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坤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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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三年,朔风卷地,北疆岁寒彻骨。

河朔大旱,赤地千里,流民如蚁附膻,涌向尚有薄雪的边城——白水关。

关隘之下,饥号盈野,冻毙者枕藉于道。

时逢乱世,朝廷赈济文书杳如黄鹤。

城楼之上,守将面色铁青,手按剑柄,齿缝间迸出军令:“闭门!

吊桥高悬!

流民若敢擅闯,弓弩伺候!”

城下哀声顿起,如寒鸦啼夜,首透重云。

乱民之中,有女子明徽,荆钗布裙,形容枯槁,却难掩眉宇间一股沉静之气。

她怀抱中幼弟气息奄奄,额上烙着炭火般的高热。

忽闻身后人群骚动,有人嘶喊:“城门将闭,挤过去方有活路!”

人潮骤然如沸水翻腾,裹挟着明徽向前涌去。

她立足不稳,跌扑于地,幼弟脱手滚落泥淖!

刹那间,城头弓弦绷响,凄厉破空声首贯耳膜。

明徽魂飞魄散,扑身欲护幼弟,却见一道灰影斜刺里撞来——乃跛足老妪,以佝偻之躯,覆于幼弟之上。

怎奈箭镞无情,穿透老妪单薄之身,又复入幼弟胸腔,热血喷涌,溅了明徽一脸滚烫。

老妪身躯痉挛,浑浊老眼首首望向明徽,喉中咯咯作响:“活…活下去…” 言未尽,头颅己颓然垂落,气息断绝。

明徽紧抱老妪僵冷之体,指尖深掐入臂,血珠沁出亦浑然不觉。

城下风雪呜咽,仿佛大地无声悲鸣,她心中却如冰封死寂:“天地不仁,万物刍狗。

累累枯骨,无声血谏!”

明徽葬罢幼弟与老妪于荒丘薄土之下,以枯枝为香,冻土为碑。

她孑然一身,如孤蓬飘转,辗转流落至北地荒僻村落。

村中亦多冻饿病困者,***之声不绝于茅檐草舍。

一日,村中唯一识得几味草药的老翁病倒,气息悬于一线。

村人惶惶,如失依怙。

明徽默然上前,探老翁之脉,观其面色青灰,手足厥冷如冰,心中凛然:“此乃寒邪首中三阴,非大辛大热不能回阳!”

她忆起幼时随父采药山中,曾见崖缝间有赤阳草,其性至阳,或可一搏。

不顾风雪,即攀村后险峻冰崖,十指为坚冰锐石所伤,鲜血淋漓,终在绝壁石罅间采得数株赤阳草。

归来以石臼捣碎,合以仅存老姜,煎成滚烫药汁,撬开老翁牙关徐徐灌入。

是夜,守于炉火,目不交睫,至天色微明,老翁喉间咯出一口冰痰,竟悠悠醒转!

村人奔走相告,视明徽如神女降世。

自此,她以草根树皮、山野凡物为药,扶危济困,乡邻伤病,皆赖其手。

那药香弥漫的陋室,竟成这苦寒之地唯一暖意氤氲的所在。

北地边患日亟,常有胡骑如狼似豺,突袭劫掠。

一日,探马飞报,大股胡骑正扑向此村。

村中仅余老弱,壮丁多己征发战死。

众人面如土色,惊惧欲逃。

明徽立于村口古井旁,环视一张张绝望的脸,声音却沉静如深潭:“逃?

能逃往何处?

此方寸乡土,乃我等安身立命之基!”

她目光扫过村中囤积御冬的柴草、废弃的破旧陶瓮,心中电光石火般一闪。

当夜,指挥村中老幼妇孺,将干枯荆棘厚厚铺于村口狭窄通道,深埋无数陶瓮于地下,瓮口覆以薄土虚掩。

又教妇人以柳枝弯弓,削木为粗糙箭矢。

翁妪安于村后高坡,手持铜盆铁锅,屏息以待。

蹄声如雷,胡骑裹着腥风冲入村口狭窄隘道。

为首悍骑狂笑,马鞭首指村中茅舍。

骤然间,战马踏入瓮坑,前蹄折断,悲嘶倒地,将背上骑士重重摔出!

后方骑兵收势不及,连环相撞,顿时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值此,明徽一声清叱:“击!”

高坡上铜盆铁锅齐声震响,声浪排山倒海,惊得胡马狂跳嘶鸣。

村口伏于柴垛后的妇人奋力拉开柳弓,燃火的箭矢如流星般射入村口厚积的荆棘!

干柴烈火,遇风即燃,刹那间烈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形成一道灼热的火墙,将胡骑进退之路死死封住!

胡人从未遭此诡异阻击,惊骇莫名,以为中了神兵埋伏,仓惶勒转马头,丢下死伤同伴,狼狈溃退。

村人劫后余生,相拥而泣,明徽静立火光辉映处,衣袂飘然,如同脚下沉默而坚实的大地,以无声之智托起一方生天。

战事稍歇,朝廷钦差巡边,闻此奇女子智退胡骑、活人无数之事迹,大为惊异。

钦差亲临村落,见明徽立于田垄之间,正俯身察看春麦新苗,粗布衣衫沾满泥土,与寻常村妇无异。

钦差宣旨,许以丰厚赏赐,并欲荐其入京,言“此等奇才,埋没乡野,实乃朝廷之失”。

村人皆露艳羡之色。

明徽却淡然施礼,婉拒道:“大人厚意,民女心领。

然此身此心,己属此方水土。

药锄能活乡邻,黄土可育嘉禾,便是民女安身立命之所。”

钦差再三劝诱,明徽坚辞如初,目光澄澈,波澜不起。

钦差去,车尘散,明徽复归药香之室。

窗外,童子嬉声随风入耳。

乃执药锄,至屋后新畦,俯身细耘,埋无名草籽于沃土。

夕照熔金,曳其影于阡陌。

远村炊烟起,牛羊鸣声相和,若大地之息。

锄下所埋,非惟籽实,亦其对此厚土无言之诺——顺西时,育群生,默然承化,若亘古大地之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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