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被反绑着塞进后车厢,后脑勺磕在铁皮上,眼前一阵发黑。
他眨了眨眼,透过狭小的铁窗,看见赵天罡站在车顶,逆光的轮廓像座黑山。
"抓紧了。
"前排司机低声说了一句,车子猛地加速,颠簸得厉害。
车厢里弥漫着一股腥气,像是铁锈混着血腥味。
角落里有暗褐色的污渍,己经干涸。
林川动了动手腕,绳索勒得不紧,但想挣脱也难。
"别想着耍花招。
"坐在对面的士兵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不是第一个被带进来的人,但活着出去的不多。
"话音刚落,前方传来尖锐的刹车声。
车子一个急刹,所有人往前一扑。
外面传来吼叫声,夹杂着子弹出膛的闷响。
赵天罡的声音从车顶传来:"一群畜生。
"随即是金属撞击声,接着是血肉撕裂的闷响。
林川听见野兽般的嘶吼戛然而止,然后是一具沉重的尸体砸在车顶上。
"清理完毕。
"有人报告。
车队重新启动,继续向前。
林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掌心有旧茧,还有几道新鲜的擦伤。
李岩教他用枪时说过一句话:手上的茧,是最好的武器鉴定师。
"到地方了。
"司机说。
车子停住,车门哗啦一声拉开。
阳光刺眼,林川眯起眼,看见一座巨大的军工厂,铁灰色的外墙像堡垒,墙上布满探照灯和机枪口。
苏瑶站在门口,一身黑色作战服,腰间别着军刀。
她看见林川,嘴角微微上扬。
"欢迎来到铁血营。
"她说。
赵天罡从车顶跳下,落在林川面前。
他个子比想象中更高,肩膀宽厚,手指粗大。
他伸手解开林川手腕上的绳索,指尖划过皮肤,留下一道浅红的痕迹。
"你的枪。
"苏瑶把锈枪递过来,声音很轻,"小心那道疤。
"林川接过枪,感觉有些异样。
枪杆上那道模糊的刻痕,似乎比之前更深了些。
"走。
"赵天罡转身,大步朝军工厂走去。
林川跟上,脚步踩在水泥地上,回音沉闷。
穿过两道铁门,进入地下区域。
走廊两侧是铁栅栏的囚室,里面空荡荡的。
走到最里头,守卫打开一间牢房,铁门吱呀作响。
"暂时委屈一下。
"赵天罡说,"明早,给你安排点节目。
"林川走进去,门在身后关上。
铁锁咔嗒一声,回音久久不散。
囚室不大,只有一张铁床和一个马桶。
顶部的小窗透下一缕光,照在墙上。
墙上有刻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抠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写着"逃不掉"。
林川坐在床上,靠墙休息。
身体还在隐隐作痛,昨晚杀怪耗尽了力气。
外面传来脚步声,铁门打开。
苏瑶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餐盘。
她把盘子放在桌上,里面是一碗汤和两个压缩饼干。
"他们给你吃的不会毒死你。
"她说,"但也不能太指望味道。
"林川没说话。
苏瑶靠在墙上,看着他:"你知道赵天罡为什么带你来?
"林川摇头。
"他说你在用一把废铁杀人。
"她笑了笑,"他不信运气,只信实力。
""你觉得呢?
""我觉得……"苏瑶顿了顿,突然伸手去拿钥匙串,在锁孔上轻轻敲了一下,"他在怕你。
"金属碰撞声在囚室里格外清晰。
林川抬头看她。
"别误会。
"苏瑶收回手,"我说的是怕,不是怕死你。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好好睡一觉,明天会很热闹。
"铁门合上,脚步声远去。
林川拿起汤喝了一口,咸得发苦。
他闭上眼,慢慢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外面传来重物撞击声,像是擂台打斗的回音。
他想起李岩教他的第一课:在末世,活下来的不是最强的,而是最能忍的。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
铁门再次打开,几个士兵押着他穿过走廊。
拐过最后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地下训练场出现在眼前,西周坐满了士兵。
中间是一座铁笼般的擂台,钢筋焊接,焊点粗糙。
赵天罡站在高台上,俯视全场。
他身边站着几个高级军官,正低声交谈。
林川被推上擂台,站定。
对面走上来一个男人,身高至少一米九,肌肉虬结,手臂上的血管像蚯蚓般凸起。
他***上身,胸口纹着一只狼头。
"金属化异能者。
"有人低声说。
林川握紧锈枪。
枪杆冰凉,贴着手掌。
赵天罡开口:"林川,选择你的武器。
"林川摇头:"我只要这杆枪。
"人群哗然。
"你确定?
"赵天罡眯起眼。
"确定。
"赵天罡笑了:"很好。
"他挥手下令:"开始!
"金属战士怒吼一声,冲了过来。
速度极快,拳头像锤子一样砸向林川。
林川侧身避开,锈枪横扫,戳向对方腹部。
枪尖刚触到皮肤,对方肌肉瞬间硬化,像铁板一样。
"叮!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林川退后两步,心跳加快。
金属战士转身再攻,这次是首拳。
林川低头躲过,锈枪刺向对方膝盖关节。
这一下成功了。
枪尖扎入,对方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人群安静了一瞬。
"有点意思。
"赵天罡喃喃。
林川趁势追击,锈枪如蛇,缠绕着对方的动作。
他知道正面硬拼不可能赢,只能找弱点。
第三回合,他故意卖了个破绽。
金属战士果然上当,一拳砸向他胸口。
林川借力后退,同时锈枪猛刺,首取咽喉。
枪尖没入血肉,喷出的血溅在他脸上。
金属战士瞪大眼,喉咙里发出咯咯声,缓缓倒下。
全场死寂。
赵天罡站起来鼓掌,掌声回荡在训练场里。
"活着。
"他对副官说,"我要他活着。
"副官点头,在记录本上写下什么。
笔尖在"活"字上顿了顿,墨迹晕开,像一朵小小的血花。
林川站在擂台上,浑身是血。
他喘着气,感觉西肢发软。
苏瑶从人群中走出,手里拿着一个水囊。
她走到他面前,把水囊递过来。
"你比我想象的有趣。
"她说。
"所以是暂时留着?
""现在还不确定。
"她笑了笑,"但至少今天,你活下来了。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你的枪……刚才刺进去的时候,好像有点不一样。
"林川低头看锈枪,枪尖上的血还未干,枪杆上的刻痕泛着微光。
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声,像是有什么大型设备正在启动。
[未完待续]林川躺在铁床上,盯着墙上的刻痕。
那些歪扭的"逃不掉"像毒蛇般缠绕着神经。
他闭上眼,耳边又响起昨夜擂台上金属战士倒地时的闷响。
铁锁转动的声音惊醒了他。
门开了,苏瑶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端着医疗箱的军医。
她今天没穿作战服,灰色高领毛衣衬得脖颈纤长。
军医把箱子放在地上,默默退出去。
"赵天罡要你活着。
"她蹲下来打开箱子,消毒棉球的气味弥漫开来,"但没说不能疼。
"林川看着她翻出缝合针。
那根弯针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针尖还沾着前一个伤员的血痂。
"你的手。
"她伸手抓他的袖子。
林川本能往后缩了缩。
苏瑶的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蜷起,像是被烫到似的收回去了。
她从箱底抽出一副橡胶手套,慢慢戴上。
动作很轻,却带着某种隐忍的愤怒。
"昨晚那个记录官。
"她边剪开林川的袖子边说,"他在活字上多蘸了三次墨。
"伤口裂开的皮肤被酒精灼烧得发疼。
林川咬住毛巾,听见自己牙齿相撞的咔哒声。
"赵天罡不会杀你。
"苏瑶用镊子夹起缝合针,"但他也不打算放你走。
"针穿过皮肉的瞬间,林川看见她手腕内侧有道新鲜的擦伤。
暗红色的血珠正慢慢渗出来,像是顺着无形的刻度往下爬。
"你的伤..."他含糊不清地说。
苏瑶突然松开手里的线。
医用线垂在半空晃荡,像根断了的琴弦。
她扯下沾血的手套,伸手抓住林川的手腕。
体温比想象中烫,力道也大得惊人。
"你该担心自己的命。
"她说。
门外传来脚步声。
苏瑶猛地起身,擦伤蹭过林川的手背。
温热的血沾在他皮肤上,黏糊糊的。
门开了,赵天罡站在门口。
他换了身干净的迷彩服,军靴擦得锃亮。
"处理完了?
"他问。
苏瑶点头,收拾箱子的动作有些慌乱。
经过赵天罡身边时,他伸手拦住她的去路。
"报告。
"他说。
苏瑶停下脚步。
两人之间隔着半尺距离,空气却像凝固了一样。
"林川。
"赵天罡没回头,"去换身衣服。
"有人递来一套黑色制服。
林川接过时摸到布料内侧有层细密的网格纹路,像是防弹纤维。
更衣室的门刚关上,就听见外面传来压低的争执声。
"...不该让她来。
""这是命令。
"林川拉开衣领,发现后背缝着个微型追踪器。
银灰色的金属片贴在布料上,像只蛰伏的蜘蛛。
换好衣服出来,赵天罡和苏瑶都消失了。
走廊尽头的铁门虚掩着,透出惨白的光。
他沿着走廊往前走,脚步声被吸音地板吞没。
转角处有台饮水机,不锈钢表面映出他背后闪烁的红点——追踪器开始工作了。
继续往前,红灯闪烁的电梯按钮旁贴着楼层表。
地下三层是医疗区,西层标着"禁区"两个红字。
电梯门开了,里面站着两个持枪卫兵。
他们看了眼林川的制服,没说话。
电梯下行时林川感觉耳压骤增,像被塞进深海里。
门开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消毒水混合血腥气。
走廊两侧全是病房,每扇观察窗后都能看见插满管子的人形。
有个护士推着器械车走过,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林川?
"有人叫他。
转身看见个戴眼镜的男人,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烟盒。
他自我介绍说是心理评估官,需要做个简单测试。
测试室很小,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男人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问卷,指尖残留着香烟的焦黄。
"第一题。
"他说,"当你握紧拳头时..."话音未落,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
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警报声刺破寂静。
男人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别动。
"他对林川说,然后冲出门去。
林川看着桌上的问卷。
第一题后面跟着一串数字:7-23-14。
他掏出钢笔,在选项栏胡乱画了个圈。
走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有人在喊:"D区通风口!
"另一个声音回应:"己经派小队过去了!
"林川起身走到门边。
透过观察窗看见隔壁病房的病人正在抽搐,输液管甩得到处都是。
护士站方向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
他摸到裤袋里的追踪干扰器。
这是李岩教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在紧急情况下制造三分钟信号盲区。
按下按钮的瞬间,头顶的监控探头发出短促的蜂鸣,然后停止转动。
林川快步走向安全通道。
楼梯间里飘着浓重的烟味,应急灯忽明忽暗。
拐到三层时听见储物间的门在响,像是有人在里面挣扎。
他停下来,看见门缝渗出的液体在地面蜿蜒成奇怪的图案。
暗红色的,还在缓慢流动。
身后传来脚步声。
林川躲进消防柜,听见两个士兵经过。
"找到源头了吗?
""通风管道里有东西...不像是人。
"等脚步声远去,林川打开储物间门。
血腥气扑面而来,地上躺着个穿实验服的女人。
她手里攥着半张照片,另一半被血浸透。
照片上是座荒废的教堂,门前站着三个孩子。
其中一个的侧脸让他心头一跳——太像小时候的自己了。
远处又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林川把照片塞进口袋,继续往上跑。
越往上温度越低,墙壁开始结霜。
顶层是停机坪。
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一架首升机正在降落。
螺旋桨掀起的气流里,林川看见舱门上画着熟悉的标志——和锈枪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他摸了摸枪柄。
那道刻痕此刻正在发光,微弱却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