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岁的女儿突然开始梦游。每个月圆之夜,她都会赤着脚走到阳台,
对着月亮哼唱一首我从未听过的童谣。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株扭曲的柳树。"妈妈,
水里有好多眼睛在看我。" 某天清晨,女儿揉着眼睛对我说。
她脚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圈青紫色的淤痕,像是被无数小手抓过的痕迹。
我攥着女儿冰凉的小手冲进医院,急诊室的灯光下,那些淤痕竟诡异地蠕动起来。
值班医生突然尖叫着后退,眼镜摔在地上碎成蛛网:"她脚踝上缠着白蛇骨!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 "白蛇骨" 这个词。但当我掀开女儿的裙摆时,
确实看到细如发丝的白色骨茬正从皮肤下钻出来,像破土而出的春笋。
慌乱中我拨通了外婆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紧接着是外婆压抑的呜咽:"快带孩子来老宅!
把后屋第三块青砖撬开......"暴雨倾盆的深夜,
我抱着女儿赶回二十年前逃离的祖宅。门楣上的铜铃突然无风自响,
锈迹斑斑的铁锁 "咔嗒" 一声自动弹开。后屋的青砖下埋着个樟木匣子,
匣子里整齐码着三十六块白蛇骨,每块骨头都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 "七七四十九天前,
你有没有动过祠堂的供桌?" 外婆用枯枝般的手指抚过白骨,
浑浊的眼球突然泛起诡异的金光。我猛地想起清明扫墓时,
女儿曾把供桌上的白蛇雕像摔成碎片。当时她笑着说:"这个蛇娘娘在哭呢。
" 窗外惊雷炸响,白蛇骨突然悬浮在空中,组成一条发光的脊椎。女儿的瞳孔变成竖线,
声音沙哑得不像孩童:"还我骨血,
还我修行......"外婆突然抄起供桌上的青铜烛台,狠狠砸向女儿眉心。
我尖叫着扑过去,却发现烛台穿过女儿身体,在墙上砸出个碗口大的洞。
洞里掉出个泛黄的日记本,里面夹着张民国时期的报纸: 惊!
白蛇报恩变灾祸据本地乡绅陈老爷供述,其弟陈二少三日前在竹林救回白蛇一条。
昨夜子时,白蛇竟化为人形闯入闺房,
声称要与陈二少结为夫妇...... "你曾祖父就是那个陈二少。
"外婆按住正在抽搐的女儿,"当年他救了白蛇,却在成亲当夜反悔,
用狗血淋了人家的修行洞府......"日记本里掉出张泛黄的婚书,
新郎栏赫然写着我女儿的生辰八字。白蛇骨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女儿的皮肤开始蜕皮,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鳞片。我颤抖着点燃婚书,火苗刚触到纸张,
整个祠堂的白蛇骨同时燃烧起来。女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她七窍里涌出黑色的蛇信子。
"快带孩子去镇口土地庙!" 外婆把白蛇骨塞进我怀里,"把骨头埋进香炉,
磕够七七四十九个头......"暴雨抽打着我的后背,怀里的白蛇骨滚烫如烙铁。
土地庙的香炉缺了个角,我刚把骨头埋进去,供桌上的土地公石像突然转动眼球,
用生硬的语调说:"债未清,恩未报,
因果循环何时了......"女儿的呼吸突然变得平稳,脚腕上的淤痕开始消退。
但当我抱起她时,发现她后颈多了道蜿蜒的鳞片,像条沉睡的白蛇。回到老宅时,
外婆已经吊死在房梁上。她脚边用血写着:"莫信白衣人"。
窗外不知何时站满了穿白衣的女人,她们面无表情地拍打着窗户,
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抱着女儿蜷缩在角落,突然闻到浓重的檀香味。
门缝里塞进张纸条,上面写着:子时三刻,带白蛇骨去镇西乱葬岗。
当教堂的钟声敲响十二下,我抱着装白蛇骨的匣子来到乱葬岗。月光下,
三百六十五座坟茔同时打开,
每座坟里都伸出一只缠着白蛇的手......乱葬岗的白雾突然凝结成冰晶,
三百六十五只缠着白蛇的手同时向我抓来。女儿后颈的鳞片开始发烫,她突然睁开眼睛,
瞳孔里流转着幽蓝的光芒。"妈妈别怕,它们在唱歌。" 女儿用稚嫩的声音说着,
却发出成年女子的颤音。那些白骨手在离我三尺处停住,开始围绕我们跳起诡异的舞蹈。
每具白骨的脊椎都插着白蛇骨,与我匣子里的骨头发出共鸣。"陈门后人,
可还记得七十年前的誓言?" 最前方的白骨突然开口,声带振动的声音像生锈的琴弦。
它手腕上的白蛇突然脱皮,露出里面刻着 "陈" 字的银镯。
我突然想起外婆临终前用血写的 "莫信白衣人"。月光下,
那些白骨身上的白衣突然无风鼓起,露出胸口烙印的蛇形胎记。每块胎记的位置,
都与女儿后颈的鳞片完美重合。"你们是......"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白蛇骨突然在匣子里剧烈震动,化作一道白光射向天空。三百六十五具白骨同时仰天嘶吼,
它们体内的白蛇骨组成巨大的八卦阵,将我和女儿困在阵眼。
"陈二少当年毁了我的修行洞府," 银镯白骨伸出指尖点向女儿眉心,
"现在该由他的血脉偿还了。"女儿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渗血的皮肤。我惊恐地发现,
那些血珠在空中聚集成白蛇的形状。远处突然传来悠扬的笛声。穿蓑衣的老人从雾中走来,
竹笛上缠着褪色的红绳。他每走一步,脚下的坟茔就冒出青色火焰。
白骨们见到他立刻伏地不起,白蛇骨组成的八卦阵出现裂痕。"老东西,你又来坏我好事!
" 银镯白骨的头颅突然转向老人,眼窝中跳动着幽绿的鬼火。老人掀开蓑衣,
露出胸口三寸长的蛇形伤疤:"白素贞,你忘了雷峰塔下的千年誓约?"女儿突然剧烈抽搐,
从她口中吐出块刻着梵文的白蛇骨。老人接住骨头时,
我发现他掌心有与女儿相同的鳞片印记。笛声再次响起,所有白蛇骨突然碎成齑粉,
在空中组成往生咒文。 "带孩子去城隍庙," 老人将碎骨装入锦囊递给我,
"在供桌下找《白蛇宝卷》。记住,
子时前必须找到陈二少的转世......" 话未说完,他被白骨们拖入地下,
最后看见的是他胸口伤疤渗出的白蛇血。我抱着女儿狂奔时,怀中锦囊突然发热。月光下,
碎骨竟重新拼成完整的白蛇骨架,骨架上缠绕着民国时期的红头绳。女儿的瞳孔恢复正常,
却在眨眼时闪过蛇类的竖线。城隍庙的供桌下果然藏着泛黄的宝卷。翻开第一页,
赫然是我女儿的胎毛笔迹:"民国三十七年,陈门后人若见此书,
当以血骨祭塔......" 墨迹未干,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后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我握着白蛇骨缓缓靠近,看见供桌上的城隍像正在流泪。
泪水落在功德簿上,显现出陈二少的临终忏悔:"我不该听信道士谗言,
用狗血毁了白姑娘的修行......"女儿突然挣脱我的怀抱,赤脚走向神像。
当她指尖触到城隍像时,整座庙宇剧烈震动。神像背后的暗格里掉出个青铜盒子,
里面装着半块白蛇玉佩和带血的婚书残页。婚书上新郎的生辰八字,与女儿的完全一致。
白蛇玉佩突然发出刺眼的光,将女儿吸进神像。我扑过去时,只抓住她飘落的鳞片。
鳞片在掌心化作血水,在地面画出雷峰塔的轮廓。月光穿透庙顶,
照在白蛇骨拼成的八卦阵上。我听见女儿在塔中哭泣:"妈妈,
这里有好多好多白蛇......"供桌上的功德簿无风自动,
最新一页写着:"陈门七世女,替祖偿债......"雷峰塔的轮廓在血水中渐渐凝固,
月光下浮现出鎏金铭文:"愿以此身镇妖孽,不教白素祸人间"。
我颤抖着将白蛇玉佩按在塔门上,青铜门轴发出千年未开的***。门内是旋转的白骨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