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多久没一起吃饭了?” 我把热好的菜放在桌上,看着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的老公。
陈峰头也没抬:“刚在公司吃过了。” 我看着满桌的菜,想起结婚十五年,
我们从无话不谈,变成了现在一天说不上三句话,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
01“我们多久没一起吃饭了?”我把最后一道清蒸鲈鱼端上桌,白瓷盘里,
翠绿的葱丝和鲜红的椒丝卧在雪白的鱼肉上,热油“滋啦”一声的香气曾是陈峰的最爱。
可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视线死死黏在手机屏幕上,那块冰冷的玻璃,
比我这张看了十五年的脸要有吸引力得多。“刚在公司吃过了。
”他的声音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没有一丝波澜,更没有一丝愧疚。
我看着满桌我花了一个下午精心准备的四菜一汤,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密不透风地疼。结婚十五年,从无话不谈,到无话可说。我们之间,只剩下沉默,
和一句敷衍的“吃过了”。“哦,”我应了一声,声音干涩得像砂纸,“那正好,
我今天也没什么胃口,倒了省事。”说完,我端起那盘还冒着热气的鲈鱼,转身就往厨房走。
陈峰终于从手机里抬起了头,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王敏,你发什么疯?
好好的菜倒了干什么?”我没理他,走到垃圾桶边,手一斜,整盘鱼混着滚烫的汤汁,
“哗啦”一声,掉进了冰冷的塑料袋里。那声音,像是我亲手给我们的婚姻盖上了棺材板。
“你……”陈峰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怒气,他大步走过来,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是不是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他的手很用力,捏得我生疼。我抬起头,
迎上他的目光。那双眼睛,曾经看过我一夜,也曾在我生病时充满担忧,可现在,
只剩下不耐烦和审视,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下属。“舒坦?”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陈峰,你问问你自己,这个家,你当它是家,还是当它是你下班回来充电的旅馆?
”“我每天在外面拼死拼活,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和孩子能过上好日子!
”他振振有词,这是他万年不变的借口。“好日子?”我甩开他的手,指着空无一人的餐桌,
“是一个人守着一桌子冷掉的菜,等你一句‘吃过了’?是孩子开家长会,
你永远在‘重要会议’?还是我上次体检报告说有结节,想让你陪我去复查,
你让我自己打车,因为你要见‘重要客户’?”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
先捅向他,再扎回我自己心里。“这些小事有必要天天挂在嘴边吗?”他一脸疲惫,
好像我才是那个麻烦的制造者,“王敏,你以前不这样的。你以前很懂事。”“懂事?
”我喃喃自셔,这个词像个天大的笑话。是啊,我以前很“懂事”。懂事地放弃了我的事业,
在家相夫教子。懂事地在他创业最难的时候,拿出我父母给我的嫁妆钱给他周转。
懂死地在他当上公司高管,应酬越来越多,回家越来越晚的时候,永远为他留一盏灯,
热一碗汤。我懂事了十五年,懂事到最后,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影子,一个功能齐全的保姆。
我的身份不再是“妻子王敏”,而是“陈峰的太太”、“陈阳的妈妈”。而现在,
连这个“太太”的身份,都像个笑话。我感觉自己像个鸠占鹊巢的假货,
守着一个华丽的空壳子,而真正占据他时间和精力的,是他的工作,他的手机,
他那些永远开不完的“重要会议”。这算什么?精神上的“真假千金”吗?我这个正牌妻子,
活得还不如一个虚假的“工作”小三。“陈峰,”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不想再懂事了。”说完,我没再看他震惊的表情,径直走回卧室,“砰”的一声,
关上门,然后,我听到了这十五年来最清脆、最悦耳的声音。“咔哒。”我反锁了房门。
今晚,这里是我的领地,不是他的旅馆。第2章 你在闹什么一夜无话。或者说,
是我们之间早就无话可说。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面从寂静无声,
到传来书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然后是深夜的寂静。我不知道陈峰是什么时候睡的,
或许他根本没睡,又或者,他压根没发现我反锁了房门。这个念头让我觉得荒唐又可悲。
第二天一早,我醒得很早,鬼使神差地没有像往常一样,
在六点半准时起床给他准备早餐和熨烫今天要穿的衬衫。我就躺着,
看着天光从窗帘缝隙里一点点透进来,把房间照亮。七点十五分,
我听到卧室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咔。”一下,没拧开。“咔哒。”又一下,
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力道,还是没拧开。门外安静了几秒,然后响起了敲门声,很轻,
像是怕惊扰了谁。“王敏?你醒了吗?”是陈峰的声音。我没出声。“王敏?
”他的声音大了一点,“我今天要穿的那件蓝色条纹的衬衫,你放哪儿了?”我闭上眼睛,
心底一阵冷笑。他关心的,从来不是门为什么会锁,而是他那件该死的衬衫。我依旧没理他。
门外的敲门声变得急促起来:“王敏!你说话啊!我八点半有个会,别耽误我时间!”时间,
他的时间永远那么宝贵。我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走到门边,打开了锁。陈峰站在门口,
已经穿戴整齐,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只是没打领带,头发也有些凌乱,
脸上带着一丝愠怒和焦急。“我的衬衫呢?”他看到我,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不知道。
”我靠在门框上,平静地看着他。“你怎么会不知道?家里的衣服不都是你洗你收的吗?
”他皱着眉,好像我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哦,对。”我点点头,
然后指了指洗衣机旁边的脏衣篮,“你的衣服,应该还在那里。
”陈峰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脸色瞬间变了。脏衣篮里,
只有他昨天换下来的西装裤和袜子,孤零零地躺在那里。而旁边的晾衣架上,
挂着我和儿子陈阳的衣服,整整齐齐。他愣住了,似乎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他猛地回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探究:“王敏,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
”我耸耸肩,绕过他走进洗手间,开始刷牙,“就是昨天有点累,只洗了我和阳阳的,
你的忘了。”“忘了?”他跟了进来,高大的身影瞬间让狭小的空间变得压抑,
“你昨天下午都在家,你会忘了洗衣服?”我嘴里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说:“人老了,
记性不好。陈总日理万机,应该能体谅吧。”“王敏!”他低吼一声,
一把夺过我手里的牙刷,摔在洗手台上,“你到底在闹什么?”又是这个词。闹。在他眼里,
我所有不合他心意的行为,都是“闹”。我漱了口,用毛巾擦干嘴,然后抬起头,
直视着他愤怒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陈峰,如果我今天不是忘了洗你的衣服,
而是忘了呼吸,你会不会也要等到八点半开会找不到人才发现?”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有那么一刻,我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慌乱。但那情绪转瞬即逝,快到让我以为是错觉。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压下心头的火气,语气缓和了一些,
但依旧带着高高在上的味道:“好了,别说这些气话了。你赶紧的,帮我找件别的衬衫,
熨一下,我真的要迟到了。”他以为,这就算和解了。他以为,只要他放低一点姿态,
我就会像以前一样,乖乖地跑去给他收拾烂摊子。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陈总,
”我学着他秘书的口吻,客气又疏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的衣柜在那边,请自便。
”说完,我转身就走,把他一个人留在原地。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他灼人的目光钉在我的背上,但我没有回头。走到客厅,
我看到儿子陈阳已经背着书包准备出门了。他看看我,又看看洗手间门口脸色铁青的爸爸,
小声问我:“妈,你跟爸又吵架了?”我摸了摸他的头,挤出一个笑容:“没有,
大人之间的事。快去上学吧,路上小心。”陈阳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我给自己倒了杯水,
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地喝着。陈峰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了,
他自己胡乱找了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穿上,领带也打得歪歪扭扭。他抓起公文包,
走到门口换鞋,全程没有再看我一眼。就在他拉开门的瞬间,他停住了。“王敏,
”他背对着我,声音冰冷,“我这个周末要去邻市出差,参加一个很重要的行业峰会。本来,
家属是可以陪同的,我让秘书也给你订了票。”我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现在看来,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报复性的快感,“没这个必要了。你自己在家,
好好‘休息’吧。”门,“砰”的一声被甩上。我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看,
这就是他的反击。他永远有办法精准地戳中我最软的地方。他知道我有多久没出过远门,
知道我有多渴望能有一次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旅行。他用这个作为武器,
惩罚我的“不听话”。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但下一秒,
我擦干了眼泪。哭有什么用?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我拿起手机,
翻出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喂,小雅吗?我是王敏……对,好久不见。
你之前说的那个瑜伽班,现在还收人吗?”第3章 发烧接下来的几天,
我和陈峰彻底进入了冷战模式。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我每天去上瑜伽课,和新认识的朋友喝下午茶,逛街。我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却唯独不碰他的任何东西。他的脏衣服堆在篮子里,他的书房乱成一团,他爱吃的菜,
再也没有出现在餐桌上。他似乎也卯足了劲要跟我耗下去。他每天早出晚归,
回家就一头扎进书房,有时候干脆就不回来了,只在深夜发条信息说“公司有事”。
我们甚至开始分房睡。他默契地把枕头和被子搬到了书房的沙发床上,把主卧彻底留给了我。
这正合我意。没有了他带着一身酒气和疲惫的身体躺在旁边,我睡得反而更安稳了。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心里还是会像被挖掉了一块,
空得发慌。这种对峙,在周四的晚上,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打破了。
那天瑜伽课的强度有点大,我出了一身汗,回来的时候吹了点风,晚上就觉得头重脚轻。
我以为是累了,没太在意,早早就睡了。半夜,我被一阵阵的寒意冻醒,牙齿都在打颤,
盖了两床被子还是觉得冷得刺骨。可皮肤却烫得惊人。我挣扎着起身,想去客厅找体温计,
刚下床,就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回了床上。我病了。这个认知让我瞬间有些慌乱。
我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的亮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下意识地想给陈峰打电话。
他的号码就在快速拨号的第一位。可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我能想象到电话接通后会是什么情景。他或许会睡意惺忪地问我什么事,
或许会不耐烦地抱怨我打扰他休息,然后,他会轻描淡写地说:“发烧了?自己找点药吃。
我明天一早还有个会。”就像上次我的体检报告一样。那个画面太过清晰,
清晰到让我觉得屈辱。我王敏,难道离了他,连一场病都扛不过去吗?我咬着牙,
从通讯录里翻出“120”,但犹豫了一下,又关掉了。现在是半夜,叫救护车太兴师动众,
可能会吓到邻居。我又翻到网约车的软件,想叫辆车自己去最近的社区医院。
可我头晕得厉害,连地址都输不进去,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只觉得一阵恶心。
胃里翻江倒海,我冲进卫生间,对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感觉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冷汗混着眼泪,糊了我一脸。我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抱着自己的膝盖,
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虚弱,又无助。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书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是陈峰。他应该是被我呕吐的声音吵醒了。我心里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他会过来看看吗?
他会发现我不对劲吗?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然后停在了卫生间门口。我抬起头,
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在门框里,逆着光,看不清表情。“王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睡意和被打扰的不悦,“大半夜的,你又折腾什么?”我的心,
瞬间沉到了谷底。又是“折腾”。我发着高烧,吐得站不起来,在他眼里,
依然是“折tering”。那点刚刚燃起的希望,被他一句话彻底浇灭,
连一丝火星都没剩下。我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打开水龙头,胡乱地冲了把脸。“没什么,
”我背对着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喝多了水,起夜。”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狼狈,
更不想向他求助。这是我最后的尊严。他似乎没怀疑,只是“嗯”了一声,然后,
我听到他转身走开的脚步声,接着是冰箱门被打开,水流的声音,最后,
是书房门再次被关上的轻响。从头到尾,他没有再多问一句。我站在原地,
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水龙头里“滴答滴答”的水声。那水声,
像是为我这十五年愚蠢的婚姻,敲响的丧钟。我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
顺着墙壁滑了下去。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王敏,你真傻。
你指望一个捂不热的冰块来温暖你,不是傻是什么?第4章 救我的人,
不是你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有些刺眼。我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床上,身上盖着被子。
是陈峰把我抱回来的吗?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掐灭了。不可能。
我撑着依旧昏沉的身体坐起来,摸到床头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陈阳。
我赶紧接通:“喂,阳阳?”“妈!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没事吧?
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儿子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妈没事,
就是……有点不舒服,睡过头了。”我不想让他担心。“不舒服?你怎么了?
你去看医生了吗?”“小感冒,没事。”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
陈阳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妈,你别骗我了。爸都跟我说了,说你昨晚发高烧晕倒了,
他半夜把你送到医院,你现在还在医院打点滴呢!”我愣住了。陈峰?送我来医院?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围。这不是医院,就是我们的卧室。我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光洁一片,根本没有打点滴的针孔。我的脑子飞速运转,
一个荒谬却又最接近真相的猜测浮上心头。“阳阳,”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你听谁说……不,你爸他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就刚刚啊!他早上给我打电话,
说他今天要开一整天的会,让我放学了直接去医院照顾你,还把医院地址和房号都发给我了。
妈,你等着,我下午一放学就过去!”“等等!”我急忙叫住他,“阳阳,你先别来。
妈妈已经好多了,准备出院了。你好好上课,啊?”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安抚住儿子,
挂了电话。我坐在床上,手里紧紧攥着手机,浑身冰凉。陈峰。好一个陈峰。他撒谎了。
他对我撒了一个弥天大V谎,而且是拉着我们的儿子一起。他昨晚明明对我不管不问,
现在却摇身一变,成了半夜送妻子就医的“模范丈夫”。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在他儿子面前维持一个“好父亲、好丈夫”的形象?为了把他对我冷漠的事实,
粉饰成一场无伤大雅的夫妻矛盾?他甚至连医院地址和房号都编好了,想得可真周到!
一阵恶心涌上我的喉咙。我不是为他的冷漠,而是为他的虚伪和算计。原来,在他心里,
维系他那可笑的、完美的成功人士面具,比我的死活重要得多。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喂,请问是王敏女士吗?
”一个温和的女声传来。“我是,请问您是?”“您好,我是‘友邻生活’的客服。
我们接到您邻居,12栋301的张阿姨的电话,说您可能需要帮助。
我们派了工作人员上门,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所以冒昧给您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12栋301的张阿姨?我想起来了,是住我对门的一位退休教师,人很热心。
我们平时只在电梯里打个照面,并不算熟。“张阿姨?”我有些不解。“是的。张阿姨说,
她儿子昨晚半夜回来,看到您家卫生间的灯亮了一夜,今天早上出门,
看到您家门口订的牛奶和报纸都还挂在门上,她有点不放心,就给我们平台打了电话。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一个只算得上是点头之交的邻居,
会因为一盏没关的灯、一份没取的牛奶而为我担心。而我那个同床共枕了十五年的丈夫,
却在我烧到晕厥的时候,只觉得我在“折腾”。这是何等的讽刺。“王敏女士?您还在听吗?
您还好吗?需要我们现在派人过去吗?”客服关切地问。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我哽咽着,对着电话说出了那句我昨晚最想说,却没能说出口的话。“我……我发烧了,
浑身没力气,起不来……能不能,麻烦你们……送我去一下医院?”“好的好的!您别急,
告诉我们您的地址,我们马上安排最近的工作人员过去!”挂了电话,我再也忍不住,
抱着被子失声痛哭。原来,救我的,不是我的丈夫。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客服,
和一个不算熟悉的邻居。半小时后,门铃响了。我挣扎着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小姑娘,脸上带着焦急的汗水。她扶着我,帮我穿好外套,
拿上医保卡,搀着我一步步地往楼下走。在电梯里,她小声说:“姐,
你真该谢谢对门的张阿姨。她说你老公经常出差,儿子又上高中,
一个人在家万一出点事都没人知道。我们都觉得这邻居处得太好了。
”我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笑了。是啊,太好了。好到比我的亲人,还像亲人。到了医院,
挂号,看诊,抽血,化验。医生说是急性肠胃炎引发的病毒感染,高烧39度8,
需要立刻输液。我躺在留观室的病床上,看着冰冷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注入我的血管,
感觉身体的灼热感在一点点褪去。那个叫“友邻生活”的小姑娘一直陪着我,帮我跑前跑后,
还给我买来了温水和清粥。下午,我的手机响了。是陈峰。我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
按下了接听键,顺手,也按下了录音键。“喂,王敏。”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关切,“你怎么样了?烧退了点没?阳阳跟我说他给你打电话了,
你别怪我跟他说你在医院,我这不是怕他担心嘛。”我听着他这番滴水不漏的说辞,
只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腾。“陈峰,”我开口,声音因为虚弱而沙哑,却异常清晰,
“你在哪儿?”“我?我在开会啊,跟你说了一整天的会。怎么了?”“哦,”我轻轻地说,
“那你猜猜,我现在在哪儿?”电话那头沉默了。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皱着眉头的样子。
“你别闹了,好好在医院待着。我让秘书给你订了你最爱吃的那家粤菜馆的粥,
晚上让她给你送过去。”他还在演。我笑了,笑声很轻,却带着无尽的冰冷。“陈峰,
你不用演了。”“我不在你给我安排的那家医院,更没有躺在你给我虚构的那个病房里。
”“我现在,在市一医院的急诊留观室。送我来的,不是你,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你猜,是谁帮我付的医药费?”第5章 他的面具裂开了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甚至能听到陈峰在那边,呼吸瞬间停滞的声音。过了足足有十几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干巴巴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王敏,你……你在说什么?
你不是……”“我不是什么?”我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不是应该像个傻子一样,乖乖地配合你演戏,
让你在儿子面前继续当你的慈父和好丈夫吗?”“我没有……”他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
“你没有?”我冷笑一声,将手机稍稍拿远,对着旁边一直陪着我的那个平台小姑娘说,
“小妹妹,麻烦你跟电话里这位先生说句话,告诉他,你是谁,你在哪儿。
”小姑娘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接过电话,用清脆又职业的口吻说:“您好,先生。
我是‘友邻生活’的陪护员,工号073。我现在在市一医院急诊留观室,
王敏女士因为高烧和急性肠胃炎正在输液,请问您是她的家属吗?医药费是我先垫付的,
一共是……”我没让她说完,就拿回了手机。足够了。这些信息,
足够让陈峰那张虚伪的面具,彻底碎裂。“陈峰,你听到了吗?”电话里,
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为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
带着一种被戳穿后的恼羞成怒,“王敏,你为什么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
让外人看我们家的笑话,你就满意了?”看,到了这个时候,他关心的,依然是他的面子。
“笑话?”我反问,“陈峰,你觉得我现在像个笑话吗?我高烧到快四十度,
一个人晕倒在家里,是你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邻居救了我。我躺在医院里打点滴,
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在照顾我。而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在干什么?他在忙着编故事,
忙着骗儿子,忙着维护他那金光闪闪的脸面!”“我说了公司有重要的会!”他咆哮起来,
声音因为心虚而拔高了八度。“是啊,你的会,永远比我的命重要。
”我平静地陈述这个事实,心如止水。“我……”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
所有的语言都化成了一句疲惫的,“……你在哪个病床,我让秘书过去处理。”“不用了。
”我淡淡地说,“医药费,我会自己付。你的秘书很忙,就不劳烦她了。也请你,
不要再来打扰我‘休息’了。”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世界清静了。我靠在床头,
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陪护的小姑娘给我削了个苹果,小声说:“姐,
你老公……是不是挺忙的啊?”我笑了笑,没说话。是啊,他忙,他一直都很忙。
忙到没时间爱我,忙到没时间回家,忙到连做个真实的人,都没时间。傍晚,
儿子陈阳放学后,还是找到了医院。他一进门,看到我憔悴的样子,眼圈“唰”地就红了。
“妈!”他扑到我床边,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样了?怎么回事啊?
爸不是说……”“阳阳,”我摸着他的头,打断了他,“爸工作太忙,记错了。
是妈妈自己来的医院。”我不想把我和陈峰之间那些丑陋的、不堪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