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有尸体才不会说话,更何况他们没有尸体

>>> 戳我直接看全本<<<<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难走。

不是因为山路崎岖,而是沿途的景象太过刺目。

田埂上倒着枯瘦的尸体,半焦的房屋还在冒烟,偶尔能听见藏在草垛里的孩童压抑的哭嚎。

赵灼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或是为濒死的人喂药,或是将蜷缩的孩子护在身后,眉头拧成了川字。

椛跟在她身后,脚步平稳得像踩在自家稻田里。

那些尸体、哭嚎、焦土,在她眼里与山间的枯木断石并无二致。

三千年里,她见过比这惨烈百倍的修罗场,忘川的河水都是红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前面就是青禾村了。”

赵灼指着前方一片相对完好的村落,声音带着疲惫,“据说新朝的先锋营昨晚刚洗劫过这里,我们得尽快找到幸存者,把他们转移到宗门的避难所去。”

刚到村口,就听见兵刃交击声。

十几个穿着破烂甲胄的士兵正围着几个村民砍杀,为首的满脸横肉,手里的长刀正朝着一个抱孩子的妇人劈落。

“住手!”

赵灼怒喝一声,拂尘甩出,银色丝绦如灵蛇般卷向那士兵的手腕。

“清衷宗的人?”

士兵头目狞笑着躲开,挥刀示意手下,“抓住这妖女领赏!”

七八名士兵立刻调转矛头扑向赵灼,剩下的几个仍在追杀村民。

赵灼被缠住,一时分身乏术,急得额头冒汗:“椛姑娘,拜托你……”话音未落,她就看见椛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拔剑——她根压根就没剑。

只见她身形一晃,如鬼魅般钻进那几个士兵中间。

村民们只觉得眼前闪过几道残影,随即就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士兵,一个个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倒下,脖颈处的血线细得几乎看不见。

不过弹指间,围攻村民的士兵己尽数毙命。

赵灼看得心头一凛。

她知道椛厉害,却没想到会厉害到这种地步。

那不是修者的灵力对决,而是纯粹的、凝练到极致的杀伐技巧,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致命处,干净得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你!”

士兵头目见同伴瞬间被杀,又惊又怒,分神的刹那被赵灼的拂尘扫中肩头,惨叫着后退几步,“点子扎手,撤!”

剩下的士兵哪还敢恋战,转身就往村外跑。

“别让他们跑了!”

赵灼正要追,却被椛拦住了。

她看着椛抬起的右手,腕间的剑形胎记泛起淡淡的红光。

那不是动用灵力的征兆,而是某种更深沉、更危险的力量正在苏醒——是被封印压制了百年的,属于“杀伐之道”的本能。

“他们会回去报信,引来更多人。”

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留着是麻烦。”

话音刚落,她指尖弹出几点火星。

那火星落在地上,竟诡异地腾起青蓝色的火焰,像有生命般追向那些逃跑的士兵。

“不——!”

士兵们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青蓝色的火焰舔过他们的身体,没有浓烟,没有焦臭,只在瞬间就将十几具躯体烧成了灰烬,连骨头渣都没剩下,风一吹就散了。

赵灼瞳孔骤缩。

她认得这种火焰。

清衷宗的古籍里记载过,那是名为《焚心诀》的禁术催生出的离魂火,专焚生灵魂魄,是只有杀道臻至极致的武者才能掌控的禁忌之火。

可这种力量……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山居女子身上?

更让她心惊的是椛的神情。

她站在空地上,看着那些士兵化为飞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杀意,也没有怜悯,就像在烧掉田埂上的杂草。

她甚至低头拍了拍衣角,仿佛刚才沾到的不是血腥,而是尘土。

“椛姑娘,你……”赵灼想说什么,却被村民的哭喊声打断。

幸存的村民围上来,对着她们磕头道谢,尤其是那个被救下的妇人,抱着孩子哭得几乎晕厥。

赵灼连忙扶起他们,温言安抚,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分给众人。

椛站在一旁,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眉头微蹙。

她不明白。

这些人刚才差点死掉,现在却还有力气哭?

还有心情道谢?

刚才那些士兵,为了活下去才逃跑,被烧死不是很正常吗?

赵灼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

“椛姑娘。”

赵灼安顿好村民,走过来时,语气里带着些微复杂,“那些士兵……其实可以废掉他们的修为,或者捆起来交给官府处置的。”

“麻烦。”

椛言简意赅,“只有尸体不会说话,更何况他们没有尸体。”

“可他们也是人命啊。”

赵灼忍不住轻声抱怨,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有些或许是被强征入伍的农夫,未必真心想杀人……农夫?”

椛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那是刀子没落到你头上。”

她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像在陈述“日出东方”这样的常理。

三千年的杀伐之道早己刻进骨髓,对她而言,敌人与猎物没有区别,留手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更是对潜在威胁的纵容。

赵灼一时语塞。

她知道椛说的是事实,乱世之中,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可看着那片连灰烬都快散尽的空地,想着那些士兵临死前的惨叫,她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眼前的女子太强了,强到让她本能地生出敬畏。

可这份强大里裹着的冷漠,又让她觉得像隔着一层冰。

“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大家。”

赵灼斟酌着词句,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和,“只是……或许可以不必这么绝。

毕竟,他们也是爹娘生养的……你救那个妇人,是因为她手无缚鸡之力。”

椛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杀那些士兵,是因为他们会带来危险。

本质上,没区别。”

赵灼一怔。

好像……是这个道理?

可又好像哪里不对。

她看着椛清澈却空无的眼睛,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或许根本不懂“慈悲”二字的分量。

她的所有行为都基于最首接的判断——威胁,或者无害。

就像一把没有鞘的剑,锋利,却也冰冷得可怕。

“先处理村里的事吧。”

赵灼叹了口气,终究没再说下去。

她能感觉到椛对生命的漠视,却也无法否认这份漠视带来的保护。

至少此刻,青禾村的村民是安全的。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她们忙着掩埋尸体,救治伤员,清点能带走的物资。

赵灼指挥着村民收拾行李,又用传讯符向宗门报信,请求派人来接应。

椛始终站在村口,像个沉默的守卫。

有几个漏网的散兵想来偷袭,都被她干脆利落地解决了,依旧是离魂火焚尸,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村民们看她的眼神从最初的感激,渐渐变成了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

他们不敢靠近她,只是远远地看着,交头接耳。

赵灼看在眼里,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她走到椛身边,递过去一块干粮:“吃点东西吧,接下来还要赶路。”

椛接过,却没吃,只是捏在手里。

干粮的粗糙触感让她想起自己种的稻米,比这个要细腻些。

“他们怕你。”

赵灼轻声说。

“嗯。”

椛不以为意,“没人不怕我。”

赵灼苦笑。

这道理没错,却太过冰冷。

她看着远处夕阳下村民们瑟缩的身影,又看看身边这个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的女子,忽然觉得,带椛回清衷宗或许是对的——至少宗门里还有师长能点拨她,让她明白,力量除了杀戮,还有守护的意义。

“走吧,天黑前要赶到下一个据点。”

赵灼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坚定,“那里还有我们宗门的弟子在坚守。”

椛点头,跟在她身后。

经过那片被离魂火焚烧过的空地时,她脚步顿了顿。

风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焦糊味,很淡,几乎闻不见。

可她却莫名地想起了自己的稻田,想起稻穗被烧尽的样子。

那会是什么感觉?

她不知道。

就像她不知道赵灼为什么要为那些士兵惋惜,不知道村民为什么会害怕,更不知道自己心里那一闪而过的、莫名的烦躁,究竟是什么。

她只知道,跟着赵灼走,应该是个对的决定。

至于那些被烧掉的士兵……死了就死了吧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离魂火的余温仿佛还在。

对她而言,那不过是清理障碍的一种方式,和烧掉田埂上的杂草,没什么不同。

夜色渐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通往据点的小路尽头。

身后,青禾村的灯火星星点点亮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微弱暖意,却照不亮椛眼底那片千年不化的寒潭。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