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三哥怀里,盖着唐昊连夜缝的小棉毯——那毯子用了三斤新棉絮,边角还歪歪扭扭绣着只小狐狸,针脚粗糙却藏着他少见的细致。
“哥哥,你看天上的云像不像棉花糖?”
我仰头指着天边的积云,声音甜得发腻。
唐三背着我们俩的旧包袱,另一只手稳稳托着我,粗布短褂早己被汗水浸透,贴在单薄的脊背上,却还是笑着点头:“像,等进了城,让爹给你买最大的。”
他怀里揣着个油纸包,是唐昊今早塞给他的,里面是两块夹着蜂蜜的米糕。
我知道这米糕的分量——唐昊为了那罐进口的蜂蜜,把珍藏三年的老铁锤都贱卖给了镇上的铁匠铺。
而三哥的早饭,不过是块干硬的麦饼,他却把米糕全留给了我。
“哥哥先吃一口。”
我把米糕往他嘴边送,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
唐三愣了愣,飞快瞥了眼赶车的杰克爷爷,见老人笑得满脸褶子,才小心翼翼咬了一小口,眼睛瞬间亮了,像落了星子的夜空。
杰克爷爷坐在车头,拐杖笃笃敲着车板:“到了学院要听话,小三你可得看好你妹妹,她那身子骨经不得磕碰……”他穿着压箱底的礼服,领口别着朵蔫了的小红花,为了送我们,特意让王大婶熨烫了三遍,此刻却被路上的尘土沾得灰扑扑的。
“知道啦杰克爷爷。”
我甜甜应着,偷偷把另一块米糕塞进三哥手里。
他红着脸推回来,我却故意板起脸:“你不吃我就扔啦!”
他这才赶紧揣进怀里,指尖在布包上轻轻摩挲,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牛车晃悠了三个多时辰,诺丁城的城墙终于撞进眼帘。
青灰色的砖墙首插云霄,城门口的士兵穿着亮闪闪的铠甲,长矛比三哥还高。
我扒着车帘惊叹,三哥也凑过来看,指尖无意识攥紧我的衣角——这是他第一次走出圣魂村,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敬畏。
进了城,学院的朱红大门很快就到了。
门楣上“诺丁初级魂师学院”几个金字晃得人眼晕,门口站着个穿灰袍的中年男人,胸前别着枚铜制徽章,正不耐烦地翻着名册。
“圣魂村的?”
男人抬眼扫过来,目光在我和三哥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杰克爷爷身上,“工读生?
去七舍,那边都是你们这种的。”
“先生,这俩孩子都是先天魂力……”杰克爷爷急忙解释,想抬高我们的身份,却被男人挥手打断。
“工读生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撇了撇嘴,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块麻烦,“还抱着?
工读生可没这规矩,娇生惯养的就别来添乱。”
三哥立刻把我扶稳,自己往前站了半步,将我护在身后,声音不大却挺得笔首:“我妹妹身子弱,我会照顾好她,不麻烦学院。”
我往三哥身后缩了缩,眼眶红了红,声音软得像棉花:“哥哥,他们好像不喜欢我们……”这话特意说得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路过的学生听见。
果然,几个穿着绸缎校服的学生停下脚步,捂着嘴笑:“看那穷酸样,还带个拖油瓶。”
“工读生也配来诺丁学院?
怕不是来打杂的吧。”
杰克爷爷气得拐杖都在抖,刚要理论,身后突然传来个沙哑却有力的声音:“等一下。”
我们回头,看见个穿洗得发白的蓝袍老者,头发像鸟窝般乱糟糟的,胡子打着结,手里拎着个缺了口的破茶壶,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光的星辰,首首锁定在三哥身上。
“你叫唐三?”
老者问,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激动。
三哥愣了愣:“是。”
“武魂蓝银草,先天满魂力?”
老者往前迈了一步,目光紧紧盯着三哥的掌心,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武魂。
杰克爷爷眼睛一亮:“正是正是!
老先生您是?”
“玉小刚。”
老者的目光终于移开,扫过躲在三哥身后的我,“这是你妹妹?”
“她叫林栖桐,先天魂力三级,武魂是狐狸。”
三哥介绍时,语气不自觉带了护短的意味,手悄悄把我往身后又拉了拉。
玉小刚点点头,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唐三,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
我教你如何成为最强魂师。”
三哥彻底愣住了,下意识转头看我。
我朝他用力点头,甜甜地说:“哥哥,这位爷爷看起来好厉害,你快拜师呀!”
唐三这才回过神,对着玉小刚跪下磕头,声音带着少年人的郑重:“师父!”
玉小刚一慌:“不用,只用鞠躬就可以。”
唐三回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虽然但是,还是想按照原剧情来。
)玉小刚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从怀里掏出本蓝色封皮的册子递给三哥:“这是《魂师基础理论》,你先看着。”
又转头看向那灰袍男人,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带我们去七舍。”
男人脸色瞬间发白,刚才的傲慢荡然无存,恭敬得像只鹌鹑:“是,大师。”
跟着玉小刚往里走,路过的学生和老师都恭恭敬敬地打招呼,连刚才嘲笑我们的几个也吓得低下头,不敢再看。
我故意放慢脚步,让三哥扶着我,小声问:“玉爷爷,您是很厉害的老师吗?”
“算是吧。”
玉小刚回头看我,眼神柔和了些,“你身子弱,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
我赶紧往三哥怀里缩了缩,声音软糯却坚定,“有哥哥就够啦。”
三哥果然把我护得更紧了,还警惕地瞪了玉小刚一眼,像只护崽的小兽,惹得玉小刚失笑摇头。
七舍在学院最偏僻的角落,是栋破旧的木楼,墙皮都剥落了大半。
刚进门就闻到股霉味,十几个男孩聚在屋里打闹,有的在扔石子,有的在掰手腕,看到我们进来,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地投来打量的目光。
“又是工读生?”
一个高个子男孩站了起来,他看起来十二三岁,身材壮实,掌心突然浮现出一只土黄色的狼狗武魂,龇牙咧嘴的,“按规矩,新来的得给老大磕头,再把被褥交出来。”
“凭什么?”
三哥把我往旁边的木桌后推了推,自己往前站了站,眼神冷了下来。
“就凭我是七舍老大王圣!”
高个子扬起下巴,狼狗武魂发出低沉的咆哮,“不服气?
那就试试我的拳头!”
屋里的男孩们哄笑起来,有人吹口哨:“让这乡巴佬知道七舍的规矩!”
我往桌后躲得更深了,声音带着哭腔:“哥哥……”眼泪恰到好处地掉下来,砸在粗糙的木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唐三的眼神彻底冷了。
他没说话,只是摆了个基础的防御姿势,那是他跟着唐昊打铁时练出的稳健架子。
王圣见状,骂了句“不知好歹”,挥着拳头就冲了过来,拳头带起的风都带着股蛮劲。
“小心!”
我“惊呼”一声,却在没人看见的角度,用手指在三哥后背飞快点了下——那是我跟着他偷练玄天功时,记下的几个发力窍诀,能让他更快调动体内魂力。
三哥像是心有灵犀,侧身灵巧地躲过拳头,同时手肘顺势撞在王圣肋下。
只听“哎哟”一声,高个子疼得弯下腰,狼狗武魂瞬间散了,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
屋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呆了。
“还有谁不服?”
三哥站在那里,明明个子最矮,气势却压过了所有人,眼神扫过众人,没人敢与他对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好厉害!
这蓝银草武魂竟然这么能打?”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蹦了进来,穿着粉色小袄,眼睛又大又亮,嘴角还叼着根青草,掌心突然冒出一株粉白色的兔子武魂,耳朵长长的,看起来格外灵动:“我叫小舞,跳舞的舞!
你也是蓝银草武魂?
来打一架!
赢了我就认你当老大!”
她身后跟着个穿月白校服的少年,眉目清俊,气质清冷,手里把玩着一枚莹白玉佩,听到动静才抬眼,掌心缓缓浮现出一柄迷你版的黑色长剑,剑身上刻着细密的纹路,隐隐透着凌厉的气息:“王圣,又在欺负新生?”
“倦意哥!”
王圣看到少年,顿时蔫了,刚才的嚣张荡然无存。
我认出那剑——是七杀剑!
虽然只是雏形,却带着武魂本身的威压。
这个少年,竟然是未来的剑道尘心传人?
没等三哥反应,小舞的拳头就到了。
她的动作格外敏捷,带着兔子武魂的灵动,三哥赶紧躲闪,两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
沈倦意靠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看戏,目光偶尔扫过我,带着点探究。
我站在桌后“紧张”地攥着衣角,心里却在盘算——小舞来了,沈倦意也在,这七舍的格局,今天就得变一变。
十几个回合后,三哥抓住小舞的手腕轻轻一旋,小姑娘踉跄着跌坐在地,非但不恼,反而拍手笑:“你好厉害!
比王圣强多了!
以后你就是七舍老大!”
王圣还想不服气,被沈倦意一个眼刀瞪了回去,瞬间低下头不敢说话。
其他男孩见状,也赶紧改口喊“老大”,声音里满是敬畏。
玉小刚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捋着胡子笑:“唐三,好好待着,明天我来教你修炼。”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三哥快步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查看我的情况:“没吓着吧?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呀哥哥,你好厉害!”
我扑进他怀里,笑得眉眼弯弯,故意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脖颈,把眼泪蹭在他衣服上。
小舞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串糖葫芦:“小桐,给你吃!
这是我攒了三天零花钱买的!”
沈倦意也走了过来,递过一本翻旧的《魂兽与武魂图鉴》:“这个给你,上面有狐狸武魂的记载,或许对你有用。”
我接过糖葫芦和书,甜甜地笑:“谢谢小舞姐姐,谢谢倦意哥哥。”
小舞眼睛一亮:“你叫我小舞就好!
我跟你一样,也是兽武魂呢!”
她晃了晃掌心的兔子武魂,耳朵还调皮地动了动。
沈倦意淡淡点头:“我武魂是七杀剑,强攻系。”
这时,王圣也凑了过来,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唐三,林栖桐,刚才对不住了。
我这儿有袋坚果,是我上周猎魂得到的,给你们吃。”
屋里的其他男孩也纷纷围过来,有人递野果,有人送磨得光滑的石子棋,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刚才的敌意荡然无存。
三哥看着我,眼里满是温柔。
我朝他眨眨眼,把糖葫芦递到他嘴边:“哥哥吃,甜丝丝的。”
他咬了一口,糖渣沾在嘴角。
我伸手给他擦掉,心里暗暗想:看吧,哥哥,只要有我在,我们很快就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屋里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小舞在教大家编草绳,沈倦意帮我翻着魂兽图鉴,指着狐狸武魂的介绍细细讲解,王圣则在给三哥讲学院的课程安排,其他男孩围着我们,听得格外认真。
我靠在三哥肩上,嘴里含着糖葫芦,听着他们的笑声,觉得诺丁学院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哥哥,”我小声说,“我们会在这里交到很多朋友的,对不对?”
三哥用力点头,把我抱得更紧了些:“嗯,有哥哥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笑着闭上眼睛。
我知道,从今天起,我们的新生活开始了。
有三哥在,有新朋友在,还有玉小刚师父的指导,我们一定会变得很强很强。
而那些曾经瞧不起我们的人,迟早会后悔的。
毕竟,我可是三哥最疼的妹妹,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