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符九家”的名号在东域玄门掷地有声——以符道立族,笔下符箓能召风雷、定山河,更藏着唯有“九家玄脉”可修的核心秘术。
寻常血脉触碰秘术即遭反噬,是以“得玄脉者得家主位”的铁律流传千年,而这一代的玄脉,恰好落在了排行第九的九砚身上。
这注定是场风波。
九家子嗣繁茂,单是九砚之上,便有八位各怀绝技的兄长:长兄九阙的“山河定界符”能镇天地,三哥九黎的“血契召灵符”可唤古魂,五哥九玄的“微尘倒转符”能扰岁月,七哥九辰的“星火燎原符”足以焚九霄。
其他兄弟也是各有各的特点。
为护秘术、多诞玄脉,九家婚姻向来以“延续玄脉”为尊,一夫多妻与一妻多夫并存,族内支脉盘根错节。
如今九砚身负玄脉,恰成了各方势力拉扯的中心:长兄看似沉静,却总在族议时暗指“幼子难当大任”;三哥常借切磋之名试他底细,墨符里藏着逼他显露玄脉深浅的狠劲;叔伯们更明里暗里塞来旁支女子,盼着与他诞下带玄脉的子嗣,好分一杯权柄羹。
九砚十一岁那年,险些丧命九家冬祭,九砚奉命往寒潭投“镇魂符”。
五哥九玄给的“避寒丹”掺了锁灵散,他潜入潭底便灵力骤滞,石缝里还藏着刚放的“水缚符”。
寒气刺骨间,他拼死以精血催玄脉才挣命上岸,回头望见九玄在梅林下烧空药瓶,火苗舔着夜色,像未熄的杀意………这庞大家族的繁荣表象下,早因这缕玄脉暗流汹涌。
九砚捏着刚画好的符纸,望着墙那头练剑的南宫漾,忽然觉得——比起家里那些藏在墨香里的算计,还是被她的剑光劈碎符纸更痛快些。
他指尖摩挲符纹,想起方才在祠堂撞见的碎片:供桌后阴影里,族老们围玄石碑低语,“浊息不除,玄脉必毁”的话像道咒。
九砚垂眸藏起冷意,转身时,符纸边角被夜风卷得猎猎响,恰似他胸腔里翻涌的、对“同族倾轧炼心”骗局的不甘。
墨砚在案上投下团黑影,九砚蘸墨续画,笔锋却总被回忆里的玄石碑纹路打乱。
那些叔伯兄长递来的“好意”,原是早被刻进族规的“淬火程序”;寒潭溺险、黑谷遇袭,也成了碑文中“淬心净脉”的注脚。
他盯着纸上洇开的墨渍,忽觉自己像粒被扔进熔炉的丹砂,要在亲族算计的火里,熬成延续玄脉的药引……九家祠堂深处,藏着块刻满符文的玄石碑。
碑上记载着一个残酷的秘密:每代玄脉继承者觉醒时,血脉中都会混杂着一缕“浊息”,这是玄脉过于强盛引来的天地反噬,若不除,轻则符道停滞,重则爆体而亡。
而清除浊息的唯一法子,便是让继承者在同族倾轧中淬炼心志——越是险象环生的算计、越是刺骨的背叛,越能激发出玄脉深处的净化之力,将浊息一点点逼出体外。
“血脉相残”从来不是目的,而是九家为了让玄脉继承者在绝境中“自净”的阴狠手段。
那些兄长的算计、叔伯的软刀,看似是权力争夺,实则暗合了石碑上的古训:“以亲族骨血为炉,炼玄脉至纯至净,方得秘术真谛。”
这秘密被历代家主死守,连参与算计的族人都未必知晓全貌。
他们只以为是在争夺权位,却不知自己早己成了净化玄脉的“炉中薪”。
而九砚每一次从暗算中脱身,血脉里的浊息便淡去一分,玄脉在无形中愈发精纯——这正是九家纵容一切的根源,一场以爱为伪装、以血为代价的残酷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