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眯眼看着跪在池边的少女，玉扳指在掌心转出冷光：“苏嫔可知罪？”
“臣妾、臣妾只是给锦鲤喂食……”苏阮攥着半块豌豆黄，鹅黄裙裾沾满草屑。
她偷偷抬眼时，正对上年轻帝王眼底的寒潭，吓得把剩下的话和糕点一起咽了下去。
皇帝突然俯身，玄色织金广袖掠过她发间的珍珠步摇：“上月打碎贡瓶说是夜猫作祟，前日弄丢奏折推给穿堂风，今日倒好——”他指尖拈起她鬓角的鱼食，“连朕养了三年的龙纹鲤都敢喂成球？”
苏阮盯着池中翻肚的锦鲤，突然觉得那圆滚滚的金鱼像极了自己。
脖颈后传来温热吐息，她才惊觉天子几乎贴着自己耳畔说话，顿时连呼吸都忘了节奏。
“陛下明鉴，是鲤鱼先游过来讨食……”“哦？”
沈景宸直起身，鎏金护甲划过汉白玉栏杆，“那朕是不是该赏它个藐视君威之罪？”
话音未落，池中突然炸开巨大水花，那条最肥的锦鲤竟跃出水面，尾巴“啪”地甩在苏阮手背。
“啊！”
少女下意识后退，绣鞋绊住逶迤的裙摆。
慌乱间抓住帝王衣袖，却听“刺啦”一声——绣着十二章纹的龙袍裂开半尺长的口子。
时间仿佛被黏稠的琥珀裹住。
苏阮望着裂缝中露出的明黄里衣，突然想起上个月传言因奉茶太烫被杖毙的宫女。
“好得很。”
沈景宸怒极反笑，腕间佛珠啪地断裂，“来人！
把苏嫔……”“陛下小心！”
变故来得比禁军的脚步声更快。
那条发疯的锦鲤再次跃起，龙袍裂口处的金线在阳光下晃出刺目光斑。
沈景宸被扑来的苏阮撞得踉跄半步，等反应过来时，后背已经贴上冰凉的池水。
“救……咕嘟……”苏阮的呼救变成一串气泡。
层层叠叠的裙裾在水面绽开又收拢，像朵正在凋谢的夕颜花。
沈景宸本能地划动手臂，却感觉有东西缠住脚踝——是苏阮慌乱中攥住了他的玉带。
“放肆……咕噜……”威严的呵斥被池水灌成荒唐的语调。
明黄与鹅黄在碧波中交缠沉浮，沈景宸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苏阮发间珍珠折射的七彩光晕。
*“滴滴——”刺耳的机械音穿透黑暗。
沈景宸猛地睁开眼，头顶不是蟠龙藻井而是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