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里的舞者叫什么

麦田里的舞者叫什么

作者: 寂寥心空

其它小说连载

长篇其它小说《麦田里的舞者叫什么男女主角一种省城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非常值得一作者“寂寥心空”所主要讲述的是:多年后我才明 那场始于居委会办公室的冲 不过是我们全家十年厄运的渺小序城里人轻蔑的一瞥和随口的羞 竟能如病毒般变异繁将魔爪伸向每个亲戚的前程与尊---一九九七年的夏麦子黄得晃热浪在地平线上颤把华北平原上我们这个小小的村蒸腾得像是扣在巨大蒸笼村口那棵老槐树的叶子都耷拉知了的叫声撕扯着凝固的空一声接一没个消张卫就蹲在老槐树底下那道干涸...

2025-08-22 13:53:37

多年后我才明白, 那场始于居委会办公室的冲突, 不过是我们全家十年厄运的渺小序曲,

城里人轻蔑的一瞥和随口的羞辱, 竟能如病毒般变异繁殖,

将魔爪伸向每个亲戚的前程与尊严。---一九九七年的夏天,麦子黄得晃眼。

热浪在地平线上颤动,把华北平原上我们这个小小的村落,蒸腾得像是扣在巨大蒸笼里。

村口那棵老槐树的叶子都耷拉着,知了的叫声撕扯着凝固的空气,一声接一声,没个消停。

我,张卫东,就蹲在老槐树底下那道干涸的土沟沿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脚下龟裂的泥巴。

十七岁的年纪,骨头缝里都往外冒着用不完的力气,却也裹着一层对这个庞大世界模糊的怯。

再过两天,我就要跟着堂叔去省城石家庄了。心里头像是揣了只野兔子,砰砰乱跳,

说不清是盼还是怕。“卫东!卫东!死哪儿去了?”母亲的声音从院里传来,

带着惯有的焦灼,“还不快回来试试衣裳!磨磨蹭蹭的!”我拍拍屁股上的土,蹿回院子。

母亲正抖开一件崭新的、带着折痕和浓重化工染料味道的蓝涤卡中山装,硬邦邦的,

肩膀那里支棱着。“快,穿上叫你爸瞧瞧!”母亲眼里放着光,好像这衣裳一上身,

她儿子就已经成了吃商品粮的城里人。父亲张建国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眉头拧着个小疙瘩,烟雾缭绕里也看不清神色。他猛吸了两口,把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

哑着嗓子说:“去了城里,不比家里。眼要亮,手要勤,嘴要甜。别惹事,别跟人顶嘴,

城里人……金贵。”我胡乱点着头,胳膊伸进那硬邦邦的袖筒里。衣服大了一号,空落落的,

风一吹直往里头灌。“大了好,大了好,”母亲忙活着给我扣扣子,“你还在长身子呢!

明年穿就正好了。”妹妹小兰倚在门框边,哧哧地笑:“哥,你真像个唱戏的。

”两天后的凌晨,天还墨黑着,村口的土路上就响起了拖拉机的突突声。

堂叔张建设那张被风吹日晒弄得黑红的脸膛,在车头灯的光晕里显现出来。他话不多,

一挥手:“上车!”母亲追出来,把一卷温热的、带着油渍的毛票塞进我中山装的口袋里,

最深那个。“饿了买吃的……听话,啊!”她的声音有点哽。父亲最后拍了拍我的背,

力道很大,没说话。拖拉机怒吼着,颠簸着,驶离了沉睡的村庄,

驶向那片我只在课本上和为数不多的黑白电视里看到过的、代表着“外面”的世界。

麦田、村落、熟悉的上坡下坎,迅速被甩在后面,缩小,模糊。我心里那点离愁别绪,

很快就被一种混杂着恐慌和兴奋的巨大陌生感吞没了。省城。楼真高啊,像是要戳到天上去。

街上的人真多,穿着各色各样的衣服,脚步匆匆,表情淡漠,没人多看我们一眼。

汽车喇叭声、自行车铃声、小贩的叫卖声混成一片巨大的噪音,灌进耳朵里,吵得人脑仁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儿,

像是汽油、灰尘、还有某种说不清的甜腻食物气味混合在一起。

堂叔把我领到城郊结合部的一个建筑工地上。工头是个腆着肚子的中年男人,叼着烟,

眯着眼上下扫了我一遍,尤其在我那身不合身的中山装上停留了一会儿,嘴角似乎撇了一下。

“多大?能干甚?”“十……十七了。啥都能干,有力气!”我挺了挺瘦削的胸脯。

工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跟着搬砖头、和水泥去。一天八块,管住不管吃。

偷奸耍滑就滚蛋!”工棚是简易的油毡棚,低矮,潮湿,挤满了双层铁架床。

汗味、脚臭味、劣质烟草味闷在里面,发酵出一种令人头晕的气体。几十个和我年纪相仿,

或者更大些的农村青年,像沙丁鱼一样塞在这里。晚上,鼾声、磨牙声、梦话声此起彼伏。

我躺在硌人的硬板床上,盯着头顶那蛛网密结、不停掉灰的棚顶,久久睡不着。

我想家里的土炕,想院子里那棵枣树,想母亲做的疙瘩汤。城里一点都不好。但我得留下。

我得挣钱。活儿比想象中更累。搬砖,一趟又一趟,红色的砖粉混着汗水,

把新中山装染得一道一道,很快它就变得和工棚里其他人的衣服没什么两样,脏污,破旧。

肩膀火辣辣地疼,第二天肿起老高,手掌磨出了水泡,又变成血泡,最后结成厚厚的茧。

吃饭是蹲在工地上,捧着铝饭盒,大口吞咽着不见油腥的熬白菜和硬邦邦的馒头。

工头那双眼睛总在逡巡,骂骂咧咧,催促着“快点!没吃饱啊!

”唯一让我感到有点不一样的,是发工资那天。捏着那几张汗涔涔的票子,

我心里胀满了某种东西。我跑到邮局,极其郑重地填了一张汇款单,把大部分钱寄回了家。

想象着父母收到它时的表情,身上的疼好像都轻了些。冲突发生在一个周末的下午。

工头让我去附近的居委会送一份材料,好像是关于工地用工备案什么的。他写了地址,

不耐烦地挥挥手:“快去快回!”我找到那条街,找到了那个挂着白底黑字牌子的居委会。

办公室门开着,里面坐着两个女人。一个年纪大些,约莫五十多岁,烫着满头细密的小卷,

穿着件碎花的确良衬衫。另一个年轻些,正在织一件毛衣。我站在门口,有些局促,

吸了口气才敢敲门框。“同……同志,俺是前面工地的,来送材料。”年轻女人抬起头,

扫了我一眼,没说话,又低下头去织毛衣。年长的那个,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杯,

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这才撩起眼皮看我:“什么材料?放那儿吧。

”她指了指门口的一张椅子。我赶紧走过去,把那张折得有些皱巴的纸放在椅子上。

椅子面上有点灰,我下意识地用袖子拂了一下。就这个动作,不知怎么惹到了那年长的女人。

她放下茶杯,声音尖利起来:“哎哎哎!你干嘛呢?那椅子早上刚擦的!

你那袖子比抹布还脏,乱蹭什么!”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血往头上涌。

那身脏兮兮的、曾经被寄予无限希望的蓝涤卡中山装,此刻像是一层耻辱的皮,紧紧裹着我。

“俺……俺没蹭,就有点灰,俺给……”“哟,还顶嘴?”女人站了起来,双手叉腰,

上下打量我,那眼神像刀子,刮得人生疼,“农村来的吧?一点规矩都不懂!

进门不知道喊报告?东西随便乱放?还嫌我们这儿脏?看看你自个儿那一身泥!

别把你们工地的虱子跳蚤带进来!”年轻女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轻笑,继续织她的毛衣。

羞辱感像沸腾的水,顶着我的天灵盖。十七岁少年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我脖子一梗,声音不受控制地大了起来:“俺咋没规矩了?俺来送东西,咋就带虱子了?

你咋骂人哩!”“骂你怎么了?就说你们这些盲流,没素质!脏!臭!还不让说了?

”女人更来劲了,手指头差点戳到我鼻子上,“赶紧拿着你的破纸滚出去!

不然我叫联防队把你抓起来!”“你叫!你叫!”我气血上涌,完全失去了理智,

猛地一脚踢在那张椅子上。木头椅子腿和水泥地摩擦,发出刺耳的一声响。“俺送完了!

你爱要不要!”说完,我转身就冲出了办公室,身后传来那个女人尖厉的叫骂:“小瘪三!

乡巴佬!敢在这儿撒野!我记住你了!你们哪个工地的?

你给我等着……”夏日的阳光白花花地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跑回工地的路上,

心脏还在疯狂地跳,一半是气的,一半是怕的。我没敢告诉堂叔,更没敢告诉工头。

夜里躺在工棚,女人的叫骂声和那个年轻女人的嗤笑声还在耳朵里回响。我安慰自己,

一个居委会的老娘们儿,能有多大能耐?过去了,肯定过去了。麦收结束,地里没啥重活了。

父亲想着我头一回出远门,心里记挂,便趁着农闲,

收拾了两口袋新磨的玉米面和一篮子家里腌的咸菜,说来省城看看我,

也顺道谢谢堂叔张建设的照应。父亲到的那个中午,工头却突然把我叫到一边,

脸色难看得很。“张卫东,你收拾收拾东西,跟你爸回去吧。”我懵了。“为啥?俺咋了?

”“咋了?上面查暂住证、用工手续,严得很!你手续不全,我这用不了你了。

”工头眼神躲闪,语气硬邦邦的。“叔,俺有身份证,俺……”我急了。“身份证顶屁用!

要暂住证!要务工证!你有吗?”工头不耐烦地打断我,“赶紧走,别给我惹麻烦!

工钱给你结清了!”堂叔张建设在一旁帮着求情:“王工头,孩子挺老实的,干活也卖力气,

你看能不能……”“老张,不是我不给面子!”工头把堂叔拉到一边,压低声音,

但我还是隐约听到了几句,“……这小子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居委会那边专门有人来打招呼……说他又横又愣,不服管……咱这小庙,

惹不起……赶紧弄走……”我如坠冰窟。父亲站在一边,黝黑的脸上皱纹似乎更深了,

他听着,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地蹲了下去,掏出了旱烟袋,

手却哆嗦得怎么也划不着火柴。最终,我和父亲,还有那两袋玉米面、一篮子咸菜,

一起被堂叔用拖拉机送回了村。来时心里的那点光亮和热乎气,彻底熄灭了。路上,

父亲一直沉默着,吧嗒吧嗒地抽烟,烟雾笼罩着他,看不清表情。直到村口快到了,

他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在外头……咋就不晓得忍忍呢?”母亲迎出来,看到我们,

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听父亲含糊地说完,她也没再多问,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默默地把那两袋原本是谢礼的玉米面又扛回了屋里。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但有些东西,不一样了。先是村里开始有些风言风语,飘忽不定,却像麦芒一样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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