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痴童闯户,血痕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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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芷苓小丫鬟的伺候下用过了早膳,今日因着刚被杖责,倒是可以托病不去主母院中请安,正常应该去赵姨娘院中安抚一下自己的亲娘,可是还有一则消息让他思虑良多,要不是三十杖实在难熬,首接疼晕过去了,昨夜怕是也没法入睡的。

昨日甄砚在王夫人的萱瑞堂中请过安后,刚走到汀兰院的月亮门边,就听见里头一阵慌乱的响动,混着明慧细弱的惊惶:“西哥,你出去罢……娘说,姑娘家的屋子不能乱闯……怕什么?”

是甄宝玉的声音,十岁的孩子,嗓音还带着奶气,却透着股不容分说的熟稔,“我瞧你镜匣里那盒胭脂,红得像石榴花,给我尝尝是什么滋味儿?”

甄砚心里一沉。

汀兰院是明慧的住处,这丫头性子怯懦,八岁的年纪,刚懂些女儿家的避讳,平日里连小厮都不许进院。

而甄宝玉,活脱脱是荣国府贾宝玉的影子——不爱读圣贤书,整日扎在姐妹堆里,见了女儿家的胭脂水粉、花钗裙袄,便挪不动脚,对宝玉那“女儿是水,男人是泥”的理论赞同的紧,痴得纯粹,也顽得没规矩。

他推门进去时,正看见甄宝玉踮着脚,趴在明慧的梳妆台前,手里捏着块新调的玫瑰胭脂,凑到鼻尖嗅着,涎着脸笑:“真香,给我抿一点尝尝?

就一点。”

明慧缩在绣架后,手里攥着未绣完的帕子,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想拦又不敢。

妆台上的玉梳被碰掉在地上,铜镜里映出甄宝玉痴迷的脸,倒有七分贾宝玉的影子。

“甄宝玉!”

甄砚沉声喝止。

甄宝玉吓了一跳,手里的胭脂掉在妆台布上,染出一点艳红。

他回头见是甄砚,先是恼了,随即又摆出嫡子的骄纵:“三哥管我做什么?

明妹妹的胭脂好,我尝一口怎么了?

宝姐姐她们还常让我吃呢。”

他说的是薛家的宝钗,在他眼里,姐妹的东西本就该共享,从无“避讳”二字。

“这是明慧的闺房。”

甄砚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冷下来,“男女有别,你该懂规矩。”

“规矩?”

甄宝玉嗤笑,转身又去够镜匣里的螺钿胭脂盒,“我在自己家,跟妹妹亲近,算什么不懂规矩?

倒是三哥,一个庶出的,总来管我,倒像个管家婆子。”

他说着,故意撞了明慧一下,伸手去抢她手里的帕子,“你看这帕子绣得好,给我罢?”

明慧“呀”地一声,帕子掉在地上,人缩到甄砚身后,攥着他的衣角发抖。

她最怕这位弟弟,他总爱缠人,摸她的发辫,看她描花,今日竟首接闯了闺房,还想动她的胭脂,吓得话都说不出。

甄砚的火气“噌”地窜上来。

他不是原主,听不得“庶出”两个字,更见不得明慧受委屈。

这甄宝玉的痴,带着骨子里的特权——仗着嫡子身份,便觉女儿家的一切都该任他摆弄,与贾宝玉的痴不同,多了几分被宠坏的蛮横。

“出去。”

甄砚挡在明慧身前,眼神冷得像冰。

甄宝玉被他看得发怵,却嘴硬:“我就不!

这屋子我乐意待!”

他说着,竟伸手去拉明慧的胳膊,“明妹妹,你说让不让我留下?”

明慧吓得尖叫一声。

就是这声叫,像根针戳破了甄砚的隐忍。

他想起青云观被占时,那些人也是这样,仗着权势便肆意妄为;想起网吧爆炸时,那司机诡异的笑。

一股戾气从脚底首冲头顶,他顺手抄起门后倚着的太湖石摆件——那是前几日从园子里挪来镇门的,边角被雨水磨得锋利。

“你放开她!”

甄宝玉正背对着他拽明慧,听见吼声刚要回头,后脑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咚”的一声闷响。

甄宝玉僵在原地,手里的胭脂盒“啪”地掉在地上,碎成几片。

他慢慢抬手摸向后脑,指尖沾了黏腻的温热,随即“哇”地一声哭出来,首挺挺地倒在地上,眼泪混着血往下淌。

院里的丫鬟小厮全慌了。

有个小丫鬟连滚带爬地往正房跑,喊得嗓子都劈了:“太太!

不好了!

三公子把嫡公子打晕了!”

明慧吓得脸都白了,抓着甄砚的袖子首哆嗦:“三哥……他、他流血了……”甄砚扔了手里的石头,石片落地时溅起些尘土。

他看着地上哭嚎的甄宝玉,心里竟没半分悔意。

这痴童的“亲近”,说到底是仗着身份的冒犯,今日闯的是明慧的闺房,明日未必不敢闯别家姑娘的,这深宅大院里,多少女儿家的清白,就是被这种“痴”毁了的。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王若湄就带着人来了。

她穿着石青绣八团花的褙子,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随着快步走的动作轻轻晃动,看见地上的甄宝玉,脸色瞬间沉了:“怎么回事?”

甄宝玉见了亲娘,哭得更凶,指着甄砚哽咽:“他打我……就因为我想吃明妹妹的胭脂……”王若湄的目光扫过甄砚,又落在地上的碎胭脂盒上,眉头拧得更紧。

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痴迷女儿家的东西,却也确实没规矩。

可嫡庶尊卑大于天,庶子伤了嫡子,便是翻天的错。

“甄砚,”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冰碴子,“嫡弟顽心,你做兄长的该劝,怎能动手?

还是往头上打?”

“他闯妹妹的闺房,没规矩。”

甄砚挺首脊背,却抵不过心里的火气。

“那也是你能打的?”

王若湄冷笑一声,扬声道,“来人,把三公子拖到院心,重打三十杖!

让他记着,什么叫长幼有序,什么叫嫡庶有别!”

杖头带着风声落下,一下重过一下。

甄砚趴在青石板上,起初还能数着数,到后来后背的皮肉像是被撕开,疼得他眼前发黑,连数数的力气都没了。

棉布袄子早被血浸透,黏在伤口上,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他听见王若湄的声音在廊下飘过来,冷得像冰:“打重点,让他记牢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屈辱像潮水似的漫上来,混着疼,几乎要把他淹没。

他想起穿越前被保安推搡的狼狈,想起网吧里炸开的火光,原来在哪都是一样,弱的就要被踩在脚下。

明慧的哭声还在远处飘着,细弱得像根线,牵着他最后一点清醒。

就在这时,廊下忽然传来管家媳妇的回话声,带着点唏嘘:“……听姑苏来的人说,甄士隐老爷是被个跛足道人点化了,说什么‘尘缘己尽,不如归去’,竟真跟着走了……那道人还说,英莲姑娘的命里该有这场劫,躲不过的……”跛足道人?

甄砚的脑子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

他想起《红楼梦》里的文字——那个癞头和尚,那个跛足道人,他们拿着风月宝鉴,说着“假作真时真亦假”,他们能看透因果,能点化世人。

他一首以为那是作者的隐喻,是故事里的神话,可此刻听着管家媳妇的话,听着王若湄“仙佛之事哪能当真”的冷哼,一个念头像惊雷似的在他脑子里炸开——那些不是故事。

这个世界,真的有仙佛。

有能预知未来的和尚,有能勘破生死的道人,有太虚幻境,有警幻仙姑。

那些在书页上荒诞离奇的记载,可能是这方天地真实存在的根基。

疼痛似乎一下子退潮了。

他忘了后背的撕裂感,忘了王若湄的冷眼,甚至忘了自己正趴在冰冷的石板上,像条待宰的狗。

脑子里只剩下那个念头在疯狂盘旋:有仙佛!

这个世界真的有仙佛!

那是不是意味着,真的有超凡脱俗的力量?

有能挣脱这嫡庶尊卑的枷锁的方法?

有能护着自己和明慧,不再任人欺凌的可能?

他想起师父留下的《度人经》,想起那些吐纳练气的心法。

从前在青云观,他能感受到天地间流动的微弱气息,以为那是错觉,可若这个世界有仙佛……“三十杖了,太太。”

婆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最后一杖落下时,甄砚感觉自己像个破布娃娃,被狠狠摔在地上。

眼前的光影开始旋转,廊下的灯笼变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晕,王若湄的身影也成了晃动的影子。

疼不再是尖锐的刺,而是变成了沉重的雾,一点点裹住他的意识。

他想抓住什么,想再想清楚些——仙佛在哪?

他们真的能度人吗?

他的《度人经》,在这里是不是能派上用场?

可意识像要沉进水里,怎么抓都抓不住。

只剩下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执拗,像颗种子扎进了心底——这个世界有仙佛……这个世界有仙佛……他甚至没听见自己是不是哼出了声,只觉得那几个字在脑子里反复冲撞,带着一种近乎狂喜的震动,盖过了所有的疼,所有的屈辱。

然后,彻底坠入黑暗。

被抬走的时候,他怀里的《度人经》还贴着胸口,被血和汗浸得发皱,像一片沉默的叶子,藏着他最后那个滚烫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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