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吼——”
那不是人类的嘶吼。
更像是被囚禁了千年的凶兽，挣脱了牢笼，向天地发出的第一声咆哮。
赤红色的蒸汽，从他每一寸皮肤下蒸腾而出。
空气被灼烧得扭曲。
他肩上那个恐怖的贯穿伤，正在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愈合。
喷涌的鲜血倒卷而回。
翻卷的血肉疯狂蠕动，虬结，竟化作一道道血色的筋肉，死死缠绕住了修正者071号的手臂。
“警告。”
“目标生物力场……异常增强。”
“威胁等级……正在重新评估。”
修正者071号的电子眼红光急促闪烁，核心处理器第一次出现了过载的迹象。
它试图抽出手臂。
纹丝不动。
那条由高强度合金打造的手臂，此刻像是被浇铸在山体之中。
叶辰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瞳孔，已经完全被血色覆盖，看不到一丝属于人类的黑色。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只为毁灭而生的疯狂。
淬体五重。
淬体六重。
淬体七重！
桎梏他许久的瓶颈，在燃血狂暴的禁术之下，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被瞬间捅穿。
力量。
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程序……终止。”
修正者071号做出了最理智的判断。
它另一只完好的手臂，五指并拢化作利刃，切向叶辰的脖颈。
它要放弃被禁锢的手臂，也要完成击杀。
然而，叶辰的动作更快。
他完全无视了那足以断金切玉的攻击。
他甚至没有格挡。
他只是用空着的左手，以一种更加原始，更加野蛮的方式，悍然迎了上去。
一拳。
轰！
拳头与利刃的碰撞，爆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
修正者071号的手刃，在叶辰的拳锋上，划开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叶辰的拳头，也重重地砸在了修正者071号的胸口。
咔嚓！
那是合金装甲碎裂的声音。
修正者071号庞大的身躯，第一次被打得向后踉跄了一步。
它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拳印凹陷。
“战斗模式……不符合逻辑。”
“正在分析……”
分析的结果，是死亡。
叶辰根本不给它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再次挥拳。
一拳，又一拳。
他完全放弃了防御。
任凭修正者071号的攻击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他只是用最疯狂的姿态，将自己的拳头，一次次地砸向对方的身体。
以伤换伤。
以命搏命！
这根本不是战斗。
这是最血腥的野兽撕咬。
修正者071号的处理器彻底混乱了。
它所记录的一切战斗数据，一切逻辑模型，在眼前这个“病毒”面前，全部失效。
它无法理解。
为什么一个生命体，可以对自身的伤痛，漠视到这种地步。
砰！
又是一拳。
修正者071号的半边面甲，被彻底轰碎，露出下面闪烁着电火花的复杂线路。
它的一只电子眼，彻底暗淡下去。
叶辰自己也不好过。
他的胸前，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肋骨都清晰可见。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或者说，这种剧痛，反而让他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燃烧得更加旺盛。
“天尊……”
“会看到……”
修正者071号的合成音，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电流的杂音。
它似乎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一切……”
它仅剩的那只电子眼，红光大盛。
一股毁灭性的能量，在它的核心处，飞速凝聚。
它要自爆。
用自己最后的能量，与这个超出它理解范畴的“历史BUG”同归于尽。
但叶辰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在对方能量凝聚到顶点的刹那。
叶辰松开了那只钳住对方手臂的，由血肉化成的“钳子”。
他用那只几乎被废掉的右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抓住了修正者071号的头颅。
然后，用尽全身的力量。
猛地向下一按。
同时，他的左拳，燃烧着血色的气焰，自下而上，冲天而起。
一按，一撞。
噗嗤——
这一次，不是金属的碎裂。
而是某种核心被洞穿的闷响。
叶辰的左拳，从修正者071号的下颚处，贯穿而入，从它的天灵盖中，破脑而出。
拳头上，还抓着一个不断闪烁着电光，结构复杂的核心处理器。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修正者071号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
它眼中即将爆发的红光，也瞬间熄灭，归于死寂。
它庞大的身躯，还保持着最后的姿势。
临死前，它那破碎的半张脸上，似乎还残留着数据无法解析的“困惑”。
下一秒。
它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化作了一缕一缕的黑烟。
那黑烟，不散于风。
反而像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争先恐后地涌向叶辰的身体。
嗡——
叶辰的脑海中，系统界面疯狂震动。
一行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提示，浮现而出。
成功击杀“终极之敌”的棋子，对“终极之敌”造成中度因果反噬！
正在吸收高浓度因果怨气……
吸收完毕。
也就在这一刻。
叶辰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抽离了身体。
他穿透了时空。
穿透了无尽的星河。
他来到了一个无法用言语描述的，至高无上的维度。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悬于九天之上，比日月星辰还要庞大的金色眼眸。
那双眼眸，没有愤怒，没有惊讶。
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绝对的冷漠。
它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尘埃，偶然间，跳出了既定的轨迹。
这道凝视，跨越了万古时空，精准地落在了叶辰的“意识”之上。
叶辰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系统。
他的秘密。
他的挣扎。
在这双眼睛面前，都无所遁形。
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要将他的意识碾碎。
这就是……未来的我？
这就是……天尊？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瞬间。
那双金色的眼眸，缓缓闭合，消失不见。
叶辰的意识，也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急速坠落，重重地摔回了自己的身体。
“噗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
燃血狂暴的禁术效果，正在潮水般退去。
无边的虚弱与剧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
身体的每一处伤口，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
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他即将昏迷的最后一刻。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到宿主完成“越阶反杀”成就，且对“终极之敌”造成有效反噬。
特殊奖励发放中……
一行全新的文字，在他的视野中，缓缓展开。
获得未来记忆碎片：青阳镇大比，叶浪的底牌！
刹那间。
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无比清晰地涌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在青阳镇大比的擂台上。
人群的欢呼声中。
叶浪一脸狞笑，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时刻，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绘制着繁复符文的符箓。
那张符箓，在出现的一瞬间，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灼热波动。
爆炎符。
由云烟城真正的符师，亲手绘制的，足以重创淬体九重武者的一次性杀器。
记忆的画面，定格在叶浪那张扭曲而得意的脸上。
叶辰的身体，重重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