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遇,也叫林遇。取这个名字,或许是因为妈妈一生都在后悔与那个人的相遇吧,
我也不知道。他们都以为我是一个唯唯诺诺,任人欺负的……野狗。“既然起晚了,
那以后也不用上桌吃饭了,就在墙角蹲着吃吧。”“好呀。”七岁那年,
我被“父亲”接回了“家”,这个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那三层高的带花园的别墅。
临走前,妈妈一直对嘱咐我,在江家,要学会忍,忍一时风平浪静,忍了才能活下来。
那是我后面十一年人生的牢笼。而我,从那以后,叫江遇。回家的第二顿饭,父亲不在,
他工作很忙,经常不回家吃饭。而我,因为昨晚被那所房子的女主人叫去,跪到了半夜三点,
今早,我起来晚了。妈妈说,要忍耐。所以,整整一年,只要父亲不在家,
我都是拿着我那个狗盘子,在墙角蹲着吃饭。女主人看着,哦,对了,我那弟弟,江随,
也看着,但他眼里好像,没有嘲笑?我不懂。我的父亲,江淮,是A市名牌大学的学生,
和我的母亲从县城高中一路走来,经过了六年的所谓“爱情”长跑。大四结束,
母亲意外怀孕,本来两人计划好了结婚,父亲却在婚礼前夕不见踪影。母亲生性慈悲,
不顾世人眼光也要生下我,却也愚蠢,否则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未婚先孕,男友突然消失,
不愿意打掉孩子。娘家人看中脸面,在我还未出生的时候,便和母亲断绝关系,
从此不再往来。而我和妈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母亲的大学好友,我的干妈,刘佩,
在我出生那年,一直在照顾妈妈和我,也是因为她,我才能长这么大没被饿死。干妈很漂亮,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和干妈一起玩。干妈也总是给我买新衣服和零食,但我知道,
她也没什么钱,因为她的衣服总是会久很久都不换,每年都是那几件衣服,我什么都知道。
我一直很感激她,想着等我长大了,要给妈妈和干妈买大房子,
要赚很多很多的钱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可有些人,没给我这个机会。崔婉茹,
这个家的女主人,我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房地产大牛的独女。如各位所见,我的父亲,
江淮,出身自小县城,没背景没关系,在得人情如鱼得水的市中心寸步难行,
不然也不会从大三开始尝试创业,却因背景薄弱,屡试屡败。可上天为他关了一扇门,
也为他开了一扇窗。他长的好看。因为那副小白脸似的容貌,
在大三的一次团体活动中被隔壁R大崔婉茹看上。苏婉茹知道江淮有一个谈了很久的女朋友,
但她不在乎,娇纵蛮横的她,还没有什么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她追了江淮一整年,是的,
整整一年,而且,成功了。那时候,江淮创办的一个企业,需要少量资金投入,成功了,
他就是江总,否则前期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可是,
这少量的投入对他来说都是天文数字。江淮为了自己的前途,在婚礼前夕,
和苏婉茹一起出了国,抛弃了我的母亲和母亲肚子里还未出生的我。
国内的公司因为有岳父的人脉,成功上市,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说到底,
就是靠着背叛女人和谄媚女人换来的前途。那,我又是怎么被接回来的呢?
这还要源于父亲的狠毒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昔日的房地产大牛,
如今在江淮集团的垄断下,摇摇欲坠,父亲当然不会看在老丈人的面子上,
就不对他的公司动手,毕竟,自己年轻没权没势那会儿,没少被所谓的老丈人羞辱啊。
他知道,他的岳父根本瞧不起他,如果不是疼爱自己的女儿,也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
更不会助力自己的事业,自己在他们这样的人眼中,不过是攀缘附势的小人。
江淮没什么良心和道德,生意场上手段狠辣,不留余地。苏醒一生功业,
终是落在了自己人手里。苏婉茹去求江淮,给苏醒的公司留一线生机。七年了,
江淮这才想起他还有一个孩子啊,借势提出了把母亲和我接回来的条件,无奈之下,
崔婉茹只能含恨答应,但只能把我接回来,我的妈妈,她不可能接受。七年婚姻,
却从未得到过丈夫真正的爱。但她,也不懂爱吧,被惯坏了的小公主,只是觉得爱就是占有,
就是独占,应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平等的爱情,还有同频共振的灵魂吧?这都是报应。江随,
也不过是当初老丈人强烈要求,才被生下来的。女子囿于深宅,没有工作,没有爱,
本就精神状态堪忧,所以,在我被接回来后,那个女人,
将她所有的怨恨和悔意都发泄在了我的身上,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如同变态一般侮辱着我,
寻找着可恨的乐趣。父亲不在的时候,
让我像一条狗一样蹲在墙角吃饭便是她生活中的乐趣之一。毕竟,她知道,我不会反抗,
我会和一条野狗一样逆来顺受。我多乖呀。江淮将我和江随安排在同一个学校,我上一年级,
他也上一年级,他比我小两岁。我不喜欢说话,在这样一个世界,
活下去就要花费很多很多的勇气和力量了,我没什么力气再去对着它聒噪,就像江随一样。
“哥哥,你之前住在哪呀?”“哥哥,你喜欢吃糖醋排骨吗?这是我最喜欢吃的菜,
真的超级好吃!”“哥哥,你能陪我去游乐场玩吗?
爸爸和妈妈都不陪我去……”“……”我不明白,那个五岁的孩子的口中,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话。每次看着他睁着那和我有几分相像的眼睛,期待地望着我时,
我都有一瞬间的失神。彩云易碎琉璃脆。我和江随讲过,在学校里不要告诉别人我是他哥,
所以江随总是在上下学的路上,或者在只有我们俩的家里,对我聒噪。“哥哥。
”幼稚的嗓音,嫩嫩的,不掺杂什么杂质,喊出那血缘关系下的两个字。
江淮和苏婉茹这样两个泥泞之人,还真是把江随养得天真。可,这该是幸事,还是惨事呢?
我没必要把我和江随的关系弄僵,一个小孩,哄着些就好。毕竟生在这深宅大院里,
也没什么所谓真情。所以,即使我一脸冷漠,也还是会教他写作业,
也还是会用我那少得可怜的零花钱给他买糖,在他因成绩下滑被父亲叱责的时候,
而他在江家,不被允许吃糖。这些,不过都是顺手的事,不需要什么感情就能办到,我对他,
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棠棣之情。可是,十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周六,
我禁不住江随长达一周的苦苦哀求,终于同意了如果他在今日将作业写完,
我周日便带他去游乐场坐过山车。他很兴奋,我却有点头疼。市中心的游乐场门票并不便宜,
我却根本没什么钱,江淮不会管这些事,他把我接回来也不是对我们母子还有多大的情分,
只不过是因为他那可怜的面子。苏婉茹就更不可能给我钱了,
她恨不得我每天和乞丐一样活着。考虑了一下午,不忍心看着江随失望,
我最后去了苏婉茹的卧室,拿了一条项链,在一个摊位处和一个叔叔换了300块钱。
我当然知道这条项链远不止300元,可时间紧迫,而我一个小孩子,再多说容易被怀疑。
并且,300已经够支付两个人的门票了。最后,我将这300元藏在口袋里,死死攥着,
赶在天黑前回了家。我没有睡着,我知道我在发抖。我们在游乐场里玩了一天,
这也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场。江随与我,一个是出生就是小少爷的孩子,
享受着最优渥的生活条件,一个只是被父亲抛弃的野孩子,在无边地狱里挣扎地活着,
却都同样默契的,因为种种原因,没去过游乐场,这个代表着童年,代表着快乐,
代表着父母慈爱,代表着一家人的地方。过山车俯冲的时候,海盗船摆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