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寒潭醒魂
他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混着山风的呼啸,像极了昨日管家踹他时,那声“滚去死”的冷笑。
身体砸进水潭的刹那,他呛了满嘴血沫。
潭水冷得刺骨,可比起被管家抽烂的鞭痕,这点疼倒像是挠痒痒——后腰的伤口还在渗血,混着潭水在身下洇开暗红的花,他却连哼都哼不出来。
他是在疼醒的。
眼皮重得像压了块磨盘,李沐费劲掀开一条缝,入目是漫天碎雪。
寒潭的水在脚边翻涌,泛着幽蓝的光,像撒了把碎星星。
他撑着青石坐起,低头看向胸口——那道被碎石贯穿的血洞结着淡红薄痂,边缘微微发痒;腰间被管家抽烂的鞭痕淡得几乎看不见,只余皮肤下浅浅的青痕。
“这潭水……能活死人?”
他声音哑得像破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昨日被碎石划开的颧骨伤口,此刻连痂壳都没留,只余新生的粉白肌肤,摸起来滑溜溜的。
天火初现:潭心的雾气突然翻涌。
原本稀薄的雾团凝成一团幽蓝的光,像被投入水中的月光碎片,以肉眼难辨的速度聚合成团。
光团未触碰水面便自行分裂,化作万千缕极细的金线,像活物般缠住李沐抽搐的身躯。
他本能挣扎,却见金线穿透湿透的衣衫,如蛛丝渗入皮肤。
所过之处寒气尽散,冻僵的肌肉开始发烫,连指尖都泛起粉润的血色。
李沐倒抽一口冷气——方才还肿得像发面馒头的左手,此刻竟消了肿,连被碎石划开的口子都结了痂。
更诡异的是后腰的伤口。
原本狰狞的血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新生的血肉细腻如婴儿肌肤,连疤痕的影子都寻不见。
李沐这才反应过来:从坠崖到现在,伤口的疼劲儿是慢慢减的,像被谁拿湿布蘸着温水,一点点擦去痛意。
“被动疗伤……”他扯了扯嘴角。
他想起昨日被管家踹断的肋骨,此刻翻身时竟没抽痛;膝盖上的淤青淡得几乎看不见,皮肤下的青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这火不是治好了他的伤,是替他“扛”着伤,一天扛十分之一,慢慢养。
提纯:潭边的碎草叶上还沾着暗褐血渍,李沐鬼使神差地捡起来。
金线刚触上去,“滋滋”作响,血渍如青烟散去,露出底下翠绿的茎脉。
叶片上的焦痕逐渐褪去,新长出的嫩芽竟泛着淡淡金芒,叶脉里的汁液流动时,析出几滴晶莹的琥珀色液体。
他凑近嗅闻,药香浓郁得像雪后初融的溪水。
鬼使神差地舔了舔指尖的汁液——甜丝丝的,带着股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冻僵的西肢百骸瞬间舒展。
“能提纯……”他眼睛发亮。
又拾起根焦黑的枯枝。
金线拂过三寸,“噼啪”一声,炭壳应声剥落,内里竟抽出翡翠般的新枝。
新枝抽芽的速度极快,眨眼间便长出寸许长的嫩叶,梢头还结着颗玛瑙红的果子。
“还能催生灵物?”
他捧着果子,能感觉到里面跳动着股热乎劲儿——像揣了块晒过太阳的暖玉。
限制:可就在他盯着果子发愣时,眉心的灼痛突然加重。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掌心的金芒“噗”地熄灭。
“第三次了。”
他喃喃自语。
昨夜坠崖时,这火在他识海里说过:每日只能主动引动三次,过则为灾。
李沐摸了摸自己的腰——那里的鞭痕还在,但疼得轻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从坠崖到现在,伤口的疼劲儿是慢慢减的,像被谁拿湿布蘸着温水,一点点擦去痛意。
他低头看向潭底。
翻涌的潭水下,星芒随着水流明灭,像极了昨夜识海里的星轨。
“草木近之则荣,活物触之不伤……”他掬起一捧潭水,水温透过指缝渗入掌心,带着股暖烘烘的劲儿。
水里的倒影里,他的眉目清俊,唯眼角有道淡疤——那是前日替李府送药时被门框撞的,此刻却淡得几乎看不见。
他忽然明白,这火不是诅咒,是馈赠。
是大道给了他一支笔,让他能改写自己的命。
寒潭的水雾再次翻涌,天火的光核缓缓消散,只余下一枚金色印记悬在他眉心。
李沐摸了摸那枚印记,能感觉到里面流淌着细碎的金芒——那是天火留在他体内的种子。
那枚印记可隐藏可显现。
“既然是大道馈赠……”他望着潭外的雪山,目光逐渐坚定,“我便用这把火,烧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