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缩着脖子蹲在镇口的老槐树下,怀里揣着半个冷硬的窝头,那是镇上唯一的馒头铺老板看他可怜,偷偷塞给他的。
“呸,丧门星!”
尖锐的咒骂声从身后传来,陈默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张屠户家的婆娘。
他往树后挪了挪,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
这世上大抵没有比他更晦气的人了。
三岁那年,爹娘带着他走亲戚,渡船翻了,满船人就活了他一个;五岁时,收养他的大伯上山砍柴摔断了腿,没多久就咽了气;七岁那年,好心给他人饭吃的邻居奶奶,夜里睡得好好的,第二天就没醒过来……久而久之,“陈默”这两个字成了镇上的禁忌。
大人们不让孩子跟他说话,见了他就像见了鬼似的躲着走,更有甚者,会偷偷往他身上扔石头、泼脏水。
“天煞孤星”、“克亲命”,这些标签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身上,伴随着他从记事起到如今十五岁。
日头慢慢西斜,寒风更紧了。
陈默啃了口窝头,干硬的面渣刺得喉咙生疼。
他得趁着天还没黑透,去河边打点水。
镇子边缘的这条河,水流湍急,平日里很少有人靠近。
但对陈默来说,这里是唯一不会被人驱赶的地方。
他刚走到河边,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呼救声。
“救命!
救命啊!”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姑娘正在河里扑腾,湍急的河水瞬间就把她卷出去老远。
岸边站着一个吓傻了的老妇人,正是镇上王秀才的母亲和女儿婉儿。
陈默想也没想,脱下那件破旧的棉袄,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河水里。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他,但他顾不上这些,拼命朝着婉儿游去。
他从小在河边长大,水性极好,很快就抓住了婉儿的衣服。
就在他准备往岸边游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暗流猛地从河底涌了上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抓住了他和婉儿。
“抓紧我!”
陈默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婉儿往岸边推。
婉儿的小手死死地抓住了一块河边的石头,老妇人连忙扑过去把她拉上了岸。
“谢谢你……谢谢你啊……”老妇人一边哭一边道谢,抬头却看见陈默的身影被那股暗流越卷越深,瞬间就消失在了湍急的河水中。
陈默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往河底深处坠去。
冰冷的河水灌入他的口鼻,意识渐渐模糊。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早就该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落在了一块坚硬的地面上。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一丝微弱的光线从远处传来。
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大的溶洞里。
溶洞的墙壁上刻满了奇怪的符号,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有人吗?”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溶洞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顺着那丝微光,一步步往前走。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来到了一个宽敞的石室里。
石室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石炉,石炉上刻着三个古朴的大字——“瘟神炉”。
石炉前,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老者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皱纹,正闭目养神。
“你来了。”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
陈默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者微微一笑:“吾乃瘟神,此地乃吾之洞府。”
“瘟神?”
陈默愣住了,他听说过风神、雨神,却从没听说过还有瘟神。
“正是。”
老者点了点头,“千年前,吾执掌天下瘟疫,后功德圆满,欲寻一传人,便在此地布下此局,待有缘人前来。”
陈默更糊涂了:“有缘人?
你是说我?”
“不错。”
老者站起身,走到陈默面前,“你虽命格孤煞,克死亲人,却有一颗至纯至善之心。
方才你舍命救人,正是吾等待千年的契机。”
陈默苦笑了一下:“我这样的人,连自己都救不了,怎么可能做你的传人?”
“命格天定,却非不可改。”
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吾之传承,可吸纳天下病毒,炼化成丹,救死扶伤。
你若肯继承吾之衣钵,便可利用这能力,救赎世人,也救赎你自己。”
陈默愣住了。
救赎?
他从来没想过,像他这样的人,还能有救赎的机会。
“我……我真的可以吗?”
“你可以。”
老者的目光坚定,“从今日起,你便是新一代的瘟神传人。
我会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你,待你学成出师,便可离开此地,去做你该做的事。”
说完,老者伸出手,按在陈默的头顶。
一股暖流瞬间从头顶涌入,传遍他的西肢百骸。
无数的信息、符号、功法,像潮水一样涌入他的脑海。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某种奇妙的变化,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熔炉在体内形成,能够容纳世间万物。
“这是《瘟经》,乃是吾之根本大法。”
老者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你需好生修炼,待你能将体内熔炉运转自如,便可出师了。”
陈默闭上双眼,沉浸在这股信息流中。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