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吃混沌，送表哥
表哥带我往巷子里走，昏黄的路灯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远远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骨汤香。
“就是这家‘老李家馄饨’，”表哥推开挂着红灯笼的木门，风铃叮当作响，“我跟你说，他们家的虾仁馄饨，汤是用大骨炖了整整一夜的，撒上点葱花，绝了。”
店里人不算多，木桌木椅擦得锃亮，墙上贴着泛黄的菜单。
我刚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眼角余光突然瞥见门口——夏滢心抱着几本书走进来，浅蓝色的连衣裙在暖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我们，脚步顿了顿，随即礼貌地笑了笑。
表哥立刻站起来招呼：“夏滢心？
这么巧，一起坐？”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凳子，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
夏滢心抱着书走过来，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书页上还沾着片小小的梧桐叶。
“刚从图书馆出来，”她把书放在桌边，声音清清淡淡的，“听说这家馄饨很好吃，就过来试试。”
老板娘端着托盘过来，嗓门亮堂：“小周（表哥姓周）又带朋友来啦？
还是老样子，两碗虾仁馄饨？”
“对，再加一碗，也是虾仁的。”
表哥指了指夏滢心，“多加点醋。”
“好嘞！”
等待馄饨的间隙，空气里弥漫着骨汤的香气，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表哥在讲学校里的趣事，说某教授讲课总爱跑题，从量子力学讲到武侠小说，夏滢心听得认真，偶尔弯起嘴角笑，眼尾会泛起浅浅的弧度。
我没怎么说话，目光总忍不住往她那边飘——她的手指轻轻搭在桌沿，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透着淡淡的粉色；灯光落在她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像停着只安静的蝶。
“萧忆情？”
表哥突然叫我的名字，我猛地回神，才发现他正看着我笑，“发什么呆呢？
夏滢心问你，报的什么专业。”
“啊……”我脸颊有点发烫，慌忙看向夏滢心，她正等着我的回答，眼神里带着点好奇，“我报的中文系。”
“真好，我也是中文系的，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或者称呼我学姐也行，因为我又重新读了一年大一，中文系很好，”她点点头，语气真诚，“我们学校的中文系有几位特别厉害的教授，你肯定会喜欢的。”
这时，老板娘端来了三碗馄饨，白瓷碗里飘着翠绿的葱花，虾仁的鲜香混着骨汤的醇厚扑面而来。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滚烫的暖意从喉咙一首流到胃里，却没压下心里的那点慌乱。
夏滢心吃馄饨的样子很秀气，小口小口地咬，偶尔会用纸巾轻轻擦一下嘴角。
有一次，她低头时，耳边的碎发滑下来，她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我看得有些出神，连勺子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响声都没察觉。
“你很喜欢看别人吃东西吗？”
夏滢心突然抬起头，目光首首地撞进我的眼里，带着点狡黠的笑意。
我瞬间僵住，脸颊像被火烧一样。
表哥在旁边哈哈大笑：“他这是看呆了，估计是觉得校花连吃馄饨都好看。”
“周学长！”
夏滢心嗔了他一句，耳根微微泛红，却没真的生气。
我窘迫地低下头，假装专心喝汤，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听着他们聊天。
表哥说起下个月要去英国读研的事，语气里带着期待，也有几分不舍。
“以后就不能常来吃老李的馄饨了，”他叹了口气，“也没人帮你占图书馆的位置了。”
夏滢心的动作顿了顿，轻声说：“一路顺风。
到了那边要是不适应，记得跟我们说。”
“放心，”表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把我表弟留下了，以后你们就是邻居，互相照应着点。”
我和夏滢心同时“嗯”了一声，目光在半空短暂相遇，又像触电似的分开。
窗外的路灯亮得更厉害了，梧桐叶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摇晃，碗里的馄饨渐渐凉了，可心里的那点热意却迟迟没散。
离开馄饨店时，夏滢心说要去前面的便利店买东西，和我们分了路。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路灯下，表哥突然撞了撞我的胳膊：“怎么样，我这邻居选得不错吧？”
我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钥匙，302和301，只隔着一堵墙。
时间过得比想象中快，转眼就到了表哥出发去英国的日子。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广播里不断播报着航班信息。
我帮表哥提着登机箱，看着他把护照和机票递给工作人员，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到了那边记得给我发消息，”我说，“别总熬夜打游戏。”
“知道了，表弟。”
表哥揉了揉我的头发，眼眶有点红，“你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有事多跟夏滢心请教，她人真的很好。”
我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不远处的人群里，一个浅蓝色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是夏滢心。
她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礼盒，额头上还带着点薄汗，像是跑过来的。
“周学长，”她把礼盒递过来，喘着气说，“听说你今天走，这个给你，路上吃。”
礼盒里是几包本地的特产糕点，用透明的糖纸包着，印着樱花的图案。
表哥接过礼盒，笑了笑：“谢啦，还是你细心。”
广播里开始催促登机，表哥拍了拍我们的肩膀：“那我走了，你们回去吧。”
“一路顺风！”
我和夏滢心异口同声地说。
看着表哥的背影消失在安检口，大厅里突然安静下来。
我和夏滢心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想到你也来了。”
最后还是我先开了口。
“昨天听周学长说你要来送他，”她笑了笑，阳光透过航站楼的玻璃落在她脸上，“就想着过来道个别。
他帮过我很多忙。”
我们并肩往出口走，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滚动，发出单调的声响。
路过一家咖啡店时，夏滢心突然停下脚步：“要不要喝杯咖啡？”
我愣了愣，随即点头：“好啊。”
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起降的飞机，咖啡的热气模糊了玻璃。
夏滢心用小勺轻轻搅着杯子里的拿铁，突然说：“其实我有点羡慕你。”
“羡慕我？”
“嗯，”她抬起头，眼神很认真，“周学长对你真好，像亲哥哥一样。
我家里就我一个，有时候挺孤单的。”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那个遥不可及的校花，好像也和普通人一样，会有孤单的时候。
“以后我们是邻居，”我说，“要是你觉得孤单，随时可以来敲我的门。”
夏滢心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啊，那你可别嫌我烦。”
阳光穿过云层，在桌面上投下一块明亮的光斑。
我看着她的笑脸，突然觉得，表哥的离开虽然让人难过，却好像也为我的新故事，掀开了更温柔的一页。
而身边的这个人，或许会是这页故事里，最动人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