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雪有个秘密:她能听见所有男生的心声。全校男生在她面前都是透明人,
唯独陆晨是个例外。食堂初遇,他表面高冷:“同学,你挡路了。
”内心却在疯狂刷屏:救命她睫毛好长!近看皮肤好白!我该说什么啊啊啊!
苏清雪挑眉:“你心里话比嘴上说的诚实多了。”陆晨瞬间石化:“你…你能听见?
”后来他才知道,只有在她面前紧张到失语时,心声才会被听见。
毕业那天他举着戒指单膝跪地,紧张得大脑空白:“我…我…”苏清雪笑着伸手:“笨蛋,
听见了。”---周三下午三点,阳光被厚重的图书馆窗帘过滤成一片倦怠的昏黄。
苏清雪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神经解剖学图谱》,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些复杂缠绕的神经束彩图。然而她的心思,却像被无形的蛛网黏住,
飘向更嘈杂的深渊。四周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空调低沉的嗡鸣,
还有……无数个细碎、纷杂、带着强烈情绪波动的声音,如同看不见的潮水,
一波波冲击着她意识的堤岸。……女神今天坐窗边!光线打在她侧脸上绝了!
要不要过去问个题?不行不行,
太刻意了…… 一个带着犹豫和兴奋的男声在右后方不远处响起。
……这破书看得老子头大,啥时候能去球场嗨一把……靠,苏清雪翻书的样子都这么仙?
算了,再看两页…… 另一个更粗犷些的嗓音在斜对角响起,伴随着烦躁的翻书声。
……啧,装什么清高,天天泡图书馆,真以为自己是学霸女神了?
…… 角落里传来一声压得极低的、充满酸意的嘀咕。苏清雪握着笔的指尖微微收紧,
骨节泛白。她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将那本厚重的图谱又翻过一页,
目光死死锁在“颞叶听觉皮层”的复杂结构图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锚点,
能将她从这片令人窒息的“心声”海洋里拖拽出来。一百零二次了,
她在心里默数着这周被这些无孔不入的杂念侵扰的次数。这该死的能力,
像一个无法摘除的诅咒,让她永远活在一片透明的假面之下。每一个试图靠近的男生,
无论外表多么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在她面前都袒露着最原始、最不加修饰的欲望、算计或怯懦。世界在她耳中,从未清净过。
直到她的目光,无意间掠过阅览室门口那道颀长的身影。陆晨。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浮现,
伴随着一种奇特的空白感。他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浅灰色连帽衫,
背着一个同样磨损严重的旧书包,手里捏着几张借书卡。他似乎刚进来,正微微侧头,
视线扫过略显拥挤的阅览室,像是在寻找一个空位。他很高,却习惯性地微驼着背,
额前略长的碎发遮住了小半眉眼,
整个人透出一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安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隔膜”。
苏清雪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几秒。陆晨,这个在校园里低调得近乎透明的名字,却在她这里,
占据着一个极其特殊的位置。他是唯一的。唯一一个,当她视线落在他身上时,
耳畔不会响起任何嘈杂“背景音”的人。他的存在,像一片绝对的真空地带,无声无息。
这异乎寻常的“静默”,本身就像一种强烈的信号,让她在无数个被噪音淹没的时刻,
无法抑制地对他投去探究的目光。陆晨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视线转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瞬。苏清雪的心,毫无征兆地微微漏跳了一拍。
他镜片后的眼睛很干净,像初冬清晨结着薄冰的湖面,平静下蕴着看不透的深邃。
然而下一秒,他就像被烫到般,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下意识地抬手推了下鼻梁上那副普通的黑框眼镜,随即低下头,快步走向阅览室深处,
在一排高大的书架后消失了踪影。苏清雪收回目光,
指尖轻轻点着图谱上那根代表“听神经”的蓝色线条,若有所思。那片绝对的“静默”地带,
是混乱世界里唯一让她感到安宁的孤岛。但这份安宁背后,又藏着怎样的谜题?她不知道,
只是每一次无言的擦肩,都在那孤岛的边缘,投下一点微不可察的涟漪。
---中午的下课铃如同冲锋号,瞬间点燃了沉寂的校园。人流从各个教学楼门口汹涌而出,
汇成一股股奔腾的溪流,目标明确地涌向同一个方向——食堂。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饭菜香、汗味和青春躁动的热浪。陆晨被人群裹挟着,
艰难地“漂流”在通往三食堂的主干道上。他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用了好几年的旧帆布饭盒袋,
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他习惯性地低着头,目光落在前面同学不断交替的鞋跟上,
试图把自己缩进连帽衫营造出的那一点点安全空间里。周围是喧闹的,
的争论声、手机外放的短视频音乐声……但他感觉自己和这一切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声音模糊而遥远。……靠,这么多人,
挤死了……希望今天红烧肉别又卖光了…… ……下午那个讲座好无聊,
翘了算了…… ……咦?前面那个穿白裙子的背影……好像挺好看?
……无数细碎的念头如同漂浮的尘埃,在他周围弥漫。陆晨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加快了脚步。他只想快点打完饭,找个角落安静地吃完。冲进三食堂,
那股混合着油烟和人气的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打饭窗口前排起了数条长龙,
蜿蜒扭曲,人头攒动。陆晨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几个队伍之间逡巡,
迅速判断着哪条看起来移动速度更快些。他锁定了靠墙边那条队伍,虽然人也不少,
但前面似乎没有那种磨磨蹭蹭、点菜点半天的人。他侧着身子,凭借瘦削的优势,
灵活地在人缝里穿梭,目标明确地朝着那个队尾挤过去。就在这时,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靠近门口打汤区的一个熟悉身影。苏清雪。她正独自一人站在汤桶边,
微微弯着腰,一手拿着一个干净的瓷碗,一手拿着长柄汤勺,
小心地将清亮的冬瓜排骨汤舀进碗里。午后的阳光从食堂高大的窗户斜射进来,
恰好落在她身上。她今天穿着一件简单的米白色针织开衫,乌黑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肩头,
几缕碎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滑落颊边。阳光勾勒出她精致流畅的侧脸轮廓,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
专注的神情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宁静柔和的光晕,像一幅精心绘制的油画,
与周围喧嚣油腻的环境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陆晨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血液轰地一下冲上头顶。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被猛地丢进滚烫的油锅里,
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擂动着胸腔。咚咚!咚咚!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得让他耳膜发胀,
几乎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嘈杂。一股强烈的热意从脖子根迅速蔓延到脸颊和耳朵,
他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下血管突突的跳动。大脑在那一瞬间彻底宕机。
所有的思绪、所有的计划、所有关于“找队伍”的念头,
统统被这突如其来的“偶遇”炸得粉碎,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刺眼的雪花点。……***!
苏清雪!真的是她!她怎么也来三食堂了?平时不是都去二食堂吗?
…… 一个毫无逻辑的念头率先冲破了混乱。
……她…她侧脸…在光里…睫毛…好长啊…像小刷子… 意识碎片不受控制地聚焦于细节。
……皮肤…怎么这么白…透光一样…完了完了……我站在这干嘛?像个傻子!
…… 自我认知开始崩塌。……她好像要端汤走了……我挡路了吗?我好像挡路了!
……快让开!……不对,我该说什么?……说‘同学让让’?……会不会太生硬?
……‘麻烦借过一下’?……语气够自然吗?……脸好烫!……她会不会看到我脸红?!
……天啊!……内心世界里,一个名叫陆晨的小人已经彻底陷入疯狂,
正在一片名为“苏清雪”的惊涛骇浪里徒劳地扑腾,
发出语无伦次、毫无意义的尖叫和碎碎念。
无数个问号和感叹号在他混乱的思维里疯狂闪烁、爆炸。然而在现实世界,在苏清雪直起身,
端着那碗冒着热气的冬瓜汤,准备转身离开汤桶区的瞬间,
陆晨的身体先于他那片混乱的思绪做出了反应。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僵硬地向前挪了半步,
正好挡在了苏清雪和旁边一条队伍之间的狭窄过道上。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动,
像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干涩、紧绷,
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努力维持平静的调子,听起来甚至有点冷冰冰的:“同学,你挡路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陆晨只想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温度又飙升了几度。他不敢看苏清雪的眼睛,
视线死死地钉在她手中那碗汤上漂浮的几粒葱花上。完了,太蠢了!这语气简直像在赶人!
她肯定觉得我莫名其妙又没礼貌!就在他内心的小人抱头哀嚎,
疯狂唾弃自己这拙劣无比的表现时,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苏清雪并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
平静地侧身让开,或者礼貌地回一句“抱歉”。她端着汤碗的手稳稳地停在半空,
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抬了起来,直直地看向他。那目光带着一种穿透性的了然,
甚至……有一丝极淡的、近乎揶揄的笑意?她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然后,她开口了。声音不大,带着她特有的清泠质感,
在食堂这片喧闹的背景音里,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陆晨耳中所有的嗡鸣,
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同学,”她微微歪了下头,
那抹极淡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些许,“你心里话……可比嘴上说的,诚实多了哦。”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陆晨的脑海里炸开!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鼎沸的人声、餐盘的碰撞声、远处的叫卖声……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被抽离、扭曲、拉长,
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空白。只有苏清雪那句清晰无比的话,
带着不可思议的回音,在他空空如也的脑壳里疯狂震荡、反弹、撞击!……诚实?
……心里话?!……她知道?!……她听见了?!……听见什么了?!
……听见我说她睫毛长?!皮肤白?!……听见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心里尖叫?!
……无数个惊恐的问号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瞬间填满了那短暂的空白。
巨大的震惊和灭顶的羞耻感如同冰火两重天,瞬间将他吞没。血液像是瞬间冻结,
又在下一秒被点燃,冰凉的冷汗和滚烫的热意同时在他脊背和脸颊上炸开。
他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连指尖都动弹不得。他张了张嘴,
喉咙却像是被滚烫的砂纸堵住,
只能发出一个极其短促、破碎的音节:“你……”镜片后的眼睛因为极度的惊骇而瞪得溜圆,
瞳孔深处清晰地倒映着苏清雪那张带着一丝玩味的、漂亮得不像真人的脸。
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丢在聚光灯下的小丑,
所有隐秘的、羞于启齿的念头都被对方看了个精光。世界在旋转,
脚下油腻的地板仿佛变成了吞噬一切的流沙。苏清雪看着他瞬间石化的表情,
那副黑框眼镜都遮不住的巨大震惊和恐慌,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许,
带着一丝了然和微妙的胜利感。她端着那碗冬瓜汤,姿态从容地微微侧身,
从僵硬如雕塑的陆晨身边轻盈地绕了过去,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和一句轻飘飘的话,
如同魔咒般钻进陆晨嗡嗡作响的耳朵:“下次心里夸人的时候,记得表情管理也跟上。
”直到那个米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打饭窗口的人潮深处,
陆晨依旧像个被雷劈焦了的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原地。周围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又猛地被调到了最大音量。
人声、餐盘的碰撞、打饭阿姨不耐烦的吆喝——以一种扭曲而嘈杂的方式重新涌入他的耳朵,
却无法撼动他脑海里翻江倒海的混乱。……她听见了!她真的听见了!……怎么可能?!
……超能力?读心术?!……还是我疯了?!…… 惊骇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
越收越紧。
***一样在心里说那些……她还说‘心里话比嘴上诚实’……她还说‘下次记得表情管理’!
……我的脸……我的表情……当时是什么样?!……像个烧红的猪头?!
……羞耻感如同沸腾的岩浆,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他几乎能想象出自己刚才的表情——瞠目结舌,面红耳赤,
呆若木鸡——在苏清雪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里,该是多么滑稽可笑的一幅画面!
……她听见了多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图书馆?……还是更早?!
……天啊!……无数个恐怖的问题接踵而至,每一个都足以让他原地爆炸。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耳朵里嗡嗡作响,双腿软得像煮过了头的面条,
全靠一股莫名的意志力支撑着才没有当场瘫软下去。周围似乎有好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探究着这个在食堂过道中间杵着不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男生。陆晨猛地一个激灵,
像是被那些目光烫到,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跌跌撞撞地逃离了汤桶区,
也顾不上什么排队打饭了,一头扎进旁边相对人少的楼梯间,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气。
冰凉的墙壁触感透过薄薄的连帽衫传来,稍微缓解了他脸上滚烫的温度,
却无法平息内心的惊涛骇浪。他靠着墙,缓缓滑坐到台阶上,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
食堂里浑浊的空气,混合着楼梯间淡淡的灰尘味,吸入肺腑,却无法带来丝毫的平静。
苏清雪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烙铁,烫在他混乱的记忆里。
“诚实”……“心里话”……“下次”……下次?!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混沌。
陆晨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因为惊惧而睁大。还有下次?!她还等着听下次?!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心口,
仿佛这样就能捂住那些不受控制、随时可能泄露出来的、关于她的疯狂念头。
这比任何公开处刑都可怕!在她面前,他连最后一点隐私的堡垒都被彻底摧毁了!
他该怎么办?躲着她?远远看见就绕道走?……不行!她肯定会觉得我更奇怪!
……而且…… 心底深处,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抗拒。那个无声的孤岛,
那个唯一能让他感到“安静”的存在……他本能地抗拒彻底失去靠近的可能。
那……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在她面前努力维持“高冷”?可一想到自己那蹩脚的演技,
以及对方那双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陆晨绝望地发现,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像个溺水者,在名为“苏清雪”的深海里徒劳挣扎,看不到任何岸的方向。
混乱和恐惧如同厚重的阴云,沉沉地压了下来,将他笼罩在一片灰暗的迷茫之中。
---图书馆那场无声的“核爆”后,陆晨的生活仿佛被强行按下了慢放键,
又像是被投入了一个无形的、名为“苏清雪”的力场。他变得前所未有的警觉,
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兽。他开始刻意避开所有苏清雪可能出现的高频区域。
二食堂成了绝对禁区,宁可绕远路去更拥挤也更难吃的一食堂。
她常去的那个靠窗阅览室座位?陆晨宁可去人满为患的自习室闻汗味。
他甚至重新规划了从宿舍到教学楼的所有路线,
确保每条路径都完美绕开经管学院的教学楼和那条通往琴房的白玉兰小径。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这个念头成了他大脑里的单曲循环。只要不碰面,
就不会暴露心声,就不会社死!逻辑清晰,目标明确。然而,
命运似乎总喜欢在人们自以为掌控一切时,投下一颗石子。一个周三的午后,
天空是沉闷的铅灰色,空气黏腻得能拧出水来。陆晨刚从一食堂出来,
胃里装着并不太合胃口的饭菜,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灰扑扑的。他低着头,
快步穿过连接生活区和教学区的那条长长的林荫道,只想快点回到宿舍,缩回他安全的壳里。
就在这时,一阵带着湿气的风卷过,吹得路边梧桐树叶哗啦作响。
几点冰凉猝不及防地砸在他的额头上。雨,毫无征兆地来了。而且来势汹汹。几乎是眨眼间,
细密的雨丝就变成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干燥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的气息,
随即又被更多的雨水冲刷成深色的水痕。路上的学生惊呼着四散奔逃,寻找避雨的地方。
陆晨暗骂一声倒霉,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同时伸手去掏背包侧袋里的折叠伞。
手指刚摸到冰冷的伞柄,他的脚步却像是被钉住般,猛地刹停在原地。前方不到十米的地方,
靠近路边一个公交站亭的屋檐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略显狼狈地站在那里。苏清雪。
她显然也没料到这场突袭的暴雨,米白色的薄外套肩头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颜色变深。
她微微蹙着眉,仰头看着灰沉沉、不断倾泻雨水的天空,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显然不适合踩水的浅口平底鞋,似乎有些踌躇。她身边没有伞,
站亭窄小的檐角只能勉强护住她上半身不被完全淋湿,
但肆虐的斜风和溅起的水花还是不断侵扰着她。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陆晨握着伞柄的手心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大脑在千分之一秒内进行了激烈的斗争。警报!
警报!一级警报!目标出现!……绕路!立刻右转!从草坪穿过去!……不行!
雨太大了!草坪过去鞋子肯定全废!而且……她没带伞……好像有点冷?
外套都湿了……关你什么事!忘了图书馆食堂的教训了吗?!你过去就是送人头!
社死现场重演!可是……雨真的很大……她一个人站在那里……别过去!
想想你的心声!‘睫毛好长’‘皮肤好白’!你想让她再听一次吗?!
还是直播你此刻疯狂的心跳?!……心跳?!……等等!……混乱中,
一个关键信息如同闪电般劈开了陆晨的恐慌迷雾!
他猛地想起苏清雪那天在食堂的话——“你心里话比嘴上说的诚实多了”。
她听到的是他的心声!而图书馆那次偶遇,他内心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没听到!
的、带着一丝侥幸的猜测浮上心头:……难道只有在我紧张得要死、心里疯狂刷屏的时候,
她才能听见?如果我……如果我努力保持平静,
像在图书馆那样‘静音’状态……是不是就……安全?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对!试试!
必须试试!总不能让她一直淋雨吧?这念头一旦升起,就带着一种莫名的、无法抗拒的力量。
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奔赴战场。陆晨强迫自己忽略掉擂鼓般的心跳,
努力在脑海里清空所有杂念——忘掉她的睫毛,忘掉她的皮肤,忘掉食堂的社死!现在,
你只是一个路过的、恰好有伞的、乐于助人的普通同学!他迈开步子,不再犹豫,
径直朝公交站亭走去。脚步尽量放得平稳,控制着呼吸的节奏,
试图营造一种“内心毫无波澜”的假象。雨水敲打伞面的声音密集而清晰。他走到站亭边,
在苏清雪略带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停住了脚步。伞面微微倾斜,替她挡住了斜扫进来的风雨。
“苏同学?”陆晨开口,声音因为刻意控制而显得有些平淡,甚至微微发紧。
他努力让自己的视线聚焦在她被雨水打湿的肩头,而不是她沾着细小水珠的脸颊。
“雨太大了。要去哪里?我……顺路的话,可以送你一段。
” 他刻意强调了“顺路”两个字,试图撇清任何刻意的嫌疑。苏清雪看着他,
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握着伞柄用力到指节发白的手。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她和他之间形成一道小小的水帘。几秒钟的安静,
只听得见哗哗的雨声。她唇角弯起一个很浅、但确实存在的弧度,点了点头,
声音很轻:“嗯。谢谢。回梅园宿舍区。”陆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同时又绷紧了另一根弦。
很好,她答应了。第一步成功。接下来,保持“静音”!他小心地调整着伞的角度,
确保伞面大部分覆盖在苏清雪那边,自己半个肩膀暴露在雨帘中。
两人并肩走入滂沱的大雨里。雨点密集地砸在伞布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溅起细小的水雾。
脚下的积水很快漫过鞋面,带来冰凉的触感。沉默在伞下蔓延。陆晨全身的神经都高度紧绷,
如同拉满的弓弦。他调动起所有的意志力,
疯狂地驱逐脑海里任何可能冒出来的、关于身边人的念头。
想她身上好像有淡淡的洗衣液混合着雨水的清新味道…… 他死死盯着前方湿漉漉的路面,
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空即是色,
是空……心无杂念……心无杂念……我是木头人……我是石头……他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
步伐僵硬,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只负责机械地走路和撑伞。
他甚至不敢稍微偏一下头去看苏清雪的表情。然而,就在他们转过一个拐角,
通往梅园宿舍区的林荫道出现在眼前,雨势似乎也稍微小了一点点的时候。
一阵更强的侧风毫无预兆地卷了过来!“呼——!”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滴,
蛮横地扑打在伞面上。陆晨猝不及防,握着伞柄的手猛地一滑!伞面瞬间失去了平衡,
大幅度地歪向一边!“小心!” 苏清雪低呼一声。几乎同时,
陆晨下意识地、完全是出于本能地伸出手臂,想要去稳住摇晃的伞,
也想要护住可能被雨水淋到的苏清雪。他的手臂内侧,
不可避免地轻轻擦过了苏清雪微凉的手肘。那是一种极其短暂、极其轻微的接触。冰凉,
带着雨水的湿意,柔软。但就是这一刹那的肌肤相触!
仿佛一道无形的电流瞬间击穿了陆晨苦苦维持的所有防线!嗡——!
大脑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而断。
一直被强行压制在意识深处的、汹涌澎湃的、所有关于苏清雪的念头,
如同被大坝阻拦了太久的洪水,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微小的裂缝,然后轰然决堤!
以千百倍的能量和速度,疯狂地奔涌而出!……碰到了!……我的手……碰到她了?!
……好凉!……皮肤好滑!……天啊我不是故意的!……她会不会觉得我耍流氓?!
…………伞!伞歪了!她肩膀湿了没有?!……该死这破风!……雨好像又大了!
……她会不会感冒?!…………好近!……太近了!
……能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好像不是洗衣液?……是什么味道?……完了完了心跳好快!
……她会不会听见?!…………梅园还有多远?!……这路怎么这么长?!
……我的手该放哪里?!……保持距离!……可她好像没躲开?……无数个念头,
带着灼热的温度、混乱的逻辑和极度的慌乱,如同脱缰的野马,在他脑海里横冲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