者是一些家庭游客,
真正看起来像是商务人士或者高端客人的,并不多见。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大叔,
推着垃圾桶在餐桌间穿梭,默默地收拾着客人丢弃的一次性餐具和食物残渣。他的动作很慢,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对眼前这热闹的景象早已司空见惯。李越忽然想到,
这种所谓的“高端餐饮街头化”,背后支撑它的,恐怕不仅仅是酒店管理层的“创新”理念,
更多的是无数像这位清洁工大叔一样的普通劳动者,在用他们的辛勤,
填补着某种模式转变带来的缝隙。而那些光鲜亮丽的宣传照片和新闻稿背后,
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成本和辛酸?
他又想到了昨天旅馆老板娘说的那句话:“听说他们有些摆摊的东西,毛利率低得很,
搞不好还要赔本赚吆喝呢。”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场轰轰烈烈的摆摊热潮,
究竟是在创造价值,还是在消耗价值?它又能持续多久?他吃完饭,走到收银台结账。
收银员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脸上带着倦容。“一共28元。”女孩面无表情地说。
李越付了钱,拿起小票。小票的顶端,赫然印着酒店的Logo和名称。
他看着那张小小的纸片,突然觉得有些荒谬。这到底是在消费一份食物,
还是在消费一种概念?是在支持一种创新,还是在为一个可能难以为继的模式买单?
走出“松鹤楼”的巷子,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李越回头望了一眼,那片喧嚣的红色帐篷,
在瓷城略显陈旧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突兀。他不知道这场“摆摊江湖”最终会走向何方,
是成为酒店转型的成功案例,还是只是一场短暂的泡沫。但他隐隐感觉到,这背后,
折射出的是整个社会经济结构转型期的某种焦虑和迷茫。高端与低端,传统与创新,
体面与务实,这些原本清晰的界限,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而身处其中的每一个人,
无论是酒店管理者、员工、顾客,还是像他这样的旁观者,
都在不由自主地被卷入这场洪流之中,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和方向。他甩了甩头,
试图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想起了旅馆老板娘提到的另一件事——食品安全。在那家网红奶茶店旁边,
似乎就有一家生意异常火爆的面食店。他想亲眼去看看。离开“松鹤楼”的喧嚣,
李越沿着老城区的街道往回走。这条街道比市中心要安静许多,保留着不少传统店铺的模样。
他很快找到了那家传说中风靡一时的面食店——“老字号手工面馆”。店面不大,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木质招牌已经褪色,但门庭依旧十分热闹。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
大部分是附近的居民和一些看起来赶时间的上班族。李越走到队伍后面,看到店里的情况。
操作间是开放式的,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白色的厨师服,
正站在一个大大的面盆前揉面。他的动作看起来很麻利,但仔细看,
他的手背上似乎有一些不太正常的色素沉淀。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妇女正在帮忙擀面、切面。
操作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白色的塑料桶,桶里装着一些白色的粉末状物体,
旁边放着一个没有盖子的水瓢。李越的心沉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注意到,
操作间虽然看起来还算干净,但地面有些湿滑油腻,一些工具随意地摆放着。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塑料桶,就放在离揉面盆不远的地方,没有任何标识,
也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老板,来两斤饺子皮!”队伍前面传来一个声音。“好嘞!稍等!
”揉面的男人应了一声,加大了手上的力气,面团在他手中翻飞、揉捏,
逐渐变得光滑而富有弹性。然后,他从那个白色塑料桶里,
用那个没有盖子的水瓢舀了一勺白色的粉末,均匀地撒在面团上,然后继续揉搓。
那动作熟练而自然,仿佛只是在撒一些普通的调料。李越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几乎可以肯定,
那白色的粉末,就是新闻里报道过的硼砂!他强忍着内心的震惊和恶心,继续观察。很快,
饺子皮做好了,被放在案板上晾着。接着,男人又开始制作面条。同样的流程,
同样的白色粉末,被均匀地撒在揉好的面团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速度很快,
显然已经重复过无数次。轮到李越了。他要了一碗素面。“好嘞,马上就好!
”揉面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浑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李越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看着他重复着撒粉、揉面的动作。他注意到,男人在撒粉的时候,动作非常快,
粉末被水瓢扬起,有一些细微的白色颗粒甚至飘散到了空气中。而他用来舀粉的水瓢,
边缘似乎有些磨损,残留着一些白色的痕迹。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素面端到了李越面前。
面条看起来很白净,口感也异常的筋道Q弹,甚至有些过头了。汤底是清汤,
漂着几根青菜和几片薄薄的豆腐皮,看起来很清爽。李越拿起筷子,却没有立刻动口。
他看着碗里雪白的面条,闻着那看似正常的香味,胃里却一阵翻腾。
他想起了新闻报道中关于硼砂的危害:长期食用添加硼砂的食品,会引起中毒,
导致呕吐、腹泻、皮肤红斑、休克,甚至可能致癌。而那个男人,
为了追求面条的“筋道”和“卖相”,竟然如此肆无忌惮地添加这种有毒物质!
他看了看周围排队的人群,他们大多在焦急地等待着,拿到面条后就匆匆离开,
没有人对操作间的过程表现出特别的关注。也许,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吃下去的是什么。
也许,他们知道一些风言风语,但选择了相信这家店的“口碑”和“手艺”。
在这个追求效率、讲究“好吃”的时代,
人们似乎总是愿意为了便捷和美味而忽略一些潜在的风险。李越强迫自己吃下几口面条。
味道确实不错,很鲜,面条的口感也无可挑剔。但此刻,
这份“美味”在他口中却变得异常沉重,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咽着某种未知的危险。他看到,
邻桌的一个带着小孩的年轻妈妈,正笑着给孩子喂面:“宝宝乖,尝尝叔叔家的手工面,
可好吃了!”李越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想冲上去阻止,
想大声告诉他们这里面的面条可能有毒。但他能做什么呢?他没有证据,
只是一个普通的顾客。万一激怒了店主,惹来麻烦怎么办?更何况,
谁会相信他这个陌生人的话?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怀疑一切似乎成了本能,
但真正要站出来揭露真相,却需要莫大的勇气和代价。他草草吃完面,付了钱,
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面馆。走到街上,他还觉得胃里不舒服。阳光照在身上,
却驱散不了他心头的寒意。
他想起了旅馆老板娘说过的话:“警方通过淘宝商家掌握相关线索后,
同相关部门对该经营部进行突击检查……”他不知道这家面馆是否也属于那种被查处的类型,
但他知道,类似的事情,绝不仅仅只发生在新闻里。他拿出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