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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法医兼特殊事件调查员,我见过无数诡异尸体。

>直到验尸台上出现一具被啃噬大半的躯体——齿痕竟与《山海经》记载的“土蝼”完全吻合。

>死者紧握的玉雕旋龟指向城南旧书铺。

>书铺少女盯着我衣角的血渍:“你被标记了。”

>深夜兽吼震碎玻璃时,她翻开泛黄古卷:“别动,它在狩猎。”

>土蝼破墙而入的瞬间,少女指尖燃起青焰:“毕方,食之!”

>火焰巨鸟从书页腾空刹那,黑暗中亮起更多猩红兽瞳。

冰冷的无影灯无情地倾泻着惨白的光,将不锈钢解剖台映照得如同寒潭深处的一块顽铁,凛冽刺目。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那特有的、仿佛能钻进骨缝里的辛辣气味,混合着淡淡的、令人作呕的尸臭,沉甸甸地压在人的肺叶上。偌大的市局法医中心地下验尸间,此刻只剩下器械偶尔碰撞发出的冰冷脆响,以及我手中解剖刀划开皮肉时,那细微、粘滞、令人牙酸的“嗤啦”声。

我是苏砚,表面上是市局法医中心一把快刀,背地里,也是处理那些“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麻烦事件的特殊调查员。眼前这具编号为“7·14无名男尸”的残躯,正是今天凌晨被环卫工人在城南废弃垃圾填埋场深处发现的。

“啧。”我微微蹙眉,刀尖悬停在胸腔左侧那片狼藉之上。灯光下,暴露出的肌肉纤维和断裂的骨茬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灰败颜色,像是被某种强酸灼烧过,又像是生命力被瞬间抽干后留下的枯槁遗迹。最令人心悸的是那巨大的、几乎掏空了整个胸腹腔的撕裂创口,边缘参差不齐,布满了深深的沟壑和锯齿状的豁口。这绝非寻常野兽所为,更非人类工具能留下的痕迹。

我放下解剖刀,拿起放大镜,凑近创口边缘。冰冷的镜片几乎贴上那惨不忍睹的组织。齿痕……非常清晰的齿痕印迹,深深烙印在断裂的肋骨边缘和残留的皮肉上。四道平行的、粗粝的撕裂凹槽,间隔极其均匀,大约五厘米左右。凹槽底部,还隐约能看到一些更细碎的、仿佛用于研磨的挫裂痕迹。

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倏地窜上后颈。这特征……太熟悉了。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些泛黄卷帙上描绘的古老凶物图影,以及那些用古奥文言记载的只言片语——

“……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山海经·西山经》

四角?四道齿痕?食人?!

我直起身,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消毒水味的冰冷空气,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巧合?还是……那个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凶兽,真的挣脱了时光的枷锁,降临到了这座钢铁丛林的角落?荒谬感与巨大的危机感交织着,几乎令人窒息。

目光扫过尸体紧握成拳的右手。之前清理体表时,法医助理小张就报告过,死者右手攥得极紧,强行掰开后,掌心里只有这个。我拿起镊子,小心翼翼地将那物件从证物袋里夹出,放在强光灯下。

是一只玉雕。不大,不过拇指指甲盖大小,通体是温润的深青色,表面沁着几丝暗红的血痕,已经干涸发黑。雕工极其古朴粗犷,寥寥数刀,却精准地勾勒出一只龟的形态。但这龟又与寻常所见不同,它生着一个类似鸟类的尖喙头颅,一条细长如蛇的尾巴盘绕在甲壳之后,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和古老气息。

旋龟!

又一个名字闪电般击中我的思维。同样是《山海经》中的异兽:“……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其名曰旋龟……”《山海经·南山经》

土蝼的齿痕,旋龟的玉雕……这绝非巧合!它们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指向某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

玉雕底部,似乎被刻意打磨过,形成了一个微小的平面。在放大镜的辅助下,平面上极其精细地阴刻着四个几乎难以辨认的篆体小字:**城南·旧书铺**。

城南,旧书铺?目标明确得近乎诡异,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诱饵,散发着不祥的气息。然而,这却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我脱下沾染了浓重血腥味和福尔马林气息的乳胶手套、手术服,换上便装。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外套下摆,那里似乎沾上了一小片暗褐色的污渍,大概是刚才弯腰时不小心蹭到的尸血。我皱了皱眉,没太在意。

城南老街,时光在这里仿佛凝滞。斑驳脱落的墙皮,歪歪扭扭的木质电线杆,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灰尘和若有若无的霉味混合的独特气息。沿着狭窄拥挤、地面坑洼不平的巷道拐了几个弯,一间不起眼的铺面出现在眼前。门脸陈旧,一块饱经风雨侵蚀的木匾斜斜挂着,上面模糊地刻着“旧书铺”三个字,字迹几乎被岁月磨平。门虚掩着,透出一股旧书特有的、带着尘埃的沉寂气息。

我推门而入,门轴发出一声漫长而嘶哑的***。光线昏暗,无数高耸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挤满了狭窄的空间,上面堆叠着各种泛黄卷边的旧书、线装册子、残破的地图,一直顶到天花板,只留下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峡谷”。灰尘在从高窗斜射进来的几缕微弱光柱里无声地飞舞。

“有人吗?”我的声音在书堆形成的巨大回音壁中显得空洞。

一阵窸窸窣窣的翻书声从最里面一个被书堆几乎完全掩埋的角落传来。片刻,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是个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年纪,穿着洗得发白的棉布裙子,身形单薄得像一张随时能被风吹走的纸。她怀里抱着一本厚重得与她体型极不相称的旧书,深褐色的封面,边角磨损得厉害。她的脸很白,是一种久不见阳光的、近乎透明的苍白,衬得那双眼睛格外幽深,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她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我只是一本被风吹开的书页,引不起丝毫涟漪。

“买书?还是……”她的声音也带着一种奇特的质感,清冷,微哑,如同玉磬轻敲。

“找人。”我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苍白的面容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同时将掌心那枚染血的旋龟玉雕亮了出来,“这个,你认识吗?”

少女的目光落在玉雕上,那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瞬间又归于沉寂。她没有回答,视线却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我外套下摆那片不起眼的暗褐色污渍上。

她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你被标记了。”她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死水,在我心底激起千层浪。她抱着那本巨大古书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

标记?我心头警铃大作。是那具尸体?还是那土蝼?那片血渍!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爬升。

“什么标记?谁标记了我?”我追问,身体不自觉地绷紧。

少女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视线投向窗外。此刻,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正沉入鳞次栉比的屋顶之下,浓重的、带着不祥意味的暮色正迅速吞噬着整条老街。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凝重:

“它闻着味儿了。今晚……别睡太死。它只狩猎‘标记’过的活物。”

话音未落,一阵没来由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充满恶意的眼睛,穿透了重重墙壁和书堆,正死死地钉在我的背上。

夜幕如同浸透了浓墨的巨毯,沉沉地覆盖下来。城南老街彻底陷入死寂,白日里尚存的些许市井声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夜风穿过狭窄巷道时发出的呜咽,如同鬼魂的叹息。我待在临时租下的老街深处一间逼仄的阁楼里,窗户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没有开灯,只有手机屏幕幽蓝的光映着我紧绷的脸。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灰尘和陈腐木头的气味。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右手紧握着从不离身的、特制的合金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是我此刻唯一的依靠。匕首的锋刃在黑暗中偶尔反射窗外极远处的一点微光,掠过一道转瞬即逝的寒芒。左手里,是那枚染血的旋龟玉雕,已被我的体温捂得温热,却依然散发着一种挥之不去的阴冷。

被标记……狩猎……少女那平淡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在脑海中反复回荡。土蝼?那传说中的食人凶兽,真的存在?它此刻就在这黑暗的迷宫中逡巡,搜寻着属于它的猎物——我?

突然——

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毫无征兆地攫住了心脏!仿佛有一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胸腔。紧接着,一股源自生物本能的、最原始的、对顶级掠食者的极致恐惧,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遍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发出警报!

来了!

“吼嗷——!!!”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咆哮,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死寂的夜空!那声音并非来自地面,而是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挤压过来,带着山峦崩塌般的沉重威压和撕裂金属般的刺耳高频,粗暴地灌入耳膜,直抵大脑深处!狂暴的音浪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阁楼薄薄的窗玻璃上!

“哗啦——砰!”

脆弱的玻璃窗应声而碎!无数尖锐的碎片如同冰雹般爆射进屋内,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深深嵌入对面的墙壁和地板!凛冽的夜风裹挟着尘土和浓得化不开的腥臊恶臭,瞬间灌满了狭小的空间!

几乎在玻璃碎裂的同时,我整个人如同被强电流击中,猛地向侧后方翻滚!完全是千锤百炼的求生本能驱动,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

“轰隆!!!”

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我刚刚倚靠的那面墙壁——那面连接着隔壁废弃仓库的砖墙——如同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攻城锤正面撞击!砖石、木屑、粉尘如同火山喷发般向内猛烈爆开!一个庞大、狰狞到令人窒息的轮廓,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蛮横无比地撞破墙壁,硬生生挤入了狭小的阁楼!

尘埃弥漫,月光透过巨大的破洞,吝啬地洒下些许惨白的光。

那东西……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

它有着庞大如公牛般的躯干,覆盖着粗糙、纠结、如同浸透了污血的暗褐色短毛。四根粗壮如同古木枝桠、扭曲而锋利的巨大犄角,狰狞地刺破头顶的黑暗,闪烁着岩石般的冷硬光泽。最令人头皮炸裂的是它的头部——一张酷似巨大公羊的脸,但那双眼睛!那绝非食草动物的温顺眼眸,而是两团在黑暗中熊熊燃烧、饱含无尽贪婪与暴虐的熔金!猩红的光芒如同地狱的火焰,死死地锁定了我!巨口张开,露出匕首般交错、滴落着腥臭涎水的獠牙,喉咙深处滚动着低沉嗜血的咆哮。

土蝼!《山海经》中记载的食人凶兽!它就在眼前!那股混合着血腥、腐肉和土腥气的恶臭,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心脏。但极致的危险也点燃了我骨子里最后一丝凶悍!我不能死在这里!绝不能!

“去死!”喉咙里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我全身的力量瞬间灌注于握着匕首的右臂,不退反进!趁着它庞大身躯在狭窄空间里尚未完全调整过来的瞬间,将全部求生意志和爆发力凝聚于一点,合金匕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捅向它熔金兽瞳下方相对柔软的咽喉!

“噗嗤!”

匕首成功刺入!但手感却极其怪异!仿佛刺中的不是血肉,而是坚韧无比的老树根和混杂其中的坚硬砂石!一股巨大的反震力沿着手臂传来,震得虎口发麻!刀尖仅仅没入不到寸许,便被硬生生卡住!

土蝼吃痛,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狂怒咆哮!那声音震得整个阁楼都在簌簌发抖!它猛地一甩头!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我紧握匕首的手腕发出不堪重负的***,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被狠狠甩飞出去!

“砰!”后背重重砸在另一面堆满杂物的墙壁上,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剧痛伴随着喉头涌上的腥甜!匕首脱手飞出,不知落到哪个角落。视野一阵发黑,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土蝼那燃烧着熔金之火的巨眼死死锁定了我,带着被蝼蚁冒犯的滔天怒火。它刨动了一下覆盖着坚硬角质层的巨蹄,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四根恐怖的犄角如同攻城槌般对准了我,准备发起致命的冲锋!狭窄的空间内,避无可避!

完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血肉之躯,如何能抵挡这上古凶兽的全力一撞?

就在这千钧一发、我的意识都因剧痛和绝望而出现一丝恍惚的瞬间——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巨大的破洞边缘。是旧书铺的那个苍白少女!

她不知何时到来,怀里依旧紧紧抱着那本深褐色封皮的巨大古书。夜风猛烈地吹拂着她单薄的裙摆和散乱的黑发,让她看起来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枯叶,脆弱得不堪一击。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冰冷的专注。

她纤细的手指以一种快得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猛地翻开了古书厚重的封面!书页翻飞,发出哗啦啦的古老声响。她的指尖,不知何时竟跳跃起一簇极其微弱、却纯粹到刺目的青色火焰!

那火焰在她指尖灵动地跳跃着,映亮了她苍白的面容和幽深的眼眸。她嘴唇开合,吐出几个音节,那声音奇异而古老,仿佛穿越了悠悠万载的岁月尘埃,带着某种撼动空间的力量:

“毕方!食之!”

“唳——!!!”

一声穿金裂石、足以刺破九霄的尖锐鸣叫,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土蝼狂暴的咆哮!那声音带着焚尽八荒的炽热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少女指尖跳跃的那点微弱青焰,如同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召唤,骤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天地初开时的原始灼热,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

轰!!!

少女面前的书页之上,虚空猛地扭曲、塌陷!一团纯粹由狂暴燃烧的青色火焰构成的巨鸟形态,轰然具现!它拥有神鹤般优雅而流畅的修长脖颈与身躯,但仅有一只仿佛由熔岩构成的、充满力量感的独足!通体覆盖着青色的火焰翎羽,每一根羽毛都在疯狂燃烧,流淌着熔金般的光泽!白色的长喙如同最纯净的玉石雕琢,却喷吐着焚灭万物的烈焰!那双眼睛,是两轮熊熊燃烧的青色太阳!

**毕方!** 火神之精,御火神鸟!《山海经·西山经》载:“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见则其邑有讹火。”

青焰构成的巨大神鸟甫一出现,狭小阁楼内的温度瞬间飙升到恐怖的程度!空气扭曲,所有可燃的纸张、木屑瞬间焦黑、自燃!它悬浮在少女身前,高傲地昂起火焰构成的头颅,那双燃烧的青焰之瞳,冷漠地锁定了正要对我发起死亡冲锋的土蝼!

土蝼那熔金般的兽瞳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名为“恐惧”的火焰!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冲锋的势头硬生生顿住!面对这来自血脉深处、等级森严的绝对压制,源自上古的凶性被更古老、更纯粹的毁灭力量所震慑!它发出一声混合着不甘与惊惧的咆哮,四蹄不安地刨动着地面,下意识地向后退缩。

毕方发出一声更加高亢、更加暴烈的清唳!它那只熔岩般的独足猛地一蹬无形的虚空,巨大的、完全由毁灭性青焰构成的羽翼轰然展开!整个破败的阁楼瞬间被映照得一片惨青!它挟带着焚山煮海的威势,如同一颗自九天坠落的青色陨星,朝着土蝼暴烈无比地俯冲而去!

“轰——!!!”

青色的火浪如同海啸般炸开!极致的光与热瞬间吞噬了一切!土蝼那庞大坚韧的身躯在焚灭万物的神焰面前,如同投入炼钢炉的蜡像,发出凄厉到不似凡间生物的惨嚎!暗褐色的皮毛瞬间碳化、飞散,粗壮的犄角在火焰中扭曲、发红!整座阁楼都在毕方降临的瞬间化作了巨大火炬的炉膛!墙壁、地板、屋顶的梁木疯狂地燃烧起来,发出噼啪爆响,炽热的气浪和呛人的浓烟翻滚着,将一切景象都扭曲成地狱熔炉的画卷!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神灵般的威力彻底震撼,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被爆炸性的热浪狠狠掀飞,撞在后方还未完全倒塌的墙壁上,滚烫的灼痛感传来。我挣扎着,在呛人的浓烟和刺目的火光中勉强睁开刺痛的眼睛。

视野一片模糊的青色和跳跃的赤红。只能隐约看到,在那焚尽一切的青色火海中心,土蝼那庞大如山的身影正在疯狂地翻滚、挣扎、缩小,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濒死的哀鸣,最终被那青色的毁灭之火彻底吞噬、炼化,连灰烬都未曾留下分毫。

毕方神鸟一击功成,盘旋于烈焰之上,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的鸣叫。它那燃烧着青焰的头颅微微转动,那双如同两轮青色太阳的眼眸,似乎朝我这边扫了一眼。那目光,冰冷、漠然,不带任何属于凡间生灵的情感,只有纯粹的、属于古老神性的威严。

随即,构成它身躯的狂暴青焰开始向内急剧收缩、坍缩,如同退潮般迅速黯淡下去。那毁天灭地的光和热也随之消退。

火焰熄灭得极其突兀,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掐灭。

阁楼……不,应该说整个废墟,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残余的木料在高温下发出细微的噼啪声,还有夜风穿过巨大破洞时带起的呜咽。浓烟尚未散尽,呛得人剧烈咳嗽。

那苍白少女依旧站在原地,怀中紧紧抱着那本深褐色的巨大古书。书页在她身前合拢,仿佛刚才那召唤神兽、焚灭凶魔的一幕从未发生。她单薄的身影在弥漫的烟尘和废墟背景中显得更加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然而,她脸上那份冰冷的平静,却比毕方的火焰更加令人心悸。

她微微侧过头,幽深的目光穿透渐渐稀薄的烟雾,落在我身上。她的嘴唇似乎动了一下,但声音被风声掩盖了。

就在这时——

一种比之前土蝼出现时更加深沉、更加浩瀚、也更加令人绝望的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

如同无形的、万钧重的冰冷海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废墟!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巨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源自灵魂深处的、最本能的战栗瞬间席卷全身,远比面对土蝼时强烈百倍!

我艰难地、一点点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循着那股恐怖威压的源头望去——透过阁楼那被毕方烈焰烧融、扭曲的巨大破洞,望向外面无边无际的、如同墨汁般浓稠的黑暗。

在那深邃的、连月光都无法穿透的黑暗深处……一点,两点,三点……无数点猩红的光芒,如同地狱之门上镶嵌的邪恶宝石,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亮了起来!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每一颗猩红的光点,都代表着一只眼睛!一双双冰冷、贪婪、充满毁灭欲望的眼睛!它们静静地悬浮在黑暗里,无声地注视着废墟中仅存的渺小生灵——我和那抱着古书的苍白少女。

那数量……多到令人彻底绝望!

黑暗在无声地沸腾,那密密麻麻的猩红兽瞳如同地狱深处涌出的鬼火,冰冷地镶嵌在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里。它们无声地悬浮着,没有逼近,也没有退去,只是用那无数双充满原始恶意的眼睛,贪婪地、死死地盯在废墟中仅存的两个人身上。

空气彻底凝固了,连风都仿佛被那无形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威压所冻结。每一次吸入肺叶的尘埃都带着冰碴般的刺痛。

我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被冻透的石头,每一根神经都在那恐怖的注视下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一阵眩晕和冰冷的恐惧。汗水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物,又在废墟残留的余温中变得冰凉粘腻。

那少女——陆星芒——抱着古书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深褐色的封皮在她怀中微微颤抖。她苍白的面容在废墟烟尘的掩映下更无一丝血色,那双幽深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黑暗深处那片密密麻麻的猩红,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而剧烈收缩着。但她没有后退,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仿佛一尊被无形的冰线固定在地面的脆弱石像。只有她微微抿紧的、失去血色的唇线,泄露了内心同样翻涌的惊涛骇浪。

时间,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被拉长得如同永恒。

我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这些……又是什么?”

陆星芒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依旧死死锁着那片猩红之海,幽深的眼底仿佛有无数古老的符文在疯狂流转、推演、破灭又重生。片刻,她才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声音像从极遥远的冰川深处传来,带着一种近乎虚无的冰冷:

“不知道。”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但……它们醒了。”

“醒了?”我咀嚼着这两个字,一股更深的寒意从骨髓里渗出。仅仅一只土蝼,就差点让整个城南陷入恐慌,需要召唤毕方才能焚灭。而现在……眼前这黑暗中的猩红之海,数量何止千百?它们……都是从哪里“醒”来的?因为什么?

“书……”陆星芒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我混乱的思绪,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山海经》……它不仅仅是一本书。它是锁,是门,是……界碑。”她的目光终于从那片猩红上移开,落回怀中那本深褐色封皮的古籍,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敬畏,有悲伤,更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沉重。“书页被撕开了……很多页。”

书页被撕开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那本传说中记载了无数洪荒异兽、神灵精怪的古籍……它的书页,被人为地撕开了?所以……那些只应存在于文字和图卷中的恐怖存在,才得以挣脱束缚,降临人间?

是谁?谁能做到这种事?又为了什么?

无数疑问如同毒蛇般噬咬着我的神经。但此刻,任何答案都显得苍白无力。眼前那黑暗中的无数猩红,才是迫在眉睫、足以吞噬一切的灭顶之灾!

毕方神鸟那焚灭土蝼的惊世一击,消耗了陆星芒太多的力量,她单薄的身体在夜风中微微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那本深褐色的古书,此刻更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她身上。

而这片猩红之海……毕方还能焚尽吗?或者说,就算能,陆星芒还能再次召唤吗?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一次试图淹没我的意识。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点微光。在我刚才被土蝼甩飞撞到的墙角杂物堆里,一点暗沉的、几乎被灰尘和碎木掩盖的金属光泽,在远处城市霓虹的微弱映照下,极其不易察觉地闪了一下。

是我的匕首!那把特制的合金匕首!

求生的本能如同最后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冰冷的血液!不能放弃!绝不能死在这里!就算要死,也要从这些怪物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混杂着烟尘和焦糊味的灼热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却也压榨出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肌肉在极限的恐惧和意志的催逼下发出无声的***,我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身体骤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不是冲向那些猩红兽瞳,也不是冲向陆星芒寻求庇护,而是猛地扑向那个墙角!

“哗啦!”我用肩膀狠狠撞开覆盖在上面的几块断裂木板,右手闪电般探入杂物堆的缝隙!

冰冷的、熟悉的金属触感瞬间包裹了手指!

我一把抓住了刀柄!那冰冷的、沉甸甸的、带着血槽和锯齿的触感,此刻比任何慰藉都更能安定心神!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吼——!”

几乎在我抓住匕首的同一刹那,黑暗深处那片沉寂的猩红之海,猛地沸腾了!

一声低沉、浑厚、仿佛由千百个重叠的咆哮融合而成的恐怖兽吼,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号角,骤然响起!那声音不再是土蝼单一的狂暴,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心神俱裂的、混乱而贪婪的集体意志!如同饥饿了亿万年的虫群终于发现了猎物!

无数双猩红的兽瞳骤然亮起更加刺目的凶光!

动了!

那片镶嵌在黑暗背景板上的猩红光点,猛地开始移动!如同滴入水中的浓稠血珠,瞬间晕染开来,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密度和速度,从四面八方向着这片燃烧的废墟,如同决堤的血色洪流,汹涌扑来!

大地在无数沉重兽蹄的践踏下开始颤抖!墙壁的碎石簌簌落下!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呼啸!

它们来了!

真正的狩猎,开始了!

“吼——!!!”

那不再是单一的咆哮,而是千万个重叠、扭曲、充满无尽饥饿与毁灭欲望的嘶吼融合而成的恐怖声浪!如同地狱之门轰然洞开,释放出被囚禁了亿万年的疯狂!声音撕裂空气,带着实质般的冲击力狠狠撞在残存的断壁残垣上,碎石簌簌滚落!

黑暗沸腾了!

镶嵌在浓墨背景上的无数猩红光点,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的沸腾血池,猛地炸开、涌动!它们不再是静止的、令人窒息的注视,而是化作了决堤的血色狂潮!带着碾碎一切的暴虐气势,从四面八方向着这片燃烧的废墟——向着废墟中心两个渺小如尘埃的生灵——汹涌扑来!

大地在哀鸣!无数沉重兽蹄践踏着地面,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巨响,整个城南老街都在剧烈震颤!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刺耳的呼啸!浓烈的、混杂着土腥、腐肉、血腥和硫磺气息的恶臭,如同海啸般席卷而至,瞬间淹没了废墟中焦糊的味道,浓烈得足以让普通人瞬间晕厥!

视野所及,尽是汹涌翻滚的黑暗洪流,以及洪流中闪烁跳跃、密密麻麻、令人头皮炸裂的猩红兽瞳!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庞大如山丘,在奔跑中撞塌沿途的残破房屋;有的迅捷如鬼魅,在断壁间留下道道残影;有的低伏爬行,口器开合,滴落腐蚀性的涎液!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来自洪荒地狱的噩梦图景!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心脏。面对一只土蝼已是九死一生,毕方焚天之威尚在眼前,可眼前这无边无际的兽潮……人力如何能抗?神威又能焚尽几许?

“走!”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震耳欲聋的兽吼中显得如此微弱。身体比思维更快,在抓住匕首的瞬间,那冰冷的触感仿佛点燃了最后一丝凶性!我不是待宰的羔羊!我猛地转身,不是逃跑——在这兽潮合围下,逃跑是奢望——而是朝着离得最近、也是最先扑至废墟边缘的一只异兽冲去!

那东西形如巨蜥,却生着三颗狰狞的蛇头,覆盖着黑铁般的鳞甲,六只猩红的眼睛闪烁着残忍的光。它正张开布满獠牙的巨口,腥臭的涎液滴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杀!”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恐惧被极致的疯狂压榨成了力量!我矮身,险之又险地避开一颗蛇头撕咬的腥风,身体如同离弦之箭,借着前冲的惯性,将全身的力量、求生的意志、连同那枚紧握在左手、不知何时变得滚烫的旋龟玉雕所传递来的一丝奇异暖流,尽数灌注于右臂!

合金匕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捅向巨蜥异兽相对柔软的侧腹!

“噗嗤——嗷!”

手感依旧怪异,仿佛刺中了坚韧无比的湿牛皮和硬木的混合体,但匕首的锯齿和血槽发挥了作用!刀身艰难地没入了近半尺深!一股粘稠、腥臭、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暗绿色血液猛地喷溅出来!溅落在手臂上,瞬间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

异兽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嚎,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另外两颗蛇头疯狂地噬咬过来!

我猛地抽出匕首,带出一蓬污血,不顾手臂的灼痛,身体就地向后翻滚!毒蛇般的獠牙擦着头皮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堪堪躲过!

然而,更多的异兽已经扑至!腥风扑面,利爪的寒光在黑暗中闪烁!视野里瞬间被扭曲的兽形和猩红的眼睛填满!避无可避!

就在我即将被数只异兽的爪牙撕碎的千钧一发之际——

身后,那个被烟尘笼罩的角落,响起了陆星芒的声音。

那声音……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清冷平淡,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生命般的决绝!每一个音节都仿佛从灵魂深处榨取出来,带着令人心颤的颤抖和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

“书……不能散……”她的声音在狂暴的兽吼中异常清晰,却又异常虚弱,“封……镇……”

紧接着,是书页被猛烈翻动的声音!哗啦啦——!那声音急促、疯狂,仿佛要将整本书撕裂!

一股远比刚才召唤毕方时更加晦暗、更加不祥的气息,猛地从她所在的位置爆发开来!

空气瞬间变得极其粘稠、沉重,充满了***、枯萎和死亡的味道!废墟残余的火焰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光芒急速黯淡下去!地面上,那些在毕方烈焰焚烧下侥幸残存的零星野草、墙缝里顽强生长的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发黑、枯萎、化为飞灰!

“蜚——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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