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门口,种着一排半死不活的香樟树。
我跟沈淮站了三年的地方,今天终于要画上句号。
他将新鲜出炉的离婚证塞进我手里,薄薄的纸片,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将我三年来的付出与温情割得支离破碎。
他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残忍:“苏颜,对不起,我爱的人是小悦,她回来了。”
不远处,他口中的小悦,白悦,正靠在一辆惹眼的红色保时捷上,对我露出一个胜利者般轻蔑的微笑。
我捏紧了那本离婚证,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却没有流一滴眼泪。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三年、为他放弃事业、洗手作羹汤的男人。
然后,我笑了笑。
一个月后,沈家家宴。
前夫沈淮意气风发地牵着他的新婚妻子白悦,准备接受全家人的祝福。
就在这时,沈家真正的主宰,那个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刚从国外回来的大家长,沈淮的父亲——沈崇山,挽着我的手,缓步走入大厅。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苏颜。你们未来的女主人。”
民政局门口的空气,混杂着汽车尾气和香樟树寡淡的气味,令人作呕。
沈淮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石子,砸进我死水般的心湖。
“苏颜,对不起,我爱的人是小悦,她回来了。”
我侧过头,看见了不远处的白悦。
她穿着一身香奈儿最新款的白色连衣裙,长发飘飘,妆容精致,靠在她的保时捷上,像一朵盛开的、带着毒刺的白玫瑰。
她看到了我的目光,非但不躲,反而挑衅地朝我扬了扬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
我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沈淮。
我嫁了三年的丈夫。
三年前,我们也是在这里,领了那本红色的结婚证。
那天他握着我的手,眼睛亮得像星星,他说:“颜颜,我会对你好一辈子。”
一辈子。
原来只有三年。
这三年来,我为他放弃了投行里前途无量的工作,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和棱角,甘心做他背后的女人。
我为他研究菜谱,调理肠胃;我为他打理人情世故,应对难缠的亲戚;我甚至为了他那可笑的自尊心,从不提及我曾经远超于他的年薪和成就。
我把他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养成了一个在自家公司里能独当一面的部门总监。
可我养成的果实,却被另一个女人轻而易举地摘走了。
“所以呢?”
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所以这三年,算什么?”
沈淮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不耐烦所取代:“苏颜,我们之间已经没有感情了,这样耗下去对谁都不好。小悦她……她为我受了很多苦,我不能再辜负她。”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没有感情?沈淮,上个星期你抱着我说爱我的时候,你的感情在哪里?上个月我们结婚纪念日,你送我项链的时候,你的感情在哪里?”
“还是说,你的感情,只在白悦出现之前才存在?”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最后恼羞成怒地低吼:“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房子和车子都给你,我再另外补偿你五百万,够不够?”
用钱来打发我。
好,真是太好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沈淮,房子是婚前我爸妈全款买给我的,写的是我的名字。车子是我用我自己的婚前存款买的,也在我名下。至于你那五百万……你确定你现在拿得出来吗?”
沈淮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当然拿不出来。
他名下的资产,除了他爸给的股份分红,大部分都被他投进了几个不怎么靠谱的项目里,现在还套着呢。
这三年,他吃我的,住我的,开我的,现在离婚了,倒摆出一副施舍者的姿态。
何其可笑。
“我什么都不要你的。”
我将那本刺眼的离婚证放进包里,挺直了背脊,“只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
别后悔。
我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停车场,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坐进我的车里,我才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眼泪无声地滑落,我趴在方向盘上,哭得像个傻子。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闺蜜林晚发来的消息。
“怎么样了?”
我擦干眼泪,回了两个字:“离了。”
那边几乎是秒回:“哭了吗?”
“哭了。”
“哭完就给老娘支棱起来!为了那种渣男掉眼泪,不值!晚上‘夜色’会所,我组了局,给你去去晦气!”
我看着屏幕,破涕为笑。
也好,是该跟过去告个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